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少年郎冷哼一声,“这车分明是我家的,你怎会买到。”
听到他的话,纪舒愿有些明了,他们买这车时,马厩掌柜便说了,这车是他捡的,且当时地上还有血。
纪舒愿打量一番少年郎,他面容脏兮兮的,衣衫也很是破旧,鞋子上满是泥泞,眸光倒凶狠的紧。
“瞪我们也没法子,这车本就是我们买来的,不过之前应当是你家的车,被马厩掌柜捡了去。”纪舒愿说了声,“说吧,你家住何地?我们将你送回去。”
听到这话,少年郎顿时沉默了,半晌后才嗫嚅出声:“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瞧他的样子应当也有十多岁了,怎能连家住哪儿都不记得,纪舒愿紧盯他半晌,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记得马厩掌柜当时说马车是翻倒在地的,难不成他当时摔到头了?
纪舒愿转头看项祝,凑到他身侧低声说道:“夫君,他好似不是装的,应是当时马车翻倒后摔到头了。”
项祝闻言瞧过片刻,随后轻哼一声:“难怪瞧着如此不机灵。”
“你说谁不机灵呢,我……我只是有些事情记不得了,这辆马车我就记得!”少年郎恼羞成怒,气得脸颊通红。
“你还记得自个儿姓甚名谁吗?”纪舒愿握住项祝的手,让他往后撤了撤,项祝不跟不记事的小孩儿计较,他冷呵一声,继续盯着他。
少年郎朝他摇了摇头。
左右还是个孩子,知晓自个儿误会后,少年郎顿时不再吭声,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向他们鞠了一躬,当即想转身离去。
“诶。”纪舒愿叫住他,又转头看向项祝,“夫君,咱们……”
“不妥。”他还未说完,项祝便否了他接下来的话,“我们并不知晓他的底细,怎能将他带回家。”
纪舒愿抿着唇,拧眉看向少年郎,他正站着瞧自个儿,眼眸中似乎有些祈求。
他本就是心软的人,下一瞬,肚子咕噜声从少年郎身上传来,纪舒愿更是不忍心让他离去,他瞧向项祝,手指捏着他的衣袖晃了两下:“夫君,不过是加双筷子的事儿,咱们这几日就尽快去寻了这马车是哪家的,找到他家里人就能让他回家了。”
“就是啊大哥,我觉着他应当不是恶人。”项妙儿还是留了些分寸的,毕竟方才他还推了纪舒愿。
纪舒愿猛地点头,眨巴着眼睛看向项祝。
项祝对纪舒愿的眼眸实在抵抗不了,他沉沉叹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朝少年郎伸出手:“过来。”
少年郎以为他要动手,毕竟方才他推了这哥儿,他站在原地不住,眸光狠狠地瞪着项祝。
“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就得挨打。”项祝才不惯着他,即便唇角扬起,瞧着也很是赫人,少年郎顿时不再吭声,察觉到他老实了些,项祝走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方才推他了是吧?道歉。”
纪舒愿说的好话少年郎不是没听到,且他当真是饿得很,他眸光落在纪舒愿身上,垂眸出声:“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不知来龙去脉就动手。”
“无妨,不知者无罪。”纪舒愿摆了摆手,示意他与他们一同坐上马车,车厢内,项祝坐在两人中间,死死盯住这少年郎,不让他乱动。
纪舒愿倒没觉着有什么,他往项祝身旁挤了挤,想着法子从少年郎那儿知晓些旁的事儿,能让他尽快想起家住何处。
“你真不知自个儿的姓名?”
“不知,我只记得我乘坐马车出了门,不久后马车翻倒,再次醒来就到了大街上,我头晕得很,跟丐帮抢吃食都抢不着,我已经许久没吃饭了。”少年郎越想越饿,他手掌按住肚子,闻着车厢中隐约的卤菜味道,瞧着角落里的空桶默默咽了咽口水。
纪舒愿显然看出他的意思,可这会儿卤味已经卖完,根本没有剩下的,他从口袋翻出一块糖,递到少年郎面前:“菜已经卖完了,先吃块糖垫垫肚子吧。”
“糖能垫什么肚子。”少年郎轻哼一声,伸手从他掌心接过,撕开外纸把糖填进口中。
还挺嘴硬,纪舒愿轻笑一声后,靠回马车上,接下来便继续由项祝询问,一问三不知气得他够呛。
“既然你这会儿不知晓自个儿的名字,就暂时先叫兔儿好了。”项祝给他取了个名字。
少年郎拧眉看着他:“为何是兔儿?”
“是啊,我也想知晓。”纪舒愿不是故意询问,他的确也想知晓为何,少年郎与兔儿,二者之间压根没有联系。
“不知晓?方才冷不丁撞马,岂不就像那野兔子,若不是我家妹子勒马勒的快,你这会儿已经躺地上不动了。”项祝悠然挑眉。
第153章 送人
项祝这说法属实有些好笑, 眼看少年郎抿着唇,半晌说不出个字来,纪舒愿连忙打着圆场:“我觉着挺好听的, 兔儿,你还记着自个儿多大年纪吗?”
“名字都不记得, 年纪自然也不记得。”项祝甩了甩头,瞥兔儿一眼,“能记着自个儿是个男子已经不错了。”
“你──”兔儿胸膛起伏着, 瞧上去气得不轻,但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毕竟他确实不记得了。
车辆停在门口, 项祝率先跳下车去,伸手揽着腰将纪舒愿抱下来,又从项妙儿手中接过缰绳,系在门口的木桩子上。
纪舒愿先推开门走进院子, 项妙儿和项祝也跟着进去,兔儿站定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怎的不进来?”纪舒愿转身走回去,朝兔儿扬了扬手, 丁红梅和项长栋不认得这人,他俩一脸疑惑的问项祝此人的身份。
项祝将来龙去脉讲过, 丁红梅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不知他身份, 咱们怎能将他留在家中。”
这话可说到项祝心坎上了,他顿时转头看纪舒愿:“娘说的对,舒愿觉着呢。”
他只觉得项祝是故意的,俩人讲话声并不算小,兔儿自然听得见, 他紧绷着脸,抿着唇后退一步,立即就要转身离开。
一个连年纪都记不清的孩子,既没银子,又没认得的人,纪舒愿有些担忧,丁红梅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纪舒愿将兔儿的事儿告知她,她听到后沉默半晌,面上满是犹豫。
“娘……”纪舒愿语气带着哀求,虽说是对着丁红梅,但项祝却瞧了一眼,他当真是看不了纪舒愿这模样,顷刻间,他呼出一口气,转头向丁红梅开口,“罢了,娘还是让他住咱家吧,我明日就得寻到他爹娘,将他送回家中去。”
有项祝的话做台阶,丁红梅也勉为其难同意让兔儿留下,不过家中总归就那么些地儿,只能让他睡在躺椅上。
躺椅上可比往常睡大街舒适多了,兔儿垂头向几人道谢,半晌后,用衣袖偷偷蹭了蹭眼睛。
“先去沐浴去,瞧瞧这身上脏的。”项祝嫌弃地咂咂嘴,但还是帮他找了衣裳给他穿。
饭间,瞧着兔儿狼吞虎咽的模样,几人都有些惊诧,纪舒愿捏着筷子,时不时夹起一根青菜,眸光落在兔儿身上,话确实在对项祝说:“夫君,我怎的觉着这吃食有些不够呢。”
“我也觉着。”项祝默默点头,又加快了些吃饭的速度,最终纪舒愿还是去灶房多煎了将锅饼。
一家人吃完饭后,纪舒愿帮兔儿铺好被褥:“你先睡着,若是半夜冷了叫我,我再给你拿一床被褥。”
大街上别说被褥了,茅草都得抢,兔儿自然很是知足,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向纪舒愿道声谢。
“赶紧歇着吧,这些日子应当也没睡好觉吧。”
他这阵子在大街上睡,虽说天还没凉,但结实的地上睡着并不好受,时不时还有旁的人过来,说兔儿占了他的地儿,将他撵走。
纪舒愿说完便回了屋,项祝正躺在床榻上,手中捧着书装斯文,纪舒愿看他一眼,阖上房门后走到床榻前,伸手压下他的手:“别装了,你不是最讨厌看书了吗?”
纪舒愿当真了解他,项祝放下书,坐起身朝他伸出手臂,纪舒愿脱了外衫,穿着里衣坐在项祝怀中。
整个人被包裹着,纪舒愿抬起下巴,与项祝接吻,喉结被指节轻轻摩擦着,纪舒愿下意识后退,但后背正贴着项祝的胸膛,他根本无路可退,只能等这个吻结束。
“你对兔儿可真好,还帮他铺床,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子,我吃味了。”项祝手掌贴着他的肚子,说话间嘴唇碰到纪舒愿的耳朵。
他下意识侧头,揉了揉发痒的耳朵:“他瞧着不过十二三岁,你连小孩子的味也吃?”
“那他也是个男子,还是个陌生男子。”项祝不讲理,纪舒愿也不再吭声,毕竟他说的也有道理。
“找到他父母亲就会将他送走。”纪舒愿翻身,手臂搂住项祝的脖子,安抚地吻着他的眉间,“别吃味了,会变丑。”
“丑我也是你的夫君,你跑不了了。”项祝轻笑一声,捏着他的脸颊,继续吻上去,他单膝跪在纪舒愿腿侧,伸手扯开他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