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人点点头,然后立刻又拉着王婶咋咋呼呼地八卦起来,“我跟你说啊!昨天往港城去的方向有条船撞到了海礁炸了咧!”
“啊?”王婶也是一脸震惊,“那可不得了啊!往港城那全是礁石啊,这条船怎么一点都不懂路啊!”
“是啊!撞上就爆炸了,听说还死人了呢!”
“啊?”
“昨天我家那位在捕鱼的时候看到海警的船了!”
“真可怕啊……”
“不仅有海警的船,好多船围着呢,好像都在帮忙打捞……”
霍枭和轩意宁对视一眼,那些船恐怕不是帮忙打捞,而是毁尸灭迹的。
几乎可以肯定白原的游艇是老花匠做的手脚,老花匠的人也一定在附近随时观察整个局势,他一定看到白原邀请了一个人上船,也一定看到有人驾驶着另一只船靠近了这艘游艇并且上了游艇,然后游艇爆炸,如果最终只找到白原一个人的尸体,那么剩下两个人呢?
老花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82章
晚饭的时候, 王叔从海上回来也说了这件事情。
“你们两个,动静闹得挺大啊?”王叔喝了口酒,目光中带上了一些昨天还没有的审视的味道。
王叔是个精明人, 昨天有只游艇撞了, 海里面就爬上来两个陌生人, 很明显这两人和那艘游艇有关, 而且今天来八卦的女人和王叔看样子都不知道死了几个人,很明显老花匠也没和警方说实话。
那么没找到白原之前, 这游艇里有几个人可就由着他们说了。
“嗯, ”霍枭诚恳地点点头,“我们也是被爸妈逼得受不了, 然后偷偷开了家里的游艇假装撞船……”
“感情你们俩不是和家里闹矛盾, 是打算和家里决裂私奔啊?”王叔瞪大眼睛。
“是……”轩意宁和霍枭老实地点点头。
“王叔……”霍枭眨巴眨巴眼看着王叔,“您看到海上情况怎么样呀?有人找我们吗?”
“昨晚海警围了那艘游艇,船大概恰巧撞到油箱,烧得很厉害, 整条船烧得一点也不剩,警察围了一晚上,后来我们还有港城那边来的人也帮忙救, 但是什么也没剩下……”王叔抿了口酒, “那火大的,你们也是胆子大,要是没逃出来的话, 烧死在里面连块骨头渣都剩不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霍枭和轩意宁沉默了一下,毕竟白原的死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而这份沉默落在王叔的眼里就成了两个不被认可的可怜年轻人死里逃生后的心有余悸,心里一软, 反而宽慰起二人来:“放心,还好你俩都没事,动静闹得这么大你们父母肯定会到处找的,要是找到我这来我一定帮你们守口如瓶,等过段时间你们再出现,他们肯定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谢谢王叔!”轩意宁和霍枭立刻答应道。
晚上,轩意宁坐在床头看着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的霍枭,那身小了不止一号的棉质运动衣正可怜巴巴地努力裹住他高大的身体。
“周sir现在应该是在到处找你吧?”轩意宁身边当做床头柜的小桌上多了一盏台灯,是晚上姐姐大宝把不会写的作业拿进来请教“看上去明显好说话”的轩老师后留下来的,美其名曰床头放台灯可以防止两位伤员半夜摸黑走到门口开灯绊倒,其实是小姑娘不想大晚上还要做作业。
“嗯,周sir一定在找,还有那个害死白原的人,也一定在找。”霍枭擦干头发,坐在轩意宁身边的床沿上,质量不算太好的床垫随着霍枭坐下来的动作往下沉了一块。
“你觉得会有谁想至白原于死地?”轩意宁问,明亮的台灯下,谈论这个话题感觉有些突兀。
霍枭定定地看着轩意宁,半晌,嘴里吐出一个名字:“兰致远。”
轩意宁睁大的眼睛:“你上次不是说你怀疑师……他和白原是一伙的吗?那他怎么肯定会害白原?!”
“意宁,”霍枭握住轩意宁的手轻轻摩挲,竭力安抚他的情绪,“你有没有想过,那天晚上在离岛环岛路的尽头,是谁想杀你?”
轩意宁怔住,这个问题当然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只不过这个谜团和假珠宝案息息相关,他知道霍枭在调查,也不想给霍枭更多的压力,只能将这份疑惑一直深埋心底。
“我不知道……”轩意宁垂眼,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明明是一双应该属于富家子弟的手,却布满细细密密的伤痕。
“你还记得那枚粉钻戒指吗?当时不是还奇怪为什么我不再继续追问造他的工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了吗?”
“嗯?”
“因为在白原爆出你的照片的那晚,我弄伤了他的左手,他伤得很重短期内不可能再用那只手做珠宝,所以之后出现的假珠宝成品又是一个左撇子工匠做出来的几率非常地小,所以当你说是右手的时候,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这和有人要杀我有什么关系?”
“那枚粉钻戒指,很明显是另一个徒弟交出来的答卷,只不过阴差阳错,这份答卷因为没有卖出去而被判定为不合格,所以那人还是得靠白原,而白原的软肋是你,只有除掉你,白原才会全心全意为他所用,”霍枭此刻的神情锋利而尖锐,已经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所以你必须死。”
“可惜你没有死,暴露了行为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后果才是最糟糕的,杀你这个行为必然触怒了白原,白原年轻又有技术,我想他一定回去和那人吵得天翻地覆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要独立,所以……”
“所以,他想干脆把白原杀了,当然如果可以同时杀掉我和白原那就是最最合算的了。”轩意宁补充道。
“霍枭,”轩意宁抬眼重新看向霍枭,脸色有些沉,“我觉得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是兰致远。”
“为什么?”
“因为那张差点儿让我身败名裂的照片,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偷拍我,而既然偷拍我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后才选择拿出来用。照片上的事情发生的时候白原还很小,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没道理会有人特意去拍我,要真想谋财,拍我还不如直接绑了我,除非他的目的不是要钱,而是要一个可以控制轩家的把柄。”
“而和你、檀姨还有白原全都有联系的人只有一个。”
“兰致远。”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个名字,然后又双双沉默了下来,这个世界没有巧合,他们早就知道,可明明看上去全都毫无关系的事情在看不见的阴暗处,居然全都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轩意宁不想承认却又明白这就是真相,而他无法接受的是,兰致远对自己这好几年的悉心照顾居然全都只是一场阴谋,是专门为他织就的防备他的网!
轩意宁心潮起伏,苦涩、愤懑、痛苦、憎恨交织在一起,不断地鞭笞着自己的心。
所以,在父亲的葬礼上偶遇自己是刻意的,这么多年的照顾是为了了解珠宝的鉴定情况,在兰致远最开始同意作母亲的老师的时候,他可能就在找可以掣肘母亲的办法了,比如,拿到她最心爱的儿子的把柄。
所以白原才可能拿到这些照片,才会因为私心在其中选一张最保守的照片,而恰恰是这一点点私心,没有让轩意宁万劫不复,也就没有达到他和兰致远想要的效果,反而成为白原和兰致远决裂的导火索。
轩意宁苦笑着摇头,再抬头,眼泪就这样滚出眼眶:“太好笑了,怎么会这么荒谬,我一直视若长辈的兰致远居然一直在利用我想致我于死地,我一直视若仇人的你反而信守对我父亲的承诺,即便被我误会也没关系。”
轩意宁有些自暴自弃:“我怎么这么蠢!”
又开始了……这是霍枭最不能忍的一点,轩意宁的太内耗,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什么都是自己的错。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只会骂自己的嘴?”霍枭干脆凑过去,吻住,不让轩意宁有机会再内耗。
关于转移注意,不让怀里的人内耗这方面,霍总很有经验——把人精力耗光然后让他睡过去就没什么机会内耗了。
此时,作为警校成绩常年第一的霍警官,其令人害怕的身体素质的重要性就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台灯还开着,霍枭只是把光调暗了一点,然后不容轩意宁任何异议,他在这方面有着奇怪的霸道和占有欲,似乎生怕自己哪怕往后退一点点,这只漂亮小猫就要偷偷溜走。
尤其是今天,霍枭需要做的事情是更加不容拒绝,更加狂潮席卷,更加汹涌澎湃,不让轩意宁分出哪怕一丝心去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