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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怀墨坐在老位置上吃抹茶慕斯,听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最后一轮该如何投票。
  陈怡静有她的好办法,只是碍于温佳在场,多少有些忌惮。金怀墨帮她完善了这个策略。
  陈怡静把一碟抹茶慕斯推向他:“你就不怕她偷偷换票吗?”
  “不怕。”金怀墨朝她摊出一只手。
  陈怡静于是又把干净的餐叉递给他:“为什么?”
  “因为,”金怀墨端详着浓郁而湿软的蛋糕体,找到合适的位置切下去,“我也是烂命一条,无所谓。”
  实话实说,这场游戏的结果如何他并不在意。
  是因为她想要通关,他才会顺水推舟。
  陈怡静说:“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应该是吧。你往消极的方面想,总是没错的。毕竟……”他有点儿想作弄她,“我也是背叛者。”
  陈怡静嘴角抽了抽:“——到时候可不仅是大家,你也会死的。”
  “不该死的不会死,而该死的,”金怀墨对她笑了一下,“提前一些死也没关系。”
  反正他知道她不会死的。
  她活着就行了,其余人的死活他丝毫不在乎。
  陈怡静在金怀墨悠哉悠哉地把叉子切向慕斯的关键时刻把那碟慕斯抽回来,凶神恶煞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蛋糕塞进嘴里,一口两口三口吃掉:“不许你吃了!”
  金怀墨把落空的叉子衔进嘴里,忍不住笑:“真是小气啊。”
  他看她潦草地抹去嘴边的蛋糕渍奔去温佳身边。
  空气中残留的奶油香气勾起一种奇怪的暗涌流过他的心潮。
  金怀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过去与未来同时发生,面前的人就是陈怡静。
  她既是送了他蛋糕又小气撤回的陈怡静,也是站在王宫阁楼上用箭瞄准他,问他知不知道她喜欢过他的陈怡静。
  那时他和她顾左右而言他,和她提起帕萨卡利亚的事。
  可关于此,金怀墨还有一些内情从来没有宣之于口。
  他毫无波澜的人生里的恻隐。
  也是帕萨卡利亚。
  外院的晚会他只是路过。
  表演一开头,他就听出这是亨德尔的帕萨卡利亚,g小调第七号组曲。
  帕萨卡利亚没有波澜壮阔的情感,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平静、徘徊与哀伤。
  他站在台下听。
  三角钢琴前坐着一位神色寡淡的女学生。
  没穿晚礼服。
  一束光如霜雪般落在她身上。
  她垂着眸,骨感的双手在黑白琴键间起落,古典乐从她指尖淌出来。
  “虽然是被她们班文体委员拽上去凑数的,没想到表现还可以嘛。”不远处的负责同学说。
  岂止是还可以呢?
  他一贯钟爱这首曲子,听过太多遍了。
  可一旦听到这一位的现场演奏,没有人会不为她跃然于琴键的才华而停留。
  金怀墨短暂地体会到内心那死水微澜的触动。
  他远远注视着她。
  想起她似乎是社团前不久招进来的新人。
  如果有机会能更进一步地认识她就好了。
  当时他只是这么想。
  而现在,他已经如愿以偿了。
  尽管他想要得更多了。
  但他至少得为认识她这件事感到高兴,不是吗。
  -
  第六轮次。
  晚上7点。
  /截至本轮次,已出现满足通关条件的玩家。/
  /经统计,有20位玩家即全体玩家累计获得3颗苹果,本会场“全民公决”视为全员通关,本会场游戏到此结束/
  “啊啊啊啊啊!!!太好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终于可以结束这场游戏了!!”
  场内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大部分人都欣喜若狂。
  金怀墨在这场盛大的欢庆里仍然是个局外人。
  陈怡静向他走过来,开玩笑似的说:“这一关无人伤亡,你该不会觉得遗憾吧?”
  “恰恰相反。我很高兴。”
  无论他接下来要去向何处,但至少,他能在再度走上孤独的旅程前和她再见一次。
  金怀墨低眸看她:“……在这个时候见到你,我很高兴。”
  【手术师金怀墨:恭喜你通关“全民公决”,现在请前往会场外乘坐摆渡车。】
  他要走了。
  而至于陈怡静,她会遇见过去的他,踏上必然会走向里世界的前路。
  “陈怡静。”金怀墨不算隐晦地提醒她,“有时候我们需要直面自己的恐惧。”
  “嗯?怎么突然开始上课了?”
  金怀墨没有解释更多,而是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勇敢地活下去。”
  话音落毕,他自己也幡然醒悟了。
  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再见。
  从来没有人说过彼岸的时间一定是线性的。
  在这样一个意志至上的世界,时间从来不是重逢的阻碍。
  所以……把重逢化作意志刻进身体里吧。
  那时候自然会再见的。
  【手术师金怀墨:检测到你在第一象限的关卡进度已达100%,现在缴纳20000b即可购买车票,搭乘限际列车前往第二象限。】
  【手术师金怀墨:检测到你剩余彼岸币不足购买车票,现可前往芒种赌场获取更多彼岸币。】
  第96章 限际列车 “我想要誓死效忠她!”……
  混沌。
  幽暗。
  一切都是混沌又混沌。
  脚步在重复, 仿佛在云端走路,越走越无力。
  一种清醒梦的感觉。
  千番迷蒙里,她听到有人在呼喊她。
  叫得不是她的名字, 可她知道那就是在唤她。
  那是何其撕心裂肺的喊声。
  穿透层层云霭化作一把利箭扎进她的心脏。让她整颗心都碎裂般疼痛。
  她向前探身,用脑袋和身体去破开云霭。
  在梦境中行走就是如此,横冲又直撞, 到头来都是徒劳。
  上一秒还在云里,下一秒就坠入炼狱。
  她的视线不断聚焦、聚焦、再聚焦。
  直入苔藓暗布的长廊, 穿过黑暗潮湿的牢笼, 再度向里聚焦。
  一个人被锁链死死禁锢,遍体鳞伤,无力地垂着脑袋。
  “为什么?”
  很多混乱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动起来。
  迷茫的听觉里, 一句质问落进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
  她用力抬眼,用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她有回答的欲望。
  她越是用力,越是下落。
  她深陷在泥潭。
  挣扎要出去, 反而被往下拖, 五感都快被淹没。
  是谁?
  是谁在恨我?
  她的视野再次被操纵着拖向那个被囚禁的人。
  迅速地聚焦。再聚焦。
  黑鸦般的睫羽颤动着掀起。
  那之下是一双恨海难填的眼。
  这种眼神叫她陌生, 可这双眼她却无比熟悉。
  ……肖彰。
  这个名字从她的喉咙里像血一样涌出来, 徒劳地没入混沌之中。
  他听不到。
  他是否看得见她?
  如果看不见她,那么他在看谁?
  如果看得见她, 那么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望她?
  天旋地转, 物换星移,她被迫抽身而去。
  神思蓦然聚合, 她惊魂般坐起:“肖彰——!”
  所有感官在这一刹那全部回归。
  眼里跃进柔和的灯光, 耳边不断翻起声响,空气中则流动着一股安神的檀香。
  一个窈窕的身影因她的惊呼回过身来:“怡静,你终于醒了呀?”
  陈怡静捂住发胀又发酸的脑袋定睛一看:“周……周雨歆?”
  许久不见的周雨歆莞尔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儿?——哦, 应该是我怎么在这儿?话说这是哪儿?”陈怡静的脑子还是有点儿晕,她扫视一圈。
  这是一个逼仄但精致的房间,呈长方形。
  这一头是两张狭窄的单人床,那一头则是浴室,中间横着小沙发与桌子。左侧是门,右侧靠窗,窗帘全部紧闭着,有一种不轻不重的摇晃感。
  “这是限际列车呀。”周雨歆伸手拉开窗帘,充足的日光登时落进来,窗外的景物正在极速向后倒退。
  -
  day1
  14:00
  “原来是在车上啊,我还以为是我脑震荡了一直在晃。”
  周雨歆噗嗤一笑,抬手把自己的长发拢起来扎成一个低马尾:“你醒来就好了,昏了这么半天,我还有点儿担心你呢。”
  “那个,你有没有看见——”
  “肖彰吗?”周雨歆有些揶揄地笑,“没想到你做梦都在喊他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