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撕裂了周围的空气，整个球场上都充斥着“嗡嗡”的破风声。
糸师冴下意识地抬手，将那被汗水彻底湿透的刘海捋向脑后。睫毛上凝着细密的汗珠，遮住了眼底的豆红色。
夕阳将更衣室的瓷砖染成琥珀色，糸师冴仰靠在塑料椅上，豆红色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他随手抓起一旁喝了一半的运动饮料，喉结滚动间发出咕嘟声响，目光却始终黏在慢条斯理走来的须王孝希身上。
放在椅子旁边的还放着好几瓶空掉的塑料水瓶，显然是等了好一会了。
“喂。”
矿泉水瓶被捏出刺耳的变形声，糸师冴用鞋尖踢了踢椅子，“有没有想过跳出这个小池塘？在这里耗下去，你的天赋迟早要被霓虹足球的教条磨成齑粉的。”
糸师冴微微仰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似乎已经看透了须王孝希的处境。
怕须王孝希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糸师冴又补了一句：“就比如说天之御，我听说u - 20那帮家伙说他正在办理出国踢球的相关事项。”
“他早该这么做了，以他的实力，要是早些出国，说不定现在已经在世界球场上声名远扬了。”糸师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在霓虹这地方，当血包’当久了，就真会傻傻地相信传控足球才是足球的精髓了。不过好在，他还年轻，正处在运动员的黄金期。当然，你也是，没必要在小地方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糸师冴倾身向前，身上的冷冽雪松香混着汗味扑面而来：“但运动员的黄金期就这么几年，与其在这里陪他们玩过家家……不如去找新的出路。”
须王孝希静静地站在一旁，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眸，心中思绪万千。
他比糸师冴知道得更多，天之御中帮忙处理蓝色监狱的事情去了。
至于所谓的出国事项，不过是蓝色监狱接下来的一个环节。绘心甚八打算斥巨资邀请外国选手前来参加，并以俱乐部竞标的名义，通过层层筛选排出高低，最终选出代表霓虹参加这次世界杯的人员。
但糸师冴的话给出了另一个观点，他不自觉的多想了。
万一呢？
他也不是不可能离开。
真到了这一步的话，我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还是说……
祝福他。
须王孝希知道这是天赋者必经的抉择，可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却挥之不去。
记忆里少年金瞳中燃烧的野心，这里真的是太小太小了。
祝福他。
在更大的舞台上，绽放属于你的光芒。
祝福他。
难以遏制的恶心涌上来。
祝福他。
要吐了。
祝福他。
做不到！
糸师冴从背包里缓缓抽出一张名片，递到须王孝希面前。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一个优秀的前锋，就这样在霓虹这片有限的天地里逐渐埋没。
“要是有意向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这是我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他的语气略显生硬，毕竟，向来我行我素的糸师冴，实在不擅长主动向他人散发善意。
须王孝希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接过名片。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抬眼看向神色中透着不耐烦的糸师冴。
太阳已经缓缓落山，整个球场除了几盏昏黄的路灯外，再无其他光源。昏暗的光线洒在糸师冴的脸上，让须王孝希有一瞬间的恍惚，糸师冴和他弟弟糸师凛长得实在太像了，
恍惚间，他竟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糸师凛。
“怎么了？”糸师冴见须王孝希一副呆呆的模样，眉头微皱，冷淡地开口问道。
“啊，你知道糸师凛现在也在蓝色监狱吗？”须王孝希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知道。”糸师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在天之御中的社交账号上，曾看到过他们两人的合照。一想到那个总是闹脾气的家伙，糸师冴的心情就愈发糟糕。
“那你还来u - 20这边？”须王孝希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他在蓝色监狱，和我来u - 20有什么关系？”糸师冴挑了挑眉，反问道。
须王孝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眨巴眨巴，恍然大悟道：“你们在吵架啊。”
“哈？”糸师冴被须王孝希这笃定的语气气得火冒三丈。他向来不喜欢向他人澄清自己于是只是草草地敷衍道：“他叛逆期到了，别管他。”
“走了，我要回去了。”糸师冴单手拎起背包，有些粗鲁地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须王孝希，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球场。
空旷的球场只剩下零星几盏地灯，在草坪上投下斑驳的光晕。
须王孝希蜷缩在金属长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名片边缘，烫金的 logo 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手不自觉地抬起又放下，内心似有千头万绪，难以抉择。
“想出国？”奥弗里·爱空那大大咧咧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径直走到须王孝希身旁坐下，语气中满是感慨，“这可是来自‘世界第一中锋’的邀请呢，你这可是被认可为‘世界第一前锋’的候选人了呀。”
说着，他一把抢过须王孝希手中的名片，在眼前晃了晃。
“……爱空前辈。”须王孝希无奈地喊了一声。
奥弗里·爱空伸手在须王孝希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咧嘴笑道：“凭你的实力，肯定能进入首发的。”
他那与须王孝希一模一样的绿色瞳孔微微闭上，还俏皮地眨了个wink。
“糸师冴这选择挺明智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天之御中那家伙，肯定不会一直留在霓虹的。”奥弗里·爱空双手抱胸，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要是留在霓虹，根本得不到多少关注，更别提成为球队主力了。以他那种出身，要么就被磨平了性子，去当个默默无闻的‘血包’，要么就只能出国闯荡。”
奥弗里·爱空突然压低声音，凑近须王孝希，一脸神秘地说道：“或者，你去把他父亲劝回国，这样他就能一跃成为‘太子’啦。”
他的表情里带着一丝遗憾，随后又以过来人的态度，认真地对须王孝希说：“要是他不想去他父亲就职的队伍（英格兰），我可以帮他引荐德国那边。以他的实力，就算是黄种人，也肯定能得到球队的关注。”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须王孝希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喉咙突然发紧。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奥弗里·爱空识相的走开了。
天之御中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孝希......”
“我见到糸师冴了，他加入u - 20了，你要不要来看看？”须王孝希对着电话说道。
“我知道他回国了。”天之御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不在这次比赛名录上。”须王孝希又补充道。
“你……是不是打算出国了？”
对面没有讲话，长久的沉默里，须王孝希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远处的风声掠过看台，卷着细碎的草叶打自己腿上。
天之御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里也有过出国的念头。
原本计划等拿下e国友谊赛的冠军，就出国留学，从此告别足球。但经历了蓝色监狱的残酷磨砺，尤其是在输给须王孝希之后，他再也说不出“不想踢球”这种话了。
那种不甘心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天之御中清楚地知道，如果一直待在霓虹，自己的才能很可能会被抑制。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天之御中郑重而坚定的才一次的承诺：“我一定会和须王孝希一起，拿下世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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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已修少了一段。
第91章 足球91
糸师冴的回归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霓虹足球协会。这位冷漠的天才中场重返故土, 不仅点燃了国内对足球的狂热关注，更让u-20对阵蓝色监狱那场焦点之战的票价被炒至令人咋舌的天价。
协会高层们数着滚滚而来的钞票，嘴角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要是冴君能一直留在霓虹就好了……
私下里, 这样的念头在他们心中悄然滋生, 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眼见糸师冴归国数月都未有离开的迹象，协会的胃口愈发膨胀。试探性地提出的请求很快演变成理所当然的要求，比如加入霓虹u-20国家队核心阵容, 带领霓虹冲击世界杯前几名的重任……等等。
糸师冴只觉得非常无语。
这些急功近利的索取表明了霓虹的足球土壤的确贫瘠，缺乏真正孕育顶级球员的养分和远见。
“糸师前辈。”
吉良凉介的声音温和地响起打断了糸师冴翻涌的思绪。一条干净的白毛巾递到了他眼前。
糸师冴沉默地伸手接过, 随意甚至有些用力地将毛巾覆在汗湿的额发和脖颈上，豆红色的眼眸在毛巾的遮掩下半眯着, 透出一种深深的倦怠与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