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涌起一种不舒服,或许因为谢逾白各方面条件很优秀,甚至有比他优越的部分,让他很有危机感。
得出结论,谢逾白进医院是因为以为他跟江逸在一起,这点就解释通了。
那么,谢逾白为什么不纠正江逸的观念,由着他误会。
原因也很简单,江逸明显没开窍,贸然被他知晓,很可能直接被拒绝,连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没有,周靖泽见过江逸拒绝别人,干脆利落,不留后患。
现在的问题,跟不跟江逸挑明,谢逾白喜欢他的事,周靖泽手指抵着眉心,思索片刻,根据江逸刚刚说的话,好像对谢逾白的态度不一样,有同情和在意。
他试着开口问,“谢逾白有没有可能喜欢的是你?”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怎么了呢?你毕竟是校草。”
“你见过喜欢一个人,碰他一下,恨不得拿纸巾擦十下的人吗?”
周靖泽扑哧笑了,“有道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不想管,我最近在考雅思,忙到疯,哪有时间理这些?”
“你申请哪个国家的学校了?”
“英国。”周靖泽正色道,“我不想出国,我在跟家里争取。”他最近跟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的。
“你准备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想出去?”
“待在你身边,我挺开心的,出去看不到你了,不能照顾你,还会担心你。”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是婴儿吗?还需要人照顾,别整这些酸不拉叽的倒我胃口,你该哪哪去。你说话很奇怪,上了大学,我们自然分开了,以后成家立业,各自有家庭,早晚要适应。”他说话过程中,语气太过理所当然。
周靖泽:“我不想成家,没想过那些,只想现在开心。”
“在我看来,你够开心了,无忧无虑的。”江逸想着今天待缴的房租,有点头疼。
他回到家,今天二姨带着知知回来,江逸到附近菜市场买了鱼,提前炖上,焖了一锅大米饭。
江知知一见到江逸立刻扑进他的怀里,白嫩的小脸上满是笑容,“哥哥,我想你了。”
半个月没见,五岁多的小女孩长高了,扎了两个小辫子,黑葡萄似的眼睛漂亮极了,脸蛋圆滚滚的很有肉感,江逸捏了捏她的脸,“你最近在幼儿园表现怎么样?”
“你得给辅导一下了,老师前两天告诉我十以内的数字她还认不全,你们兄妹两个真是,模样漂亮精致,学习太费劲。”
猝不及防被她刀了一下,江逸忍着脾气,“二姨,我自己考上的一中。”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上了高中,成绩不是倒数?”
江逸:“……”
香喷喷的炖鱼刚做好,门口传来敲门声,张阿姨笑呵呵地进来。
江逸把人请进来,“张阿姨,我马上给你转房租。”
“是这样的,本来你们租我的房子,有点旧,我挂网上五年了没卖出去,昨天忽然有人给价了。对方没讲价,阿姨喜欢你们,尤其是知知,可是,房子该卖也得卖。我年龄大了,不能一直留着旧房子,这东西越来越不值钱。”
江逸的心一直往下沉,面上无波无澜,“恭喜张阿姨,没事,这些年多谢你照顾,房子一卖我们就搬走。”
“买家有点着急,定金已经给了,一周以内得过户交房,下个月房租你就不用给了,只是你们找新房子的时间有点紧张。”
江逸顿了顿,“我尽量配合。”
谢逾白给江逸打了个电话,“喂。”
“你谁?”
谢逾白:“我。”
声音有点耳熟,平时,江逸能猜一猜,现在他哪有心情,收拾东西打包让他无比烦乱,“我哪知道你是谁!”
“谢逾白。”
江逸哑火,“你怎么了?”
“物理竞赛的资料好像缺了一本,有一个模块一点也没有。”
“我知道了,明天我问问任老师,有需要找人给你带过去。”
谢逾白察觉他语气的不对劲,“你发生什么事了?”
江逸压抑一晚上的情绪,后背靠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月亮,忽然有种想倾诉的意愿,“我在收拾东西,房东的旧房子卖了,我一周以内需要搬出去。”
“旧房子卖了?多旧?”
江逸:“你会不会抓重点?”
“我在抓重点,回答我的问题。”
“二十多年了。”
“买房的人,之前有去看房子吗?”
“没有,这事有点邪门。”
谢逾白干脆利落:“我先挂了。”
江逸:“我多余跟你废话。”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你快挂。”
谢逾白还在线,“你先挂吧。”
有病!江逸嘟囔了一句。
谢逾白手里的手机放在床上,眼神冷冷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谢雪姚,“你干的是不是?”
谢雪姚正在修指甲,“你说什么?”
谢逾白眯了眯眼睛,眼神锐利,“你少跟我装,江逸租的房子,是不是你买了?”
“你跟我吼什么!”
谢逾白的脸刹那间变得骇人,顺手拿起床头柜果盘里的水果刀,刀锋尖利,刀尖对着自己颈部的动脉,“你现在立刻收手,否则今晚就给我准备骨灰盒。”
谢雪姚吓得一激灵,从椅子上颤颤巍巍站起来,“这点小事,你别激动,先把刀放下,逾白,姐姐求你了,我错了。”
谢逾白指节发白,刀尖扎进皮肤一点,瞳孔深不见底,眼底布满血丝,“你答应我,再也不许对他动这些肮脏的手段。”
谢雪姚看着他脖颈的鲜血,泪水不断滑落,“我答应你!你先把刀放下行不行,我求你了,谢逾白!我现在就给房东打电话,你听着。”
电话打了,挂断后,谢逾白虎口泛白,手指上全是血,谢雪姚慢慢靠近,拉住他的手腕,水果刀被他死死攥在手里。
眼泪大颗大颗滑落,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医生手忙脚乱地进来,给他包扎。脖颈的皮肤薄,虽然没划到动脉,留下一条三厘米长的口子,看得人胆战心惊。
血液溅起,滴在床边的物理复习资料上,晕染一个个血点。
*
江逸请了半天假,平时他请假,任老师不爱给,涉及到谢逾白的事去请假,任老师爽快答应,此外。
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就像他跟谢逾白,老师的态度对比太明显。
昨天晚上,张阿姨又打来电话,买房子的人不买了。
这事真奇怪,不用搬家最好了,现在租房全是年付,只有张阿姨一直月收,她的房子老旧,不容易租出去。江逸住了两年了,邻里之间关系不错,熟悉了。
张阿姨做了包子饺子,时不时会给他一盘,算是个善良的人。
一回生两回熟,他来了医院第三回,推开门,谢逾白沉静地躺在床上,脸比前几天要瘦。
他脖颈上贴了白色纱布,隐隐有黄色药膏,江逸纳闷,他脖子怎么受伤了?
既然他没醒,江逸把练习册放下,打算回去。
他走到走廊,两个小护士在聊天。
“昨晚吓死我了,602的病人挺帅的,平时看着很正常,怎么突然用刀割伤了自己?”
“幸亏是一把水果刀。”
“他的家属有没有脑子,给抑郁症患者房间放刀具。”
“那么帅的小伙子,可别有什么意外,脖子上会不会留疤?”
602,谢逾白的房间!
江逸脑子疯了一样运转着,谢逾白苍白的脸,脖颈上的白纱布,他沉默地回到病房,四处找水果刀,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逾白睁开眼,看到旁边坐着的人,声音沙哑:“你来了多久?”
“我的水果刀呢?我要削苹果。”
谢逾白撑起身体,眼睛看过来,“不知道哪去了,你再买一把?”
江逸冷笑一声,“再给你一把,给我表演割脖子?”他腾地站起身,扳着谢逾白的肩膀,摇晃着,“你他妈要死,能不能别用我买的刀?”
谢逾白微微蹙眉,“你轻点晃我。”
江逸的长相清润俊秀,少有这么冷厉的模样,“谢逾白,你到底要怎样?”
“没、要怎么样。”
江逸琉璃珠子似的瞳孔锁住他,刚才那一瞬间,他手脚冰凉,心脏快跳出去了,一阵后怕。
江逸扣住他的肩膀,死死盯着他。
谢逾白眼形狭长,双眼皮褶皱深,眼底微光流动,很有神韵的一双眼睛。
江逸反方向一推,把人摔在床上,没说一个字,大步流星离开。
谢逾白躺在床上,眼冒金星,他应该解释一下,昨晚他没想死,没来得及说出口。
第7章
酒吧来了个明艳大美女,谢雪姚坐在江逸面前,“江同学,叫我来什么事?”
江逸开门见山,“他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