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郝梦扭过头,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问:“看见什么了这么吓人?”
“没……没事, 突然弹出一张鬼图, 有点吓人。”江屿年声音有些发抖,下意识扣下手机。
郝梦嘟囔着,还以为什么事呢, 这年头还有人玩这种幼稚恶作剧, 闲得慌。
江屿年却无法平静,心中隐现出不安。
【年年有余: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这个lg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拍这些照片?这些问题在脑海中纠成一团乱麻, 紧压着神经。
从之前的聊天记录来看,他确定对方是个同城的姑娘,甚至同一所大学。但他认识的女生寥寥无几,有“情感瓜葛”的更是少之又少,除了郝梦介绍的陶静萱, 几乎没有别人。很显然不是她,陶静萱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也没必要这样做。
那还能是谁呢?
江屿年苦思冥想,将有丁点可能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遍, 一筹莫展之际, 屏幕置顶突然弹出江砚的来信通知。
看着江砚的头像,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想到另一种可能。也许对方不一定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他身边的人。
难道是方筱琳?
她误会自己跟江砚的关系,所以假意接近,试图报复?
这个猜测让江屿年自己都觉得离谱,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阿砚:早餐吃了吗?】
【年年有余:嗯。】
【阿砚:好,上课了】
【年年有余:等一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过了十几秒,江砚发来一个问号。
【年年有余:你之前那个女同桌还有联系吗?】
【阿砚:怎么突然问这个?】
【年年有余:哦,路上碰到她了,她之前不是喜欢你吗?现在怎么样了?】
【阿砚:好像有男朋友】
【阿砚:不是我】
看来不是她。
很快,他就更加确定不是方筱琳了。
【lg:我是你老公啊】
【lg:当然是喜欢老婆】
lg……老公?江屿年愕然,随即恍然大悟。
【年年有余:你是男的?】
【lg:怎么?老婆以为我是女的?】
江屿年几乎能想象到对方被自己逗笑的表情。
肆无忌惮。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lg和那些意.淫他的基佬没什么两样。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叫自己老婆的不一定只有女生,还可能是披着女粉皮的变态!难怪总是说些暧昧露.骨的话,实则每一句都是对自己的性.暗示。
现在回想那些评论和聊天记录,江屿年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一向安分守己,怎么会招惹上这种变态?
太荒谬了。
江屿年强忍着不适点进lg的主页,原本空白的小号如今有了第一条微博:
亲爱的,我在窥视你。
另一边,江砚独自坐在明暗交织的角落,清幽冷光映在他阴郁的脸上,镀了层霜。
微博那头已然草木皆兵。
【年年有余:你到底是谁?我们认识吗?】
【年年有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他们只是我的朋友】
【年年有余:还有我不是同性恋,立即停止这种行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砚看着这些消息,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病态的执着,他不紧不慢地回复:
【lg:哦?】
【lg:老婆是说你没有抱女人?还是说没有被男人碰过?】
江屿年微微一怔,不自觉想到那晚被偷走的初吻、纠缠的呼吸、互相慰藉时江砚的体温……脸颊莫名发烫。
【lg:呵,骗子】
【lg:嘴上不承认,其实身体很享受吧?男拥女抱的滋味】
【lg:那些碰你的真该死啊】
【lg:不过谁让我喜欢老婆呢,跟我在一起,我就放过他们】
【年年有余:你休想,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lg:好啊,老婆不跟我在一起,我只好找别人了】
【lg:你弟怎么样?】
江屿年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变态……
【年年有余:别做梦了,他不会喜欢你的】
【lg: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看上去跟我是同类,没谈过恋爱吧?这种小处男最好骗了】
仿佛又被说中,对方隔了五分钟还没回。
【lg:老婆最好想清楚了,我耐心有限】
对方还是没回,江砚等得有点不耐烦,等他再点击发送,屏幕上弹出一个冰冷的提示:
他被对方拉黑了。
江砚失笑,他哥胆子还是这么小。
*
放学的路程变得格外漫长,江屿年脚步放得很轻,不停地环顾四周,视线扫过路上的行人、街边的花圃、便利店的广告牌……
走了好长一段,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路边自然飘落的树叶仿佛在嘲笑他的疑神疑鬼。
江屿年紧张的神色暂时松缓了些。
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嗡嗡作响,江屿年脚步随之停下,心跳逐渐加速。
他屏住呼吸,慢慢掏出手机。屏幕上方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短信预览框里跳出来一行字:
【在找我?】
还没点开强烈的不安就已经向他发出预警。
【我一直在看着你呢,老婆】
【今天很乖嘛,没有让那些不干净的人碰你,好想现在就抱住你,用最炽热的吻奖励老婆】
字里行间散发着诡异的暧昧,除了“lg”不会有别人。
都拉黑了,这人怎么还阴魂不散!江屿年捏着手机的手引起小幅度的颤栗,他突然意识到,这人或许早就掌握了他所有信息,不论他删除还是拉黑,也会换别的方式继续纠缠。
根本甩不掉!
江屿年扭头,神经兮兮地张望。四周人来人往,有下班的人流,放学的学生,步履匆匆,各行其道,倒是他这幅惊弓之鸟的样子,引来几道疑惑的打量,产生了警惕。
【你也是南大的?】
【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发完消息,江屿年的手还保持着打字的姿势僵在半空。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动,他猛地转身,却只看到鸟雀从草丛飞过,并没有那个想象中躲在暗处的身影。
【刚夸老婆又不乖,不听话是会被老公惩罚的】
江屿年心跳得很快,几乎是立刻打开通讯录输入110。
【报警?好啊。不过在这之前,不妨先想想……你和弟弟在学校厕所里做的那些事,如果被大家知道了会怎样?】
【对着你弟都能有反应,看来也不是接受不了男人嘛】
江屿年即将按下拨号键的手一顿,呼吸仿佛被瞬间冻住。他盯着那一行字,每个字都扎进他不可置信的眼球,绵密刺痛。
这人盯上他的时间远比他想得还要早,他到底是谁?手里还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把柄”?
之前章皓的事,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搬弄是非的舆论扎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如果这个也……他不敢想象,他和江砚的生活会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重创。
冷风呼啸而过,僵硬的外壳下,惶恐与不安填满了心腔。他憎恶对方的把他当小丑戏弄,又后悔当时鬼迷心窍,纵容江砚为所欲为,就连他自己也沉溺其中,抗拒无能。
他抖着手打字:【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我们只是兄弟,仅此而已,你别乱来】
江砚看着“兄弟”两字极为刺眼,回复都带着冷嘲热讽。
【你把他当兄弟,你弟呢?如果他知道你前脚搂女人后脚抱男人,还会把你当兄弟?】
【你跟他做的时候,你敢说你对他一点喜欢都没有?】
江屿年怔在原地,冷风打在他身上,麻痹了神经。
自己不是同性恋,他很确定。可每当江砚靠近,抱他摸他吻他,甚至是帮他……他都不厌恶,不恶心,也不排斥,可是……
可是什么呢?
【想不被人知道,就乖乖听话】
江屿年心跳如麻,十分被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老婆的,只会好好爱你】
【毕竟,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当然,你可以报警,但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江屿年浑身发冷,冰凉的手机硌着掌心,冻得他想扔出去,但他不能。他把手机按在心口,想压住心里的惶恐,秀气的眉头却越发紧蹙,清瘦的身子在冷风中摇摇欲坠,羸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