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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她与男魅妖结为道侣 > 第49章
  裴暄之忽地向后一倒,一张黄符从他绣着金边的雪白袖中荡出,飞速接在他的后背下,拖着他立到堂中。
  李氏一家迅速聚在一起严阵以待。
  钱贵儿摆着软了一半的腿扑到裴暄之身后,紧紧攥着他的斗篷,边哭边说道:“小郎君,快把他们抓了,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裴暄之伸手取下兜帽,漫不经心地说道:“锅里的味儿都飘到荒道上去了,你们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动手?”
  李大郎与父亲挡在两个女子身前,怒气腾腾地说道:“你若抬手放过这事,我们便不与你计较,你若多管闲事,今晚就拿你下酒!”
  钱贵儿“嗷”地嚎了一嗓子纾解恐惧,大声告状道:“小郎君,你听听你听听,他们要吃了你!”
  裴暄之指尖掐起法诀,李氏一家见他冥顽不灵,忽地化作四只纯黑的野狐向他扑来。
  裴暄之迅速后退两步,八张黄符成阵蓦然挡在身前,一道威压如大浪一般轰然砸下,冲得四只野狐刹那间砸穿了土墙,抱着尾巴趴在地上哀嚎。
  裴暄之单手掐诀而立,淡淡地说道:“妖族与人族如今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坏了规矩,就不怕被两族追杀吗?”
  李大婶挣扎着站起来,暴怒道:“我管你什么规矩,老娘想吃便吃!”
  “那我便留你们个全尸,若是巡天司、各宗门问世堂或妖族清正院的人来,不知你们会是个什么死法。”
  李老三吐了一口血,问道:“那你是谁!”
  “无名小卒。”
  裴暄之指尖法诀变动,八张符纸迅速变化着,那四只野狐见状挣扎着往野地逃窜。
  却被极速追上去的符阵当场砸死。
  钱贵儿看着那四个一动不动的黑影子,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
  却见挡在身前的少年忽然脚下踉跄了两下。
  钱贵儿忙扶住他,问道:“小郎,你没事儿吧?”
  裴暄之摆了摆手,重新站好。
  他体力不济,身体并不太经得起灵力耗损,这是寻常之事。
  他撩开棉帘到院中厨房,一进去便是一阵冰冷的铁锈味。
  几个带着长发的头颅正扔在案边的木笼里,底下压着一层被啃过的骨头。
  他面不改色地将那木笼抱出来放在院中,十指结着繁复的法印。
  几缕青烟悠悠然飘入他腕间的一只黑玉镯中,许久,又化作白烟在他头顶盘旋片刻,终于散入风中。
  钱贵儿一心想跑,可这本就是荒郊野外,他心里更害怕离了裴暄之,不得不跟他一起挖坑埋了那木笼里的骨头,连同屋里那口锅。
  等坐到亮着灯烛,挂着黄符的马车上后,钱贵儿才稍微放了点儿心。
  裴暄之放下车帘看着这里荒郊野外的凄冷模样,不禁问道:“这种地方你都敢来?”
  钱贵儿低着头扣着手指甲里的黑泥,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她说她家远一些,我一想,倒也是,山上都住人呢,凭什么这里不能住人?”
  裴暄之默然,敛眸倚在车壁上平息灵力。
  钱贵儿抬起头打量着他清瘦的脸庞,踌躇许久,终于问道:“小郎,你卖符卖药不?”
  。
  裴暄之亲自将钱贵儿送下车,甚是耐心对这位出手豪爽的贵客细细讲了讲那几张避煞、驱邪的黄符应该佩戴在何处,应该贴在家中那个位置。
  他的性子虽清冷疏离一些,骨子里却并不是个趾高气扬的。
  世间孤身流离了许多年,他能活到今日,靠的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傲慢轻狂与自视甚高。
  相反,他清楚的是,人都喜欢接近温和有礼之人,就算是地位权势极高者,也需学着手握长刃,却以温厚礼数安稳人心。
  没人会真的喜欢接近轻狂傲慢者,轻狂傲慢者易树敌,也大都难以长久,这是他亲眼见过多次的例子。
  天上有雪花飘落,于空中舞舞停停。
  裴暄之拢着斗篷站在风中,钱贵儿问了许多问题,他都一一解答,并拒绝了到钱家投宿的邀请。
  等钱贵儿离去后,他才重新返回马车上,催动灵驹前行。
  他收好那张银票,估算着如今手上的钱能带多少礼物回天衍宗。
  灵驹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夜风里有人大声笑道:
  “裴暄之,堂堂天衍宗掌门之子,我还以为你是庙会前练摊的神棍呢,真是再大的家世也挖不深你那浅显的眼皮子,这钱你都挣!”
  裴暄之静静地坐在车内,听着车外的风嘶之声,波澜不惊地说道:
  “没办法的事,我这才刚成了婚,总要给夫人攒些花销,不像蔺兄你,献祭全家,如今无家无业,无牵无挂,随死随腐,滋养草木,连张纸钱都不必浪费,真是令人敬佩。”
  车外的声音静默了许久,终于冷笑道:“你当你成了婚有多了不起?你如今敢出天衍宗,就该知道命不久矣,还缩在车里做什么?”
  裴暄之淡淡地说道:“外面冷,要不蔺兄进来喝杯茶。”
  车外一道女声传来,“裴暄之,你很得意啊,你活生生掏了我徒弟的五脏六腑,你如今倒是干干净净地当上了天衍宗掌门之子,裴寒舟可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裴暄之觉得有些好笑,“这话说的,我是个什么东西,我父亲能不知道吗?”
  第39章 别怕,我在
  蔺云书立即找了个台阶,
  “师母,这小子向来没脸没皮,擅长睁着眼睛胡言狡辩, 您别同这小子浪费口舌,反正咱们跟了一路, 他确实是自己一人前来,不如就此宰了他,给我师兄师姐们报仇。”
  毕竟继续说下去您也说不过他, 不过是浪费时间。
  被他称作师母的楼绾冷冷一笑, 忽地翻身飞上马车,一掌击碎了马车车门。
  木屑横飞, 风雪灌入车中,引得车顶上一片吊着的黄符呼啦啦乱响。
  车厢内少年的束发金绳忽地飘起, 他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喷嚏,这才慢吞吞地将身后的兜帽戴好。
  蔺云书瞬间睁大双目,腾空往半空飞去,疾声道:
  “师母, 小心这小子的符阵!他向来虚虚假假琢磨不透, 真正的阵法一定在车底!”
  楼绾亦知裴暄之此人有多么阴损, 见他如此淡定从容, 心知有诈。
  登时眸色一厉, 凭空翻身腾上车顶,与蔺云书一人一边运灵击向车顶。
  灵力刚刚触及车顶时,车顶挂着黄符的红绳瞬间腾起一阵赤色火浪, 刹那间顺着两道灵力“轰”地燃了上去。
  火浪顺着灵力燃烧,一路蹿入二人灵脉,将诸多灵脉灼伤, 二人皆猝然吐了一口血,从半空中落到不远处的田亩中踉踉跄跄地互相扶持着。
  裴暄之躬身走出车厢,拢着斗篷立在大雪纷飞的车辕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下行事确实不算光明磊落,但二位也知晓,我父亲向来是个讲体面的人,这阵法是他布在显眼处的,二位觉得如何?”
  风也确实太大了,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这才继续说道:
  “若有不足之处还请不吝赐教,我一定请他老人家好生修改修改……二位要不站到田垄上吧,这大雪天里,地里麦苗可经不起踩踏,咱们争执归争执,可莫损了别人的收成。”
  楼绾周身大半灵脉几乎都被火灼伤了一遍。
  若非裴寒舟是出了名的两击才会毙人性命,给他们留了点躲避的可能,否则方才那一下就被这小子阴掉了周身灵脉。
  楼绾被这无耻小儿寻常随意的话气得腔中怒火翻腾,却也立即冷静下来。
  这小子嘴这么欠,活这么大还没被打死,原本就有些阴损手段。
  如今寻回了爹,更是张狂得没边,杀了她门下六个弟子,竟敢孤身一人走出天衍宗。
  死六个弟子倒没什么,但若是不趁此机会弄死他取了渡魂镯,往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师母,我去震位,用绳索试试。”
  “能套住吗?万不可动用灵力。”
  话音刚落,蔺云书便已似一阵风一般飞身掠至半空。
  手上甩出的绳索破雪而去,并无灵力加持,却一下套住了正仓皇往车厢逃离的裴暄之。
  蓦地一用力,直接将正要伸手去够传音玉简的裴暄之拦腰扯了出来。
  在大雪纷飞的玄天之下,像是猛然扯出了一面猎猎生风的蓝白风筝。
  楼绾抬起纤纤玉指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边血。
  踮足掠风追上去狠狠在裴暄之腰间踹了一脚,踹得他在风里荡了一半又重重摔进雪地里。
  楼绾翩然落在雪地上,抬脚踩住裴暄之的手腕,碾了一下,冷哼道:“狗东西,你也配戴渡魂镯?”
  裴暄之呛了风,不停地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一只真,一只假,猜猜……”
  楼绾收回脚半蹲在他身边,一把握住他的后颈提起来,在他耳畔说道:“猜什么?剁了你的双手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