秦容时抬起头看向柳谷雨,眼里闪过流动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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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在吃洋人瓜……没想到2025年了,我能看到白宫被拆的新闻。
第178章 府城市井78
“什么东西?”
被秦容时拉着进了房间, 柳谷雨歪头看他。
对上柳谷雨澄澈如水的眼睛,满肚子墨水,也算巧言利口的秦容时竟一时紧张起来。
他盯着柳谷雨, 斟酌着词句说道:“考试完了, 按娘的意思是该安排我们的婚事了。”
听到他的话,柳谷雨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厚脸皮嘿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在屋里踱步, 最后一屁股坐在秦容时的床上。
“嗯,是了……到时候我也该搬到这间屋子来。嘿, 让我先来试试这张床的软硬合不合适, 看看还要不要填个厚实的褥子。”
他一边说, 还一边上下抬着屁股试床的软硬。
听了柳谷雨的话,秦容时莫名觉得耳热,微垂下视线看向柳谷雨,说道:“你若不想搬,还睡你的屋子也可以。”
他的意思是, 婚后两人都搬到那边房间也可以, 都依着柳谷雨的意思来。
偏柳谷雨要故意扭曲自己的意思, 连连摇着头, 反对道:“那不行!成了亲,哪还能分房睡!”
他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直接就半躺在秦容时的床上不挪窝了, 还贱兮兮笑道:“我就睡这儿, 我瞧这舒适度不错,能行。”
眼瞧着这人已经恨不得蹬了鞋子扑上去滚两圈,哪有寻常哥儿害羞、腼腆的样子。秦容时看着床上扭来扭去的身子, 像是要在床上划船,船桨就是被他抱着的枕头。
嗯,还是自己的枕头。
看自己枕头被柳谷雨抱在怀里,秦容时目色沉了两分,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忽然绕到一旁用屏风隔出的小书房,走到书案前,抽出书屉,从里面拿出一只红绸卷轴,握在手中只有半尺长。
柳谷雨看见了,从床上翻身坐起来,鬼鬼祟祟溜了过去,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秦容时手抖了抖,声音仍然平静冷冽,但熟悉的人很快就能听出藏在深处的紧张。
“婚书,你……要不要看看?”
婚书?!
这自然是要看的!
柳谷雨来了精神,两只眼睛都发着光,立刻两手一摊,说道:“给我给我给我给我。”
秦容时依言放了上去。
柳谷雨兴冲冲的,但动作却小心温柔,把红色卷轴轻轻打开。
宽约半尺,长约一尺,外缝连理枝纹路的暗红色锦缎,内绣金线,里面嵌了上好的宣纸,纸上已经写好了字,笔迹劲挺如松竹,锋芒内敛,颇具风骨。
柳谷雨兴致勃勃读了一遍,又兴致勃勃看向秦容时,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道:“念给我听。”
秦容时顿了一下,似觉得难为情,还低声说道:“你看不就好了?上面都写了。”
柳谷雨:“我想听你念的。”
秦容时:“……”
秦容时又沉默一阵,耳尖一阵发热,却还是依言接过了柳谷雨手里的婚书,将其平摊在桌上,单手撑着桌面,半臂虚虚环着柳谷雨,低头念了起来。
“今结两姓之好,盟燕侣同生,谨订此约。
请天地为证,山河为凭。余情如磐石,绝不坠志。此后年年岁岁同心同德,永结齐心。
现立此鸾笺凤契,红纸墨字为媒,恰是蓝田种玉,月书赤绳,誓愿百年不分,白首不移。
今辰良日,请天地山河垂鉴。”
……
原本是柳谷雨闹着要秦容时念的,可真等他念了,才觉得那股热气喷在自己颈侧,烫得人浑身发软发麻,声音也低沉沙哑,含着湿热的温度扫荡在他耳廓周围,如柔软的柳絮刮蹭着,酥麻难耐。
本是柳谷雨故意闹的,可听着听着,他自己却先红了脸。
秦容时却一心二用,一边念,一边磨了墨,念完墨也磨完了,正拿笔沾了些许塞到柳谷雨手里。
柳谷雨:“做、做什么?”
秦容时扣指在桌上敲了敲,指着宣纸上自己的落款说道:“我已经写了自己的名字,还差你的。”
言下之意,是要柳谷雨也写上自己的名字。
柳谷雨:“……我的字丑,写上去这婚书都不好看了。”
秦容时:“好看。”
柳谷雨:“……那地方也不够啊。”
秦容时:“……?”
秦容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预留的空白位置根本不够柳谷雨写名字,这人可写得一手好大字,地方要是小了,他得写成一个墨团。
他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握住柳谷雨的手,带着他在自己名字旁边落下“柳谷雨”三个字。
“嚯!好字好字!我这辈子没写过比这更好的字了!”
柳谷雨惊喜地拿起来,看了又看,又鼓着腮帮子吹了一阵,等墨迹干透才重新卷了回去,系上软带。
“东西我就收下了,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屋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考试几天肯定累了,早些休息吧。”
柳谷雨宝贝般拍拍怀里的卷轴,决定拿回屋再好好看一遍。
秦容时却一把攥住柳谷雨的手:“还有。”
柳谷雨眉毛轻扬,好奇问道:“还有?!”
婚书都送了,还能有什么东西?
不会三书六礼都送一遍吧?
这倒是猜错了,这些东西都是崔兰芳在准备,秦容时虽早慧,可这些事情到底不如长辈了解,还是交给了崔兰芳操持。
他只是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子,递给柳谷雨道:“自己打开看看。”
还卖起了关子,非得柳谷雨自己打开!
柳谷雨挑眉看他,又把婚书放回桌上,才拿过盒子琢磨起来。
嗯,还挺沉的。
秦容时这小子,不会把他压箱底的老婆本都给他了吧?
柳谷雨胡思乱想,一边想一边打开了木盒。
盒底铺了一块红布,红布上放着一把七寸长的小算盘,单手拿在手里正正好。
算盘的框、梁、档都用最好的大红酸枝木制成,磨得光滑圆润,还刷了一层亮漆,泛着油亮的光,而最有意思的还是一颗颗滚圆的算珠,全是银珠子打磨而成。
这是一把银算盘。
还真是老婆本啊!
爱钱的柳谷雨眼睛都亮了!
“哇塞”一声拿出那把算盘,稀罕地摸来摸去,又拿在手里左右乱晃,银算珠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银的!这声音真好听!”
若说婚书柳谷雨是感动于那份心意,那这把银算盘那可真是里里外外都喜欢,送到他心坎上了。
秦容时早猜到他会喜欢,眼睫下的眸光也柔和下来,轻声说道:“聘礼中该有一样是准备给新嫁娘、新夫郎的头面首饰,但你素来不爱那些东西,给你备了也怕是用不到。”
“之前州府大人宴请,也赐了我赏,有百两白银,我自己又添了一些,寻银楼融了银子制成这把算盘,权当我给你的聘礼。”
“你我成亲到底和别家不同,迎娶都不方便,但该给你的,我一样也不会少。”
哪怕在府城,也少有嫁女、嫁哥儿给百两银子当聘礼的,只这一样就顶得上其他人全部了。
柳谷雨喜欢,也感动,仰头就在秦容时唇上重重啄了一下,末了又抱着算盘绕回秦容时床上,又是屁股往上一坐。
还厚脸皮道:“秦容时,要不我今晚就睡这儿吧!我们悄悄睡,明天我再早些起来,趁早回屋,绝对不让娘和般般发现!”
秦容时:“……”
秦容时正回味那个突然的吻,紧跟着就听到柳谷雨的惊天发言,整个人都呆了。
“这于礼不合……时辰确实不早了,你先回屋吧。”
秦容时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干哑,眸色也暗沉。
柳谷雨:“真不一起睡?等咱俩成了亲,可没机会体会一把‘偷情’的快乐了。”
秦容时沉着脸没说话,却已经伸手去拉赖在床上不起来的柳谷雨了,推着人往屋外走。
柳谷雨:“真不睡?你还可以用我的抹额把我绑在床头!”
秦容时:“……闭嘴。”
柳谷雨:“我不……啧,你不会不会吧?纯情小书生?”
话毕,柳谷雨已经被秦容时推出门,回答他的是秦容时丢出来的银算盘,紧接着门也关上了。
“诶!婚书!我的婚书!”
“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于是,下一刻婚书也被丢出来了。
闹归闹,两人的婚事是真安排上了,就定在十一月廿七,还有小半月准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