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人被送到医院,阮与书联系好养老院将她接走,以后的月初会按时缴费。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虽然没有感情,但至少能为她提供金钱上的帮助,权当她是位无依无靠的可怜老人。
这些经过阮与书自然不会讲与阮汉霖听,他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低估了阮汉霖的侦查能力。
笔录上有证人证词,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个男人的邻居。无一例外都在控诉男人的残暴,从年轻时候的酗酒打老婆孩子,到后来连年迈的老母亲都不放过。
甚至有些邻居出来劝阻,当晚家里的玻璃就尽数被砖头砸破。
对于阮与书他们则是清一色地夸赞,到最后更是为发生的悲剧感到惋惜。
更有甚者劝慰阮与书不要再回那个伤心之地,他们自然不知道阮与书以后都不会再踏足那座村庄,他已经为与它之间的联系画上不算完美但尚且满意的句号。
“你之前所谓的回h市都是在骗我们?”
以前的阮与书最怕阮汉霖带着怒气的质问,可直至听到他毫无起伏的语气时才明白,这才是最可怕的。
“嗯。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想让你们跟着担心。”
“所以呢?你搞成现在这副样子我们就不担心?”得知都是皮外伤后阮汉霖松口气,可其余的气都还堵在嗓子眼找不到发泄口。
“以身入局,好计策。”
“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提到那个男人阮与书语气冰冷,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让他终身难忘。
阮汉霖撑着桌角起身,将另一杯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冷热交替,他的胃开始隐隐作痛却不抵心痛的万分之一。
“阮与书,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第237章 不是胆小鬼
时隔六年,阮汉霖只能在一张张照片中仔细辨别阮与书的变化。
但哪怕分别时间再久,他也不可能是故意挑事的人,更不可能在他住院期间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其中必有阮汉霖不曾了解的苦衷。
只可惜冷热交替两杯茶水让他来不及深究,就迎来李文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
“阮汉霖你有病是不是?”李文被气糊涂了,紧忙改口道“对,你就是有病,而且脑子也病得不轻。”
“还有你。”似乎骂得不够爽,李文转过头将炮火对准阮与书,“是来陪护的,还是来过家家的?你们俩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把医院当你家是不是?”
一顿狂轰乱炸后,李文才后知后觉这启明还真是他家的。但即使他家的,也得遵医嘱。
“李文哥,我当时没拦住……”
“行了行了,你别替他开脱了。”
阮汉霖想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别提挂彩的阮与书。李文上下打量一番又亮出语言尖刀“小时候没事儿就干架,现在二十好几还死性不改,看你帅气的小脸留疤,谁还愿意要你。”
只是这次李文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阮汉霖,他就算再沉迷于学术也看出端倪来了,合着这么多年就他被蒙在鼓里,真是不爽。
“嘿嘿……李文哥你带的实习生是不是又惹祸了?”
“快别提他们,我这气就没有顺的时候。”
输液的阮汉霖看着的哼哈二将难免头疼,尤其是小崽子隐瞒重大问题还死性不改的态度,让他所有的不悦都摆在脸上。
“合着你是在外面受气来我这里撒?”
面对语气冰冷且面无表情的阮汉霖时,李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假模假式地调整两下输液速度,然后快速给自己找好退路“那什么……记得按时吃药,我还有个会就先走了。”
李文一溜烟跑路,徒留阮与书直面阮汉霖审视的目光,他知道那人是在等答案。
该做的阮与书已经做完,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这些年,有人在暗中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听到这儿阮汉霖心下一惊,莫非是阮与书早就知道私家侦探的存在?还是说他在家里发现了那些偷拍的照片?
无论是哪种都让阮汉霖手心冷汗直冒。
“大概是我之前没怎么回过a市,他们完全就是无所谓的态度。”这些人的存在阮与书此前也曾察觉到过,当年孟林的警告让他对这些人处于无视状态。
“但这次我在a市停留的时间过长。”那条短信加那个男人的照片就是警告,不想再被威胁阮与书只能斩草除根。
但又不能把那个男人杀掉,辗转两晚阮与书终于想出对策,既然如此就让他待在一个永远都出不来的地方不就可以了?
听邻居们说那个男人喝醉和疯子没有区别,这倒是让阮与书更加确定目标行动。
直至走出精神病院大门的那一刻,压在阮与书心底的石头彻底被他亲手移除。
听着阮与书娓娓道来那个惊心动魄的计划,阮汉霖脸上残留的些许血色也消失殆尽。
太冒险了。
“阮与书!要是那个男人发疯到不可控的地步,你有没有想过退路?”
“那他就不用进精神病院,直接进监狱也是不错的planb。”阮与书还调皮地朝着阮汉霖wink一下,可床上躺着的男人却痛苦的皱起眉。
“胃还是很难受吗?你别生气了……我……”
冰凉的手握住阮与书的左手,并且那只是在小幅度且高频率的颤抖着,暴露出他主人的恐惧。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失手把你打死,他进监狱又有什么用?”被病痛折磨已久又劳心费神的阮汉霖透露出一股有气无力“光是想到那样的结局,我的心就好痛。”
阮与书愿意相信他所说的心痛是真的,因为他又瞧见阮汉霖眼睛一闪而过的泪水,枕头上洇染的痕迹证明那不是错觉。
“怎么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皮糙肉厚的,就像李文哥说的从小打架,他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看着小崽子拍拍胸脯保证的模样,阮汉霖泪水流得越来越多,所谓的“皮糙肉厚”都是为了抵抗当初他给予的那些伤害。
原来阮汉霖才是罪魁祸首。
“汉霖哥,你怎么也成爱哭鬼了?”
阮与书扯过纸巾轻柔地擦拭阮汉霖白皙皮肤,尤其是生病后男人眼角和下巴上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都怕自己收不住力道把人擦破皮。
“你为什么不和我讲呢?我就算挖地三尺也会把那些人找出来,再不济我也会想办法控制住那个醉鬼,不让张姨和老爷子受到伤害。”
光是听这语速阮与书就知道这个家伙是真被吓得不轻,他所说的确实是最快捷简便的方法。
可那些人是当年孟林在世时就已经安排好的,她的离世对于阮汉霖来说本就心存愧疚,再让他违背她的遗愿来处理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阮与书收紧紧握的手,将阮汉霖冰凉的大手彻底包裹住 ,“你已经独自朝我走了很久,这次换我朝你迈开脚步,阻挡在我们之间的障碍这次也由我亲自处理掉……汉霖哥,这次我不是胆小鬼。”
之前六年的隐忍克制,却换来阮汉霖的奄奄一息。
在仓库找到阮汉霖时的场景,阮与书这辈子都忘不了。
如若孟林在天有灵,估计也不愿看到阮汉霖病痛缠身,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吧。
但她非要怪罪,阮与书暗自发誓死后若真有灵魂一说,定会去负荆请罪。
但活着的时光,他要陪在阮汉霖身边。
二人双手紧握,目光流转间,只听阮与墨扯着嗓子惊讶地喊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俩拉着小手在这儿你侬我侬,成何体统!”
阮与书转过身,身后的人音量陡然剧增“阿书!你脸怎么啦?谁打你了?!”
“你问这话的时候,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阮汉霖每次被列为头号嫌疑人,都是拜阮与墨所赐。
第238章 点歌四百
“胡闹!阿书我现在已经坐上远洋董事长的位置,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解决,你何苦以身犯险呢?”
阮与墨倒不像阮汉霖那般情绪激动,他只是眼里藏着心疼和懊悔,他在自责没有早些发觉阮与书的处境艰难。
待到阮与书将其中原由再讲一遍后,阮与墨朝着对面二人翻个完美的白眼,可谓是与阮汉霖一脉相承。
“明白了,甘心为爱流血流泪,就当我刚才的话白说呗。”阮与墨撇撇嘴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大手一挥指向阮与书道“当初是谁说和我统一战线的?现在看来早就被某人策反了。”
“小墨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墨,咱俩还是一条战线上的,我是不会动摇的!”
二人相视一笑,时间恍如被拉回到多年以前,或者是更久远的时光……
明媚的午后、雨天的草坪还有雪后的庭院,两个小人儿追逐嬉笑着,跑着跑着他们就长成不算合格但也还算满意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