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借口拙劣得他自己都想咬舌头。
江宥临的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他非但没松手，指腹反而在叶止渊的手腕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狎昵，又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热？”江宥临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慵懒的磁性，像羽毛搔刮在叶止渊的心尖上，“刚做完精神梳理，五感正处于最敏感的状态，对温度感知异常是正常的。”
“江医生，”叶止渊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求饶意味，“不是要去吃饭吗？”
江宥临终于松开了手。
“好，吃饭。”江宥临站起身，动作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带着点恶劣逗弄心思的人不是他。
他自然地伸手替叶止渊拂平了刚才动作间蹭乱的衣领，指节不经意擦过哨兵温热的颈侧皮肤。
“走吧，叶哨兵。再磨蹭下去，餐厅该关门了。”
叶止渊几乎是屏着呼吸，任由那微凉的指尖划过自己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默不作声地跟在江宥临身后，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向导挺拔清瘦的背影上。
那身剪裁合体的风衣衬得他肩线平直，腰身劲瘦，就连背影都有一种沉稳从容的气质。
一种更加隐秘的情绪在内心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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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环境雅致，是江宥临一贯喜欢的风格。点餐时，叶止渊看着菜单上那些花哨的菜名有些踌躇。
“两份招牌炖肉套餐，一份特调酱汁减半，少盐少香料。”江宥临没看菜单，直接对侍者吩咐道，然后才转向叶止渊，“这家炖肉火候不错，基础调味也好，酱汁减半不会太寡淡也不会刺激你的味蕾，怎么样？”
叶止渊心头又是一动。江宥临考虑得非常周全，熟练得像和其他哨兵来这家餐厅吃过好多次饭，难以言喻的不爽悄然爬上心头。
“嗯，听你的。”叶止渊点头应下，又故作随意地开口：“江医生之前……经常和朋友来这儿吃饭？”
江宥临仿佛浑然不觉叶止渊话里的小情绪：“没有啊，就来过一次，跟同事过来的。”
“……哦。”叶止渊应了一声，再追问就显得刻意了，但他心里已默默给那位“同事”画上了重点标记。
江宥临听不见叶止渊内心的天人交战，他将吸管插进和他眼睛同样颜色的紫色酒精饮料里，才缓缓开口。
“刚才在公寓精神梳理的时候，”向导漂亮的眼眸带着探究的笑意看向叶止渊，“我发现你的精神网状态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这种稳定程度……几乎达到s级的标准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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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的吗？”叶止渊眼睛一亮，“其实我也觉得自从有了精神链接之后，精神力稳定了很多……”
他滔滔不绝地分享着一级结合后的感受，浑然不觉江宥临话里的试探意味。
江宥临不得不打断他：“看来你对一级结合很满意？”他紫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促狭，“那正好，我们可以加快二级结合的进程了。”
叶止渊：？！
二级结合是更深层次的精神集合，结合双方会形成长期稳定的精神绑定以及部分共享的精神图景。二级结合所形成的精神纽带会更加牢固，需要向导主动或外力强制才能解除，解除后哨向双方会产生比较严重的戒断反应。
而且长期维持二级结合的状态可能诱发结合热，推动结合状态向三级结合发展。如果不是下定决心要进行三级结合，基本很少会有哨向长期维持二级结合。
智能服务员恰好在这时端上菜肴，炖肉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江宥临看着瞬间哑火的哨兵，轻笑出声，出口的话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好了，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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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器无声地融入阿斯塔星繁华的夜色中。
江宥临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在变幻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俊。就在经过一个巨大的全息广告牌时，刺眼的光线和骤然拔高的广告音效猛地朝二人冲击而来。
叶止渊眉头瞬间拧紧，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耳朵，身体也紧绷起来。过于敏锐的听觉在五感刚被调节过的状态下经不起刺激，叶止渊感觉耳朵就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通过精神链接，江宥临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他的不适。他看也没看叶止渊，左手依旧操控着方向盘，右手却伸向储物格。向导摸索了一下，一个黑色耳罩被递到了叶止渊面前。
“戴上。”他的声音不高，“新的，消过毒。这种商业区的噪音对现在的你来说太过了。”
叶止渊愣了一下，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递过来的耳罩。
他默默地接过来，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江宥临的手指，微凉的触感让他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耳罩的内衬柔软舒适，隔绝掉大部分喧嚣的同时也将江宥临身上的气息包裹得更近了一些。他偷偷抬眼去看江宥临，向导依旧目视前方，嘴角却似乎微微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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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到了一家家居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叶止渊推着购物车，目标明确地走向厨具区。
“锅要一个……炒锅还是炖锅？”叶止渊拿起一个银色平底锅掂量了一下，转头问江宥临。
江宥临皱着眉看着那些闪着金属光泽的锅具，估计每一个自己都没用过。他随意道：“都可以，你看着买。”
“那就这个多功能锅吧，煎炒炖煮都凑合。”哨兵利落地把锅放进推车，接着又挑选了刀具、砧板、碗碟……
买完厨具，二人又重新拿了一些日常用品，才一起走向寝具区。
导购机器人热情地介绍着各种床垫的材质与功能。面对众多床垫，叶止渊有些选择困难，下意识看向江宥临。
江宥临正伸手按在一张据说是采用了最新记忆凝胶技术的床垫上，感受着它的回弹。他微微偏头，就对上了叶止渊询问的目光。
“试试？”江宥临示意叶止渊也按一按。
叶止渊依言伸手按了按他旁边那张偏硬的床垫。江宥临却伸手轻轻握住了叶止渊的手腕，带着他的手掌按向自己正在感受的那张更柔软的记忆凝胶床垫上。
“你没听刚才导购机器人说吗？哨兵长期处于高敏状态，肌肉和精神都容易紧绷，太硬的床垫不利于放松。”江宥临的声音就在耳畔，带着清浅的百合香拂过耳廓。他的手掌覆盖着叶止渊的手背，引导着他的手指陷入一片柔软中。
“怎么样？”江宥临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气音，像情人间的耳语，“这张够不够软？”
叶止渊只觉得脸颊又开始发烫，被江宥临握着的手僵硬得动弹不得，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挺好的。”
江宥临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那就这张。”他对导购机器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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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购机器人正要引导他们去结账，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医生？”
江宥临转过身，愣了愣，扬起一个他很久没有露出的营业性的笑容：“这么巧，余医生。”
余璐是江宥临隔壁诊室的医生，是一名b级向导。虽然余医生性格内向，不太擅长言辞，但是人却非常友好，算是江宥临来到阿斯塔星的第一个称得上“朋友”的向导。而且她的厨艺也不赖，经常帮其他诊室的医生护士带午餐便当，江宥临也是其“蹭饭”团队里最积极的一位。
意外的偶遇让余璐脸上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却突然发现江宥临身旁似乎还跟着一位身形高大的哨兵。
那位哨兵也遂着声音幽幽地看过来，让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的余璐不由得局促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多看。
哨兵的手里还推着一个手推车，里面全都是日常用品和……一堆的厨具。结合江宥临休假前放出的风声，要是再猜不出这位哨兵的身份，那她真的是没有脑子了。
“余医生自己来这边逛？”江宥临自然地寒暄。
“啊、对，我就住附近。”余璐语速加快，“那江医生你们继续忙，我先走了，下次见！”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嗯，下次见。”江宥临看着她的背影，对叶止渊简单介绍：“刚才那位向导是隔壁诊室的余医生。”
“哦。”叶止渊应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问，“你同事都这么叫你？‘江医生’？”
“不然呢？”江宥临挑眉，觉得他这问题有点莫名。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医生”，叫“医生”跟以前在队里的时候，其他人叫“江队”“江首席”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一个代称罢了。
看着叶止渊那副有点不爽又强装无事的别扭样子，江宥临觉得好笑，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推车交给导购机器人，凑近了些：“我说叶哨兵，你怎么连向导的醋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