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盈:……你想说所有人都是笨蛋吗?
溪:自古套路得人心,而且我琢磨了一个绝妙方案——女主一觉醒来发现全世界智商下降一万倍,只有她保持不变!
明盈:^-^?
溪:盈姐,我好卡卡卡卡文,要不你去我电脑里自己演两集吧。(许愿ing
第40章 往事尽付一杯酒
于层层宫城之下,有一处被世人遗忘的角落,终日不见阳光。沈亦川悬于阴湿水牢之中,四肢为铁链所缚,乱发遮面,胸膛微微起伏。他忽然睁开紧闭的双目,转动脖子望向牢门的方向。
来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轻轻一抬,轻轻落下,仿佛在此间悠然踱步。
他仔细分辨着那脚步声,不知世外过了多少日月,他的那位妹妹想必早已稳坐沈家主之位,何曾记得还有一位双生兄长。
机括声响,铁链缓缓松动,将他向下沉去。冰凉的水逐渐淹至腰间,刺骨寒意阵阵袭来,沈亦川重新闭上眼睛,铁链竟彻底松解,牢门轰然大开,他落入水中,猛地抬头,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一道人影立在门外,背光而来,身形轮廓模糊,看不清真切面目。
待此人走进,沈亦川诧异一瞬,脸色阴沉:“你是何人,为何不敢显露真身?”
那人不答,将一符递于他眼前:“换魂符,滴血为引,世间仅此一枚。凭它你便可取代沈知意的身份——成为新一任沈家主。”
沈亦川目光在符纸与来人身影之间扫过:“有何条件?”
“只有沈家主才能同我谈条件。”
沈亦川目光定定地盯住对方,水牢中只闻滴水的细微声响,他猛然抬手,一把将换魂符抓在手中,低声笑了起来:“那便……遵君旨意。”
——
春日之景,翠色满山。淮江月神庙香火鼎盛,人流如织,同过往的丰水庙不相上下。阿苟捧着木牌在攒动的人影间灵活穿行,抬眼撞见沈家主一行人,顿时刹住脚步。
沈知意身披素白斗篷,头戴玉冠,容颜清减。她穿过袅袅青烟迈上台阶,身后紧随的一男一女皆神色冷峻,目光如刃,时刻戒备。
阿苟背手站直了些,沈知意朝她温柔一笑,只是眼下遮盖不住的青黑,泄露出浓重的倦意。眼前的沈家主和阿苟记忆里的沈小姐,似乎不太一样了。
沈知意并未多言,三人步入修缮一新的月神庙。昔日山中破败小庙,如今飞檐斗拱,气象庄严,祥光蔼蔼,彩雾纷纷,一派繁荣之景。
自丰水仙人伏法,丰水仙人神像时常遭到破坏。沈知意曾有一日惊醒,挑灯见其头颅悬挂于沈府大门,其身更是红漆浇灌,骇人可怖。
丰水庙接连出事,淮江民心浮动,亟需依托,恰逢明盈得授天火之事被大肆渲染,传得神乎其神。沈知意上任后,一面肃清丰水庙余迹,一面迅速批复修缮月神庙,方有今日盛况。
她立于殿内静观良久,台前神像双目轻合,看不见众生模样。壁上新刻着神女天火图,神女手执天火,神情悲悯,衣袂翩飞。天光自岩壁裂隙倾泻而下,光影交错间,画面栩栩如生。
沈知意凝望着壁上神女,竟觉得有些陌生,明盈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偏过头,白瓷映出她模糊的面容,这张脸同样透着疏离的陌生感。沈知意心中涩然,她既为沈家主,注定此生再难离开淮江。
一道苍老的声音道:“这是生机。”
沈知意转过身,陈老朝她行了一礼,目光看向壁画,露出遗憾的神色:“这是生机之火,我从未见过神女之相,只能从神像中窥见她的几分神韵。可惜我极尽用心
绘制,也比不过殿中神像分毫。”
沈知意淡淡一笑:“陈老不必妄自菲薄,神像的雕刻者自然是倾慕神女之人。”
陈老摸了摸胡子,恍然大悟:“果然如此。”
他看了看沈知意,宽慰道:“淮江之局绝非一日之功,沈家主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沈知意正要开口,十三走了过来,朝她俯身低语几句。陈老好奇地看向她,沈知意神情不变,笑了笑:“多谢陈老劝解,府中事务繁忙,恕我先行告离了。”
她转身掩去眸中神色,语调平静:“回府。”
——
沈亦川站在院内观竹,即使位于刀刃中心,依旧是月朗风清模样。
十七握紧了刀柄,低声唤道:“公子。”
沈亦川看他警戒的模样,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笑道:“我不过凡人之躯,怎么你们都如此戒备?”
“自然是知你有备而来。”
沈亦川闻声望向院门,沈知意模样变了许多,束发端严,身形孤峭,行走间竹纹隐于裙间,是家主形制的衣袍。
他微微一笑:“知意,好久不见。怎么未见你来看望我?”
沈知意在离他两丈处停了下来,看他模样形如枯骨,神情复杂难辨:“宫中何人把你放出来了?”
沈亦川笑道:“帝君顾念沈氏之情,便允我回来看看,妹妹近日可曾想念我?”
沈知意道:“院内已布下死阵,交代事实便能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沈亦川笑出声来,“知意,怎么当上家主还如此天真,我的命从来都不在你的手上。”
沈知意不再言语,抬手催动阵法,沈亦川束在原地,只觉周身空气稀薄,生机寥寥。他躬身咳嗽几声,动了动手指:“……沈家主杀过人么?”
灵力瞬间散去,沈知意面无表情地拂了拂衣袖:“你从水牢中出来,就为了对我说这些话?”
沈亦川道:“你不想杀我,我却是要来杀你的。”
“你已不是丰水仙人,如何杀得了我?”
“知意不妨猜猜看?”
沈知意垂下眼帘:“你即便是杀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沈亦川又剧烈咳嗽起来:“……真是不公平啊,知意。往日你是修士,我是凡人,如今你是沈家主,我是阶下囚,这世间何曾给我选择的机会。”
沈知意望他良久,忽然道:“好。”
沈亦川静静地同她对视,沈知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那我便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屋内烛光摇曳,在窗纱投下两道侧影。临窗的紫檀木书案上典籍堆叠,一方古砚墨迹未干。案上的香炉飘出丝丝缕缕的青烟,在半空中盘绕又缓缓散开。
兄妹二人隔着一张乌木小几对坐,沈知意将药粉倾入酒壶,轻轻摇晃数下。
沈亦川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沈知意斟满两杯,一杯推至沈亦川面前,一杯留于自己眼前:“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你择其一,我饮另一杯。”
沈亦川垂眸凝视杯中酒,酒香清冽,酒面倒映一点昏黄烛光。
他伸手端起酒杯,目光落到沈知意的脸上,沈知意神色平静无波,不知何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连他也看不透了。
他轻笑一声,将自己面前那杯酒推至她跟前,取过她那一杯,双手执杯微礼:“妹妹请。”
沈知意面色不变,亦举杯道:“请。”
她仰头一饮而尽,沈亦川目光微动,双唇未沾杯沿,手腕略微一斜,酒水尽落袖中。
烛芯噼啪一声轻响,空荡荡的双杯置于桌中,二人对望静默良久,沈亦川笑道:“知意,原来你我才是同类。”
话音未落,他猛然咳出一口鲜血。沈亦川捂住脖颈,低头看向滴落在衣袖中的血点,目光惊疑不定:“你早已对我下毒?”
沈知意扶着额头笑出声来,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抬手指尖轻点中央的空杯:“毒在香中,解药在此。”
两杯酒本无区别,无论换与不换,只要饮下便可解毒。
沈知意止住笑,叹了口气:“哥,你选错了。”
他已将解药亲手倒掉,沈亦川面色阴沉,也笑了起来:“竟是如此……妹妹,你终究还是长大了啊。”
两人对坐大笑,如同兄妹重逢,喜不自胜。
笑着笑着,一道声音戛然而止。沈亦川剧烈咳嗽起来,他手指颤抖,已中毒颇深。
沈知意垂下眼帘,不忍看他,只是轻声说道:“哥哥,我是医修,只救人不杀人,可药毒本就同源。成为沈家主那日,我心知此路终要染血,只是我从未想过,第一个亲手杀死的人是你。”
沈亦川已将手伸入袖中,欲将换魂符取出。他攥紧了袖中符纸,依那人所说,只要他以血染符贴于其身,他便能与沈知意交换魂魄,活着的人只会是他。
沈知意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沉静:“你的底牌呢,还不拿出来么?你背后究竟是何人?”
两人只隔一臂之距,沈亦川缓缓抬头,注视着她疲惫的双眼,他失血过多,思考得极慢,沈知意还在耐心等待着他的“底牌”,想到这里,他又笑起来。
他没有问为何院中设下死阵,为何屋内长燃有毒的熏香,为何沈府上下戒备森严。换魂符就在手上,他喃喃自语:“也罢。”
沈知意没听清:“什么?”
沈亦川笑了笑,将其置于桌面上,偏头看向窗外:“山上的桃花开了,我们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沈知意微微一怔,将视线从符纸上移开,表情茫然:“是吧。”
鲜血不断从他唇角涌出,素白衣袍绽开桃花,沈亦川望向换魂符,却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换魂符……便当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吧。”
沈知意猛然站起身,她后退几步,警惕地问道:“何意?”
“意思是,我不用了,赠予你。”
沈知意根本不信:“你这样的人,不是从不回头吗!”
沈亦川望着她的脸:“因为我觉得……你若是活着,会更痛苦吧。”
沈知意视线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抿着唇一言不发。沈亦川最后看了符纸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她心里一惊,伸手扶住了他。
沈亦川浑身是血倒在她怀里,一动未动。
沈知意颤着手握住他的手腕,又缓缓松开自己沾染兄长的血的手,沈亦川滚落在地上,室内寂静无声。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唤道:“十三。”
十三应声跃入屋内,见场上情形惊了惊,一时不敢上前。
沈知意背着光朝他瞥去一眼,袖口象征家主的竹纹被血色浸染,她垂眸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将此人的尸身处理了。”
十三敛去神色,躬身行了一礼,迟疑道:“公子……要安葬在何处?”
“公子?”沈知意笑了一下,“哥哥不是被关在水牢里么,沈府哪来另一位公子?约莫同前几日一样,又是一名刺客罢了。”
十三顿了顿,双手抱拳:“是,家主。”
待十三将尸体移去,沈知意盯着桌边的血痕,换魂符静静地躺在干净的角落,沈知意将它拈起细看片刻,语调平静:“茯苓,派人联系金家主,我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
作者有话说:这章的另一个章名叫“知意不知其中意”,在另一个版本中
,沈亦川说完临终感言,在沈知意伸手扶住他的那个瞬间换魂成功了,十三见到的是沈亦川版本的沈家主,不过后来沈亦川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