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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她与男魅妖结为道侣 > 第51章
  没想到一见他就是满身的血,身后还跟着一个碎了脑袋的怪人。
  这会儿他还就这么跪在地上,冻得脸色发青,两眼发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颜浣月想他许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便不急着问话,屈膝半跪于他身前,抬手拂开他眉眼长睫间的雪花,轻轻摩挲着他冰凉的脸颊,温声安慰道:“暄之,别怕,我在。”
  裴暄之骤然脱力,倒在她身上,埋首于她颈间,贪婪地嗅着这令人心神安宁的暖香,有气无力地呢喃道:“姐姐,我好冷……”
  话音未落,就已安心地阖上双眸,身体一软,滑到她胸口处,彻底晕了过去。
  颜浣月紧紧抱着他,慌忙取出几颗丹药喂给他,用灵力帮他顺下丹药。
  她搂着他不停地擦着他脸上的血,看着有血丝从他唇角流出。
  她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解下身后束着长发的赤色发带,从中间一分为二。
  一半缚在他双目上,一半绑住他的双手,如此,才将他抱起来走进那小黑匣中。
  傅银环看着她裹着风雪,披散着长发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进来,等看到那人蒙着眼睛的脸时,他怔了一下。
  裴暄之……
  她竟然也打算杀裴暄之?
  傅银环还来不及多想,就被她用长钉钉住了四肢,封了咽喉。
  他被剥了灵根,而今为凡铁所伤,不免面色狰狞,冷汗淋漓,忍着剧痛,连蜷缩四肢,呼喊一声都做不到。
  却见她掐诀涤净了裴暄之身上的血迹,将靛蓝斗篷裹紧,又取了一件斗篷好生加盖于其身,用灵力帮他温体。
  原来不是要杀裴暄之。
  傅银环咬牙看着,这原本是他该有的待遇,重来一次,却被这这心机深沉的魅妖夺了去……
  第40章 幻梦
  颜浣月盘膝坐在裴暄之身侧, 将他身上封住灵脉的禁制冲开,而后将自身灵气缓缓灌入他体内。
  只是她的先天灵气太足,裴暄之又生来灵脉薄弱, 体内两股灵气交织,不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住。
  他浑身颤抖, 闷哼了一声,眉心紧蹙,迷迷蒙蒙地轻声唤道:“浣月……姐姐……我好难受……”
  被钉穿手腕的傅银环冷冷一笑, 这魅妖就是善惑人的货色, 平时雪衣加身,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
  原来背地里就是这么装乖卖痴的, 真是什么时候都遮不住骨子里那点天生的邀欢讨利的魅态。
  难受?
  呵,就这点疼倒也好意思哼哼唧唧地嚷嚷, 这黑屋子里真正在挨疼、受苦、流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人是到底谁?
  他今日原本早已受了刑,若不是颜浣月要带裴暄之进来,怕裴暄之听到锁链的响动,他根本就不必挨这四钉!
  这祸害旁人的魅妖, 当真该死!
  颜浣月并没有管裴暄之的呢喃, 继续用灵气帮他恢复。
  半醒未醒间, 裴暄之似乎仍处在那荒野之中独自忍受着身上的痛楚。
  记忆里御剑而来的人似是一场朦胧的幻梦, 他想挣扎, 却被无名的威压裹得紧紧的,手脚皆没了气力,终究挣脱不开。
  他眼角的泪水逐渐洇湿了覆在双眼上的赤色发带, 又顺着发带边沿蜿蜒流淌到鬓边,他压抑着呜咽之意低声呢喃道:“姐姐……你没来救我吗……”
  颜浣月收回法诀,再给裴暄之喂了一颗丹药用灵力送下。
  隔着斗篷轻轻拍着他的胳膊, 垂首到他耳边温声安慰道:“救你了,好了,安心睡吧。”
  裴暄之挣了挣被缚的双手,低声呢喃了句:“浣月,我的手也僵了……”
  说罢就彻底沉沉睡去,没了动静。
  傅银环想杀人。
  但杀人是一件极讲究的事,若想不被发现不被追查,就要多做许多事来清理痕迹。
  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也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在过去的许多岁月里,每一次动手所取性命都是能在某种程度上有利于他的。
  但今日,他单纯地想要这不知廉耻的魅妖死。
  呵,女人是不会喜欢这种体弱多病还身娇体软受不得疼的废物的,这样的男人能扛住几分消磨?
  颜浣月只是年纪轻,没见过世面才会甘愿守着个无能的废物……
  傅银环的目光落在静静盘坐于地的那抹雾粉色背影上,她乌黑柔顺的长发遮盖着单薄的后背,软软地垂落在地上雕刻着符篆的黑木上。
  他前世曾摸过这头长发,是她试图逃走时,攥着这长发将她拖出了云京城外的那片雪夜深林。
  他只是忘记了雍北山下那一日的心动,而后的一切,原不该发生。
  他的记忆不应在这时回来,而该在她同虞照成婚那夜记起,在她追着虞照和谭归荑去了深林之后将她带走好好照看。
  或者……
  今生今时今日一切都还未发生,原本该是上天眷顾,他可以一步一步接近她,得到她,选择一个与前世全然不同的结局,可为何偏偏让她提前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上天对他为何永远都是不公的?
  。
  颜浣月轻轻拂开裴暄之脸颊旁被冷汗黏着的几丝鬓发,将好奇凑过来的胖老鼠驱赶到一旁。
  等他体内的灵气开始正常运转,丹药也逐渐发挥效用之后,他在睡梦中的神情逐渐轻松了许多,额上也不再冒冷汗了。
  颜浣月这才燃了一支安魂香,为防他在中途醒来,又掐诀施咒令他足以多昏睡一会儿。
  对于她施加在他身上的法诀,裴暄之昏沉得彻底,倒也毫无抵抗意识。
  颜浣月手伸进盖在他身上斗篷,摸索着将他双手解开,帮他把手上的泥土用灵液洗干净,又给手上伤处上了药。
  而后重新将他的双手放回去绑了起来,径自起身出去,在山中探看了一番。
  除了见到一具半的尸首,就再也没看见什么。
  她未在此地多做停留,带着小黑匣御剑往附近的城镇去。
  。
  血从傅银环被钉住的腕间滴滴答答往下落,他被束缚在角落里,静静地打量着不远处横躺着的人。
  魅妖的容色自不必多说,只是尚且年少。
  前世他见裴暄之的最后一面,是天衍宗幽暗的刑堂之内。
  早已过了弱冠之年的裴暄之坐在他面前的高椅上,一身雪衣流映着烛火微光,手上轻轻拈着一个白瓷药瓶,略一抬眸,淡淡地说道:
  “这药的材料你是如何得来的?”
  吱吱吱,吱吱吱……
  胖老鼠又好奇地凑到昏睡的裴暄之身边,傅银环在心底暗暗催促着,去咬断他的脖颈吧。
  可那胖老鼠像是嗅到了什么危险一般转身就跑。
  没一会儿,颜浣月从外面进来,给老鼠放了点儿吃的,又俯身将裴暄之抱了出去,不曾多看傅银环一眼。
  。
  裴暄之闭着眼睛,鼻尖萦绕着颜浣月身上的馨香。
  她冰冷的指尖隔着衣裳轻轻划过他腹部,时轻时重地描画着一道他熟悉的符篆。
  他微微颤抖着,感受着那磨人的描画,预测着她一笔一划将会抵达何处。
  可最终那几次始终没有到来。
  她每次刚刚描画到下腹处,就无情地又重新从头开始勾描,一次又一次,无尽堆积与期待之下得来的都是一场空。
  他不知道想要什么,却分明清楚没有得到全部。
  他仰起脖颈,修长十指攥紧身下被褥,喉结上下滚动着,强行压抑着泪意,呜咽着说道:“浣月……姐姐……写完好不好……写完好不好……”
  “裴师弟?写什么?”
  裴暄之的梦戛然而止,似被北风突然折断的枯枝。
  他忽地睁开眼,正是黄昏时分,窗外风卷着雪呼啸而过。
  屋里烧着炭火,暖和馨香。
  他身上盖了两层被子,压得他身上有些发闷,腰腿处隐隐有一阵一阵的麻意荡来。
  颜浣月正端着碗冒着热气的粥立在他床边,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方才模模糊糊地说要写什么?”
  裴暄之眨着一双漾着春水的眼眸错开视线,咳嗽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梦到在抄书而已。”
  颜浣月轻轻搅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粥,不甚在意地说道:“如今还有伤在身就别想了,将来回去有抄不尽的时候。”
  裴暄之敛眸,许久,低声说道:“是我的错,那样不好。”
  颜浣月放下手里的粥将他扶起来,给他披了一件斗篷,顺手将兜帽捂上。
  他就倚着两个软枕靠在床头,像是被抽了支架的风筝一般软软地耷拉在那里。
  他低着头,兜帽遮挡住他的脸,也看不到他这会儿脸色如何。
  颜浣月将那碗散着热气的粥递到他身边,他伸出苍白修长双手来,青筋越发明显,那双手也颤颤巍巍。
  黑玉镯挂在腕间,使得白与黑都显得有些刺眼。
  颜浣月端着碗坐到他床边,建议道:“再坐起来一些,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