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脚步声在雨巷中回荡。
忽然,维尔的耳朵动了动。
他听到了除去自己脚步声的另外一个脚步声。
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去。
入眼所见,雨幕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向他走来。
明明距离不远,却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随着距离拉近,维尔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胸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突然抬头。
雨帘中,一双猩红的十字瞳眸直刺而来,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维尔的意识在这一瞬间变得浑浑噩噩。
不知过去了多久。
……
——轰隆!
忽然。
苍穹之上。
有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如利刃般撕裂云层,紧随而来的雷声震得人耳膜发颤。
雨幕中,维尔僵立的身影突然打了个寒颤。
“奇怪...我怎么会站在这里发呆?”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金发,环顾四周时,一种莫名的违和感萦绕心头。
仿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遗忘了。
但是不管他怎么的努力回想,都没有丝毫的头绪。
啪嗒!啪嗒!
这时
他手中拎着的两条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鱼尾打在下落的雨水上使得水珠四溅。
见此,维尔这才收回思绪。
“算了,既然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先回去给老爹做饭,晚了又要被揍。”
想到这个后果。
他打了个寒颤。
连忙向前跑去。
很快。
他就回到了家门前。
这是一间低矮的木屋,粗糙的原木墙壁上密密麻麻地挂着各式农具如镰刀、锄头、铁锹等。
门口的铁砧上还搁着把未完工的犁头,铁锈混合着煤灰在泥地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没错,这是村里唯一的铁匠铺,也是他的家。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
此刻,屋内走出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身高两米,浑身肌肉盘根错节,如同铁塔般的汉子。
汉子有一双与少年一样的紫灰色眼睛。
唯一不同的是。
壮汉眼眸中的紫色更加纯粹。
“老爹!”
维尔低下头,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在同龄人里,维尔算不上瘦弱,可站在老爹面前,他却像只小鸡仔似的。
对方两米高的身躯像座铁塔,投下的阴影几乎能把他整个罩住。
其粗壮的手臂上青筋盘结,常年打铁练就的肌肉像铁块一样坚硬,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嗯,做饭去吧。”
壮汉的目光在维尔手里的两条鱼上短暂停留。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木门在他身后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维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
他原本都做好挨揍的准备了。
毕竟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晚,还弄湿了衣服,没想到老爹竟然没计较。
没过多久,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鱼汤被端上了桌。
乳白色的汤面上浮着翠绿的野菜,鲜香随着热气蒸腾而起,光是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一盆,足够四五个人吃饱,但对维尔和老爹来说,不过是寻常一餐。
村里人都说,铁匠家的人胃口大得像无底洞。
维尔总拿正在长身体和打铁费力气当借口,可实际上。
他们能吃,只是单纯地胃口大。
对于这种情况,维尔心中也曾猜想是不是自己与常人不一样所以才这么能吃。
“这次做的不错。”
这时,壮汉喝了一口汤,砸了咂嘴,难得地夸了一句。
维尔一愣,他狐疑地看了眼老爹,又低头尝了一口鱼汤。
鲜甜浓郁,鱼肉的嫩滑和野菜的清香在舌尖炸开。
“奇怪,做法明明和以前一样啊……”
他皱了皱眉。
“难不成是那鱼比较鲜,还是说自己的厨艺又精进了?”
想到这里。
他悄悄抬眼,偷瞄着坐在对面的老爹。
老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维尔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那个...老爹,你能和我说说母亲的事情吗?”
壮汉看了他一眼,似乎毫不在意。
“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和你说了她是生你难产的时候死了吗?”
维尔听到老爹不悦的语气。
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
“这我知道...我就是想知道更多关于母亲的事,比如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维尔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
对于母亲,他的记忆就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只剩下模糊的色块。
但越是空白,就越渴望填补。
一时间,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外面的雨声,以及屋内柴火在灶膛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壮汉面色很不好看。
正要开口呵斥之时。
就在这瞬间。
面前的维尔毫无预兆地向一侧栽倒。
伴随‘砰’的一声闷响。
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
“维尔?!”
壮汉猛地站起身,长凳被撞翻在地。
下一刻。
他发现眼前维尔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一层诡异的灰翳。
见此一幕。
壮汉面上难得露出一抹惊怒之色。
“这是堕龙液?!该死,是谁!!”
他的怒吼到了后面,逐渐变成低沉的龙吟,声波震得屋顶的茅草簌簌掉落。
同时,他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
魁梧的身躯开始扭曲膨胀,粗布衣衫被撑得开,化作一地碎片。
脊背高高隆起,两道阴影自肩胛处破体而出。
赫然是两扇巨大龙翼,翼膜上还粘连着黏稠的体液。
羽翼闪动间。
轰!
下一秒。
从外看去。
整个木屋轰然炸裂。
原地出现一头宛如山岳大小的银色的巨龙。
一身鳞甲厚重如同钢铁浇筑,紫色的竖瞳中燃烧着暴怒的火焰。
——吼!!!
声浪以其为圆心,向着四周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灰白色波纹,
地面出现波浪状起伏。
所过之处雨滴瞬间汽化,房屋如积木倒塌。
人也好,牲畜也罢,全部血肉爆裂。
变成细碎的红絮混入雨幕。
等待几息后,动静消失。
只有暴雨仍在冲刷这片平坦的废墟,水流裹挟着骨渣与木屑渗入大地。
银色巨龙口中呼出的白汽在冷雨中翻卷。
它目光扫视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就是巨龙吗?”
这时。
一道声音突兀地刺破雨幕。
闻言,巨龙没有回话,直接转动脖颈,口齿开合间,喉间亮起刺目的白光。
下一秒,炽烈的龙息如银河倾泻,将声源处炸出直径十米的焦坑。
然而,原地大坑中空无一人。
与之同时。
另外一处传来动静。
目光看去。
一道背负长剑,红发红眸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远处的一个断裂的木桩之上。
银色巨龙张口准备继续攻击。
但这次喷出的龙息还未离口就化作苍白的烟絮逸散开来。
并且,同一时间,它感到后肢传来异样。
低头看去,一层灰暗的色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鳞甲,向着蔓延。
见此一幕。
银色巨龙目眦欲裂。
一双硕大的眸子死死盯着远处的青年。
“该死,你这卑鄙的人类!有种与吾正面打一场,吾要活撕了你!”
对于这种话语。
青年,也就是胡奇基本免疫。
他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这头垂死挣扎的银色巨龙。
巨龙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而言,象征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它们的存在如同天灾,几乎不可战胜,令人绝望。
然而,在职业者的眼中,这些庞然大物不过是需要费些周章的猎物罢了。
为了更高效地猎杀巨龙,职业者们穷尽智慧,开发出各种针对性的屠龙之术。
堕龙液便是其中堪称最为阴险致命的药剂。
这种药剂无色无味,制作方式并不复杂,药方属于公开性的神秘学识之一。
对寻常生灵完全无害,却专为屠戮巨龙及其血脉而生。
一旦入腹,实力再强大的巨龙,也会浑身僵直,战力尽失,沦为待宰的羔羊。
眼前的这一头银色巨龙实力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