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性格天差地别,互相看不顺眼。黑皮体育生打心眼里不屑,觉得他就是个只会死读书的绣花枕头。学霸也嫌弃黑皮粗鄙不堪,只会靠着一身蛮力在学校里横行霸道。
老掉牙的情节,走向自然也不意外。俩人谁也不服谁,打着打着,梁子没结成,反倒成了好兄弟。
前半个小时几乎全在讲这两人的磕磕碰碰,女主角连个影子都没。江屿年觉着无聊,侧头看江砚,发现他倒是看得认真。
“他跟哥有点像。”江砚忽然说。
镜头指向那个干净清爽的学霸,江屿年觉得一点也不像,“哪里像?”
“也不像,”江砚又改变主意。他偏过头,刚才的专注劲没了,他搂着他贴紧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腕,“哥比他好看。”
声音低哑,“腰也比他细。”
“嗯……别动……”江屿年抽出腕子挪开点,又觉他对自己滤镜太重,小声嘟囔,“我怎么能跟明星比。”
他仰起小脸瞥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眼睛压根没看电视,而是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江屿年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垂下眼睫躲开视线。
江砚实在黏人得有些不正常,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
是不是自己太纵着他了吗?
“在我眼里,哥最好看。”江砚重新抓过他的手,对着泛红的皮肤轻轻吹气。
江屿年咕哝了句“哪有”,便不再吭声。
吹过后,江砚在他手腕上揉了揉,然后规规矩矩放回毯子上,不再乱动,陪他耐心看了起来。
过了十来分钟,镜头切到宿舍厕所门口。两个人对视一眼,透着难以言喻的意味。
只见狭窄的空间里,黑皮率先按耐不住,二话不说将人推了进去。画面一闪,接着玻璃门模糊了两人身影。
“他们做什么?”江砚皱起眉。
“这……”怎么说呢?
江屿年脸颊发烫。
这场景让他想起以前住校时,一帮男生挤在宿舍偷看片子。有时边看边讨论哪位老师身材最好,关系特别好的两个甚至会一起躲进厕所。
江屿年脸皮薄,出于好奇跟着看了两回,也是不想扫兴。那时学校宿舍老有人来查寝,他们不敢把声音放得太响,战战兢兢也没觉得多好看。后来则是能躲就躲,偶尔晚上热得睡不着,自己躲在被窝里……还紧张得不行,做贼一样,生怕被别人发现。
江砚对以前的事没印象,没接触过这些,觉得恶心也正常。
江屿年斟酌着用词,温吞地解释:“……说明他们关系很好,对,嗯,好兄弟之间互相……也正常。”
“关系好,很正常……”江砚细细咀嚼,忽然转头看他,眼神格外认真,“就像我跟哥一样好?”
这话用在自己身上怪怪的,可一时又找不到话反驳,江屿年只能尴尬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江砚低声说,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电影里突然冒出来个青春靓丽的女生,当着全班的面向学霸表白。
可算等到女主角,江屿年眼睛一亮,心想终于不用再看两个男生那什么了。
可看着看着,他却越看越迷糊……这剧情发展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生气了?”这次换江屿年不解。按理说电影都过大半,女生暗恋学霸好些年,学霸怎么也该对女主一见钟情,才够时长好接着演后面的剧情。谁知黑皮体育生撞见表白现场,脸一沉,扭头就走,活像自己女朋友被抢了。
更离谱的是,一向沉稳内敛的学霸一见黑皮拉脸,当场就慌了神。不仅当众拒绝女主角的深情表白,反而头也不回地跑去追黑皮,这剧情走向实在太迷惑了。
江屿年蹙起秀气的眉,心里嘀咕:难怪这片子堆了几年没卖出去,哪有爱情片把女主晾一边去追黑皮傻大个的?
“可能是因为吃醋。”江砚像是猜到了他的疑惑。
江屿年眼睛微微睁大,“吃醋?”
“电视上都这么演。”江砚悠悠地说:“如果哥交女朋友了,留我一个人,我也吃醋。”
江屿年很少看电视,江砚养伤那段时间倒是补了不少。他“哦”了一声,想起之前误会江砚对那个“女同桌”有意思的时候,心里也是这种空落落的感觉。
原来这也能叫吃醋。
那他俩醋劲都不小。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道德,对女主角太不公平。
“所以哥不能有喜欢的女生。”江砚忽然道,口吻有些无赖的霸道。
“现在……都没影呢,”江屿年微微脸热,长这么大他连恋爱都没谈过。那些偶像剧里的心动桥段,在脑海里糊成一团,他不知道喜欢喜欢过后是甜蜜还是忧伤。
江砚:“没有最好,不然我会吃醋的。”
“幼稚。”
江屿年嘴上这般说着,心里明镜。人生这场潮汐迟早会推着他们各自靠岸,或许来年春日,或经几度深秋,他会牵起某个姑娘的手,在民政局按下红指印;而江砚也会在某个寻常的夜晚,将戒指套进另一人的无名指。
有些宿命,不过时间拨过的刻度。
只是时间问题。
后来又看了会儿,还是那两个大男孩的戏份,江屿年有些犯困,说剩下的明天再看吧。
江砚说好,只不过后来许多个明天过去,他们都没再想起这部片子,毕竟江屿年对它的评价并不高。
时间已经不早了,江屿年嘱咐他早点休息,自己先回了房。
屋内,江砚闭眼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一股莫名的燥热,在体内流窜。几分钟后,他从二手机翻出张他哥的照片。
……
电影里那两个男孩在厕所里的画面,就像黏在脑子里似的,挥之不去。
夜里,江屿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与上回那个春梦如出一辙。他梦见房间窸窣作响,仿佛有无数小虫在暗处爬。一个模糊人影飘进来,在他床边停驻。那目光如有实质,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让他浑身发毛。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床,探到他的额头。
江屿年浑身一颤,唇间溢出口齿不清的轻哼。他无意识动了动唇,开启一个干涩的小口,忽然嘴唇被轻轻压了压,小小的一截软软的,凉凉的,像手指停在唇上。江屿年不自觉张得更开,舌尖伸了伸,像是要把它挤出去,可那东西却像有了回应,与之勾缠嬉戏。他嘴巴都酸了,还是没什么用,到最后恼得不行,嘴巴张得更开,作势要咬,没等他反应,那冰凉触感又消失了,转移到床沿,响起一阵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带着一丝极轻的嗓音。
江屿年眼球不安地滑动,半梦半醒间觉出一丝热意,他缓缓睁开眼,正要把被子往下扯一扯,刚起来一点,眼前这一幕惊得他差点失声!
黑漆漆的房间里,床边竟真站着个人!
“谁……谁?!”江屿年怕得直咽口水,不住往后缩。
“哥,是我。”
黑暗里传来江砚的声音,嗓子像被什么堵着,带着刻意的压抑。
“阿砚?”江屿年难以置信,“你怎么在这儿?”
他急忙掀开被子,按亮床头灯,跟他大眼瞪小眼。
灯光下,江砚面露难色,眉宇间透着股隐忍。他抓着江屿年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无措。
“哥,我有点难受……”
江屿年看他这情况,哪能不明白什么事?半夜发生这种事,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什么。
“你怎么……”
江屿年一下子懵了,眼神闪烁着,根本不敢多看。这事儿自己偷偷解决不就好了?找他干嘛?
大半夜被江砚这么一吓,魂都快飞了。
江砚却脸色痛苦,显然是被折磨得够呛。江屿年尽量避开视线,瓮声瓮气地说让他自己去。
江砚没动,在他耳边央求了句。
江屿年瞪大了眼,没想到他会提这种要求,捏着被角不知所措,“这不好吧……”
他自己就是个生手。
“哥不是说,好兄弟之间很正常?”江砚干脆挤进被窝,有理有据。
江屿年一时语塞,说是这么说,可没想真这么做啊。
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看着江砚憋红的脸,江屿年心里头敲着鼓,左右为难。
挣扎片刻,终究于心不忍。他红着脸咬了咬唇,拍拍床沿示意对方坐下。
……
到后面,江屿年累得不行,身上冒出汗也不太在意,更多的是心里头烫。
江砚脑袋抵着他,睫毛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皮肤,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