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慢地接着，“没有你，我可能会在福利院，或者别人的家里，要不然饿死在大街上。你把我带到若羌，给了我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可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房间让我淋了那么多暴雨。我很怕被锁在屋子里，比一般人都要害怕，可你断我社交对我的惩罚偏偏就是这些。”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你，我妈养了我十年，你接管了我往后的十年，为了给我买吃的，下着暴雨也要出去，为了给我买新的书包，接了没人接的活，因为你说，哥哥年轻，有力气，所以一天又一天搬着那么重的货物来回上楼。高中毕业，你不去上大学，承担我后面的学费，衣食住行，你替我把一切风雨都承担了。但就仅仅只是因为我要交朋友这一切都变了，从初中开始阻碍我的社交，到了高一，因为一个男同学，把客厅封起来，以此吓我。我可以不交朋友，不开心也就不开心吧，反正上学好好学习就行，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所以，到了高二，我也如你所愿变得不爱说话，每天都把自己缩在衣服里，没有人愿意跟我玩，大家甚至都想不起来班上还有我这号人物。如果我不知道正确的引导是什么，我可能真的会因为长期以往的控制和对你的感情把自己淹没下去。”
“可就是在高二，我遇到了林江衍，他就这么一直追着我，追着我，怎么都赶不走，因为他，我有了自己的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他跟我说一个人怎么都得有自己的选择，因为每个人都要学会喜欢自己。我开始拒绝同学不合理的请求，不再吃我讨厌的菜，开始加入集体活动，他一次又一次让我把自己放在手心上好好捧着，因为他就是这么对我的，把我放在他的手心上捧着，照顾着。抛开他以外，我交了其他朋友，他带我喝没喝过的东西，带我去大街小巷找好吃的，那些你从来不让我吃的东西。他还带我看电影，好多次都偷偷出来，不让你知道，因为我不敢，每次也跟他待不到两三个小时，可也足够了，跟他多待一分钟我就多一分钟快乐。还有手机，你知道吗？你把我锁起来不让我跟他见面的那个晚上，他害怕我有事，不确定我家在哪个小区，所以一直一栋一栋楼地喊我名字，我因为被你锁在房间里的恐惧在看到他后，全都没了，不是我告诉他，我家在哪，他想见我，会想方设法见到我。因为他，我慢慢变得像个正常人，多了自己更多的思想，开始反抗你，你就变本加厉更加惩罚我。”
她看着祁昀，“很多次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看到更多的世界，我的内心太小了，小到只能看见你一个，连我都看不到。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我的世界会有更多的颜色，更多的乐趣，原来把自己放首位，才会更好的爱其他人。不论我把自己堵的多死，他总能见到缝就钻进来，没有缝，他就会用力把那堵墙劈开。”
“你说我为什么会爱他？”今言说：“这是反话，应该是我有什么理由会不爱他。”
祁昀只一味地笑着，“我的确没有林江衍那样的家庭和心胸，我的世界也就是这么小，小到只能装下你一个，连我自己都挤不进去。”
今言说：“我如果不在乎你，不爱你，我不可能那么矛盾，那么喜欢林江衍，又一直不敢给他正确的回应。只是你对我的爱偏差了，我们的爱，是不会分开的，难道不比爱情更长久吗？你不要，是你不要我爱你，是你亲手推开我。非要跟我结婚生孩子才能长久吗？太狭隘了，这样的爱实在太狭隘了。你也从来没有了解过林江衍有多好，他会是你的家人，会喊你一声哥，会像对我一样对你这么好，你会有更多的朋友，过年过节也会更加热闹，可这一切你都不要。我不想说你的爱多伟大，这辈子只能看见我，这是不对的，你应该看看你自己，看看这世界，远比你想的美好。”
“所以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没跟林江衍说过，我说不出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你没有义务养我的。如果不是父母辈，我跟你就是陌生人，也仅仅只相处一年的时间，你就再也没放开我的手，一直带着我，以至于，我跟林江衍离婚，心理出了问题，我伤害他，伤害自己，差点失去他。那些问题一点一点憋在我心里，让我害怕，恐惧。我真的不知道，你伤害他，为了跟我在一起，到底图什么？如果你知道正确的爱，到底是什么，就会知道你自己的行为，有多伤害人了。”她的语气变得平静，“如果我接受你，跟你产生了爱情，我好像也挺对不起我自己的，已经吃了很多苦了，我不想再吃苦了。”
桌上的饭菜变得索然无味，今言仍然吃着，他突然问，“你还恨我吗？”
她淡淡一笑，喝了一口水，“恨过，你的确很伤害我，但你给我的爱，更多。”
“我该跟你说声谢谢的，照顾了小时候的我。你就当还清了吧，这些年，我的身体心理也不算好，也自杀过一次，你就当我把那个时候你给我的都还给你了，我们两清了。”她站起来，“我要回去了，以后不要找我了，再出现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会直接报警，包括给我打电话，跟发短信。”
祁昀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要走了。”
今言没理会，快要出去的时候，被他喊住，“今言。”
她脚步一顿，侧过头，或许是她没直接走，让祁昀眼尾红了，眼泪落下来，声音低沉地说：“对不起。”
今言脚步往前走，下了楼，到了小区门口，看到林江衍的身影，他站在车前，她小步跑过去，扑进他怀里，被他紧紧抱着。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眼睛很快红了，林江衍把头埋在她发丝上，问，“都解决了？”
“说清楚了。”她接着说：“我不会不忍心了，我勇敢吗？”
“嗯，你最勇敢了。”他应道。
离开他的怀抱，她问，“你怎么出来了？还以为你要上去呢。”
“一个小时零一分钟，再多一分钟，我就上去了。不管解决没解决，我都不管了，不会再给你跟他见面的机会。”林江衍说。
今言破涕为笑，“他应该会离开这，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买房子，感觉他也不像会住的样子。”
林江衍说：“他的公司法人以变更，被其他公司收购走了，收购方调整了管理团队，由新的团队接管。我猜他不是突然想走，是早就做好了想走的打算。”
今言没多想，挽着他的胳膊，“回家吧。”
“想吃什么？”林江衍也没多说这事。
她思考了一会，“什么都行，你做的都行。”
上了车，她系好安全带，车开了一段距离，她突然道：“谢谢你。”
“谢什么？”林江衍又开始不正经，“我可不接受口头感谢，付出行动的感谢才是真的。”
红灯，他扭头说：“比如，亲我一下。”
今言，“我不亲不正经的人。”
林江衍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也没多说，把车停在超市门口，此时的超市已经人满为患，大多都是来置办年货的，很热闹。
林江衍牵着她的手，今言看着周围的一切，深吸一口气，“热闹真好，过年真好。”
她转过身子，踮起脚，在他耳边低声说：“有林江衍真好。”
第63章
买完东西, 回到家，长辈们也回来了，林显明跟蒋温华买了很多对联, 到家后, 奶奶把今言拉过来，“刚刚上街给你买了件新衣服。”
今言说：“奶奶, 我都多大了, 还要您给我买衣服。”
奶奶说：“多大都是孩子，就给你买了, 那商场里好多漂亮衣服，我就想着给我们言言买件漂亮的裙子，明天穿上好吗？”
今言拿过来, 笑着点头，“好, 谢谢奶奶。”
林江衍正好过来，凑近说：“怎么没我的份？”
奶奶说：“给你买什么？你该给你老婆多买漂亮裙子！”
林江衍无奈地笑, “我买的少了？”
“每天都得买！”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林江衍说：“去贴对联？”
“好。”说完她想起来, “家里还没贴呢，我们的家。”
“明天早上我去。”林江衍说。
两个人拿着对联一起出去, 林江衍贴着, 今言问, “对了, 今年不跟二叔姑姑他们一起过了吗？”
“嗯, 就在家，我们几个过，奶奶也在这。”他回头, “没什么好凑在一起的，以前是为了奶奶，今年我也想过个开心年，以后都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