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她能做到……只有她能做到的那件事。
第64章 为何疯狂?
.可石榴姐……不是北邙杀的吗……如果北邙没下手, 那他为什么要认啊……”
苏杭无意识的低喃:
是啊,如果海石榴是自愿赴死,是朋友们为了某个更深层的目的而不得不联手“送”她上路, 那为什么……为什么后来所有的指控, 所有的仇恨, 都集中在了北邙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他要独自背负起弑杀盟友,逼死盟主, 无恶不作的滔天罪名,直至堕入鬼域,成为人人喊打的疯子?
这不合逻辑的牺牲与污名化背后, 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苏杭几人被这颠覆性的真相冲击得心神剧震,脑海中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思考。
然而,尤加并未给他们消化这巨大信息量的时间, 他只是懒洋洋地继续勾了勾手。
走马灯的光芒再次闪烁, 画面在飞速拉近聚焦。
长生殿外围的区域, 战斗仍在继续。地仙们正与数量众多的天仙朝会精锐激烈交战,法术的光芒如同烟花般不断炸裂, 怒吼与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他们每一个人都被对手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而就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 一道黑色的身影抓住转瞬而逝的机会, 突破了重重防线, 孤身一人冲入了长生殿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主殿。
是北邙, 那个当年所向披靡的首席。
他手中的判官笔形态已然大变,不再是平日里书写符咒勾勒阵法的儒雅形态,而是延伸为了一柄缠绕着杀意的长枪。
笔锋那一点鲜红说不上是血液还是朱砂,此刻流淌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芒。
他一路杀来, 笔枪所向,挡路的天仙侍卫如同被收割的麦秸般倒下,墨色的流光与猩红的枪影交织,在长生殿的回廊与殿宇间,留下了一道触目惊血的血红色的路。
北邙最终在所有地仙的帮助下,成功冲破了最后一道阻碍,踏入了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宫殿。
这里是长生殿的核心,天仙朝会祭拜“长生天”的至高圣堂——祭天大殿。
大殿极其空旷,高耸得仿佛没有穹顶,直接连接着混沌的虚空。
四周矗立着无数需要数人合抱的金柱,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摇曳的,数以千计的烛火光芒。
与外围惨烈的战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座核心大殿内,此刻竟异常安静,空无……
不,并非空无一人。
在大殿的最深处,在那尊庞大到需要仰视,笼罩在朦胧光晕中的长生天神像之下,站着两个人。
影影绰绰的轻纱如同云雾般,在大殿中无风自动,微微阻隔着视线,却更添神秘的肃穆。
轻纱之后,华胥正背对着入口方向,安静地站在神像前。他手中托着一盏造型古朴的青铜灯盏,灯盏中跳跃着青色的火焰。他正动作优雅而专注地用手中的灯盏,一盏一盏地点燃神像下方那如同阶梯般层层叠叠,数量庞大的长生烛。
那都是来自于五浊恶世各地的资源累造而成。
每一根蜡烛被点燃,烛火摇曳升起的瞬间,似乎都有一丝的灵气被那巨大的神像悄然吸纳。
而参商,则安静地侍立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他微微垂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盘,玉盘上整齐地摆放着更多未曾点燃的洁白蜡烛。他的姿态,是北邙都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谦卑与恭敬。
那种恭敬源自被严格规训出来的等级与信仰。这就是天仙朝会那套“尊天敬祖”理论的可怕之处,它能将参商这样骄傲的人,也驯化成如此温顺的模样。
北邙握着判官笔枪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背对着他的华胥,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轻轻地将手中最后一根蜡烛点燃放置好,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那温和的笑容,也没有了在天台聚会时的复杂,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和疲惫。
他看着一身鲜血闯入圣地的北邙,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在大殿中幽幽回荡:
“你……终于来了。”
北邙笑了:“怎么?听你这语气,难道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祭拜?”
华胥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迎接着北邙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澜:“那倒不至于。我知道,石榴……死了。”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但是,即使是现在,即使走到了这一步,我依然相信……我们,只是立场相对,并非……敌人。”
北邙没什么反应,他自然也清楚这一点,退一万步说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他很愿意和华胥,参商这两个人交朋友,但是……但是没有如果,他们身后都有绝对无法退后的理由。
华胥只是静静地看着北邙,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一切。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出了一个让北邙浑身剧震的事实:
“作为老同学,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若千钧,敲在北邙的心上:“你和石榴……在那个‘地方’……看到的那一切……都不是假的。”
北邙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是真的……那你们……你们天仙朝会,一直都在供奉……那种‘东西’?”
华胥再次摇了摇头,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种……近乎悲悯的神情,但那悲悯并非对着北邙:“不是供奉。” 他纠正道,语气沉重;“是心甘情愿的没有办法。”
他抬手指向身后那尊笼罩在光晕中,看不清具体面容的巨大长生天神像,对北邙说道:“北邙,抬起头来……仔细看看吧。看看这尊被我们世代祭拜的长生天神像……究竟,是谁。”
北邙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缠紧了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顺着华胥所指的方向抬起头,目光穿透那层朦胧的光晕,看向那尊神像的面容——
当他的视线,终于清晰地捕捉到那张被神圣光环笼罩的熟悉面容时,他整个人晃了晃。
“怎么可能……”
他呢喃道,他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握着判官笔枪的手都微微松弛。
那神像的形态,确实如传说中那般,无分男女,穿着飘逸飞天的长衣,姿态庄严神圣。
但是,那张脸……
那张脸,北邙绝不会认错,
那是……天女真慈。
创建了稷下学宫,给每个人一个学习的机会,为他们提供了学习与相聚的平台,虽然出身天仙朝会,但是对一切都心怀悲悯的天女真慈。
也是他和洛宓的老师。
他们稷下学宫慈祥与威严并重,引导他们学习灵气的掌控方法,被所有学子敬若真正神明的——校长天女真慈。
长生天……就是天女真慈?可校长明明只是一个代行者……
或者说……天女真慈,就是长生天在人间的化身?
亦或者……是长生天,直接吞噬了天女真慈?原来这才是代行者真正的意思?
可以随时随地吞噬的一具肉身,亦或者干脆就是长生天自己分裂出的意识。
北邙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看着北邙恍然的样子,华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到说不上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满是疲惫与认命。
他缓缓开口,将最后一个最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剖开,砸在了北邙,也砸在了所有通过走马灯窥视着这一切的苏杭等人面前:“现在……你明白了吗?”
“稷下学宫……”
他的声音是洞穿一切的冰冷:“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谎言啊。”
谎言?谎言……
这两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鸣响。
是啊,谎言,彻彻底底的谎言。
如果就连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前提都是被人刻意安排的话,那可不就是谎言吗?
华胥看着北邙,继续用那平淡却字字诛心的语调,揭示着真相:“你们……北邙,玄同,浩然,松水,无量,洛宓,琢光,唐鸦……包括石榴……你们这些天赋异禀、身负强大或特殊抓周天赋的种子……是被长生天……通过校长……刻意聚集在一起的。”
刻意聚集?那目的是什么?
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测,瞬间攫住了所有的视线。
华胥没有卖关子,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答案:
“至于目的……”
“当然是……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