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衣柜里吧。”路妄拉着喻白就要往衣柜走,被喻白拦住了。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能躲藏的位置更少,大部分人都会想到躲在衣柜里,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他们不能躲衣柜。
喻白的视线扫视房内一圈,指了指床底下:“我们躲那里。”
路妄什么都听喻白的,喻白一说,他想也不想就拉着喻白去了床边。
他率先蹲下身,看了眼床底下。
“都是灰尘。”
当下情况,哪有功夫管干不干净的问题,喻白按住路妄的脑袋,将路妄推进床底下,等路妄进去后,他也弯腰爬了进去。
床底空间狭小,若是两个大人的话,一定挤得难受,两个小孩躺在一起还有些空余,喻白还是缩进了路妄怀里,努力寻求一些安全感。
直到这时他才有功夫注意路妄,路妄本就病着,带着他跑了一路,路妄出了一身的汗,额头烫得厉害,身体也是。
喻白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火炉旁,他担忧地抚摸路妄汗湿的面颊,小声道:“路妄,你还好吗?”
路妄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在安慰他:“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
喻白想起了曾在网上看到过的案例,有小孩因为发高烧烧坏了脑子。
路妄的体温高的不正常,喻白很担心那种事情会发生在路妄身上,他忽然一点都不害怕被鬼婴给抓到了,他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路妄。
他不断在心底呼喊丢丢和喻礼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尽快发现情况不对。
“600——”一墙之隔,鬼婴的声音依旧无比清晰。
倒计时结束,喻白的呼吸跟着骤停,身体也跟着僵硬,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声都会被鬼婴听了去。
单纯观赏恐怖片和身临其境地体验恐怖片是不同的心情,刚看见鬼婴的时候,喻白是有些害怕的,他的恐惧不安随着时间消退,这要多亏了包裹住他的热源。
喻白的脸颊紧贴着路妄胸口,在极度的安静之中,淡然的表情开始碎裂。
他听不到路妄的心跳声。
“怎么了?”头顶响起路妄的声音,这证明他的听力是正常的。
喻白的动作像是放慢了几倍,缓慢地抬起头,与此同时,路妄也低下了头,他的额头与路妄的额头撞在一起。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不仅路妄出了一身的汗,他也出了不少汗,额发被汗水打湿分散在两侧,他的额头毫无阻碍的与路妄的额头相贴。
刚碰上,他就感受到了灼烫的温度,但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眼前这双漆黑深邃,看不见一丁点白的眼里。
覆在他腰上的手臂明明是纤细的,压制他的力道却十分骇人。
路妄一字一顿道:“找、到、你、了。”
第30章
喻白的心脏几乎骤停, 床底昏暗,过近的距离还是能依稀看见路妄那张脸,模样依旧是路妄的, 但从路妄嘴里吐出的声音却是鬼婴的。
喻白在瞬间内脑补了许多画面,最终都指向了一个方向:路妄被鬼婴给附身了?!
正当他要肯定之时, 床板传来震动声, 喻白下意识往床板看去, 遮挡住月光的云层恰好撤去,借着些微月光, 喻白看见了床板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手印,手的形状来自于一个小孩。
缠着他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鬼婴的声音近在耳畔:“大哥哥, 我抓到你了,作为奖励,你要陪我一直玩哦。”
喻白全身出汗,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他用力推开“路妄”, 想往床外钻, 脑袋刚探出,他的左脚就被“路妄”抓住, 难以想象的力道将他往后拽去,拽回了“路妄”身边。
“大哥哥不想陪我玩了吗?”
“为什么?”
“呜呜……为什么都不愿意陪我玩……为什么……”
小孩哭得很惨, 但哭泣声中夹带的阴森气息让容易心软的喻白也无法动容。
“路妄”整个人缠了过来,将他紧紧包裹在“路妄”的怀中, 喻白这才意识到,路妄没有他以为的瘦弱,至少, 路妄能够圈抱住他。
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喻白心态一直都很不错,不管面对怎样的困境,都能快速调整过来,他用了很短的时间恢复了淡定,即使被鬼婴缠着,面对鬼婴刻意制造出的恐怖氛围,他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他盯着遍布红手印的床板发呆,双眼逐渐空洞,躁动不安的心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如果今天就要死,那他再怎么挣扎反抗都无用,还不如平静地面对死亡。
耳边依旧充斥着鬼婴连绵不绝的啼哭声,鬼婴见喻白不搭理自己,哭得愈发大声,小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喻白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想让喻白理理它。
“大哥哥,我们一起玩啊……”
“为什么不陪我玩!”这一招没用,鬼婴又采取了恐吓方法,突然暴怒,“我不要没用的玩具,我会杀了你。”
喻白的应对方法是闭紧眼睛,只要看不见,恐惧就会消减大半,况且,他本来就不害怕鬼婴。
鬼婴的恐吓跟‘小孩子要不到棒棒糖就无理取闹’一样,在喻白看来多了几分滑稽可笑。
如果鬼婴真的想要杀了他,早在他反抗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他还能正常呼吸,证明鬼婴没有要杀他的想法。所以,他更没有必要害怕对方。
鬼婴折腾了大半天,喻白都不愿意搭理它,他吸了吸鼻子,“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这样子,倒有了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模样。
哭泣声中蓦然闯入一声撕裂声,紧接着又响起了玻璃的碎裂声,随着这些声音落下,一道光陡然闯入,直照在喻白紧闭的眼皮上。
“宝宝!”
“汪汪!”
喻礼和丢丢的声音同时响起,喻白被光刺得睁不开眼,凭本能抓住了朝他扑来的喻礼和丢丢。
刺目的光淡去,喻白才缓缓睁开眼,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室内黑暗,眼前是喻礼和丢丢担心的脸,一人一狗将喻白抱得透不过气来,担忧的话落进喻白双耳,他都不知道该先听谁的话了。
他没有推开喻礼和丢丢,努力从缝隙中窥探这个房间,然而,这点缝隙也被路妄给挡住。
路妄脸上同样挂着相同的担忧,他原本也想上前抱住喻白的,但位置都被抢走了,只能不尴不尬地站在一旁,对上喻白投来的视线,他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喻白抬起小手,将缝隙扩大,勉强露出小脸,冲路妄做了个口型:我没事。
喻礼和丢丢抱了喻白大半天,才终于释放完了担忧,喻白仍旧被他们缠着,倒不像方才那般窒息,他终于有机会看清房间内的布局,确定他置身在路妄的房间里,也有了说话的机会。
“我被一个小孩抓进了结界里……”喻白慢条斯理的将遭遇的事情说给几人听。
喻礼眉头紧锁,等喻白说完后,怒气冲冲地望向一言不发的汪茹:“汪小姐,请你告诉我们,这个屋子到底发生过什么?”
汪茹是被丢丢吵醒的,她循着狗叫声找到路妄的房间,喻礼早就赶了过来,看到陷入梦魇中的喻白后,她的脑袋就一片空白,直到现在也处在恍惚之中,被喻礼质问,她也一头雾水。
“我、我不知道。”汪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你不知道?”喻礼语气冰冷,他待人还算温和,事情只要跟喻白牵扯上,他就没了好脾气,“我弟弟差点被你家的怪东西给弄死,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要不是他今晚留宿在这里,要不是喻白有先见之明叫了丢丢过来,他可爱善良,天真单纯的弟弟就要稀里糊涂的没了!
没了!!!
汪茹被喻礼的态度吓得一懵,神情恍惚,话在嘴里转了几圈,还是那几句:“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你之前收养的小孩不就遇到过相同的事情?”喻礼咄咄逼人,“要早知道你们家发生过那种事情,我绝对不会让路妄来你们家。”
“汪汪!”丢丢难得跟喻礼站在同一阵营,暴怒着冲汪茹叫了几声。
汪茹浑身一颤,似是被喻礼的话和丢丢的叫声给刺激到了。
喻白拍拍狗头,又握住喻礼的手捏了捏,小声道:“哥哥,你说的太严重了,她好像真的不知道。”
别人的话,喻礼斟酌再三后还不一定会相信,喻白的话,喻礼不需要思考就会本能相信。
尽管喻白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汪茹真的不知情,但喻礼立马认可了喻白的话,稍稍收敛了火气,对待汪茹时不再咄咄逼人,但也没有刚来时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