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师傅委屈,“我那不是想合群吗?”
三小只用不太大的脑子经过缜密的思考后,选择直接问。万一院长真的想把他们丢下,他们也能及时展示出自己的作用,方便跟上去当个拖油——啊呸!当助手。
熊师傅正因为被嫌弃,耷拉个熊样,头上忽的一重,诧异抬头,看到了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臂。
舒泽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手法不是那么温柔的盘了两下熊头,“不会丢下你们。”
舒泽懒起来的时候,连饭都懒得吃。更别提刚睡醒的时候,除了倒头睡回笼觉,连眼神都欠奉。但这次,他撑着沉重的眼皮,学这他哥的样子(徒有其表,一模两样)安慰没有安全感的幼崽。
他嘴角带着浅笑,“放心。”
小熊眼睛撑得溜圆,随着胖肚子的起伏,手掌捏成拳。在院长的温暖照耀下,缓缓张开嘴。
舒泽嘴角的笑如昙花一现,极快敛下,连带着嘴里吐出来的话都变得冰冷无情,“放心,我不会悄悄走。走之前一定把你卖动物园,捞一比钱。”
熊铁锤:“o.0?”
舒泽收回手,转头自闭。
傅宴川进来,无奈又好笑,“你逗他们干什么?”
把熊铁锤抱起来,拍了拍q弹的圆屁股以示安慰,“你们吵到院长睡回笼觉了,他心情不好,吓唬你们呢。”
熊铁锤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背后蛐蛐人被抓包了,饶是熊脸都有点顶不住。
傅宴川倒是自然得很,一点都不在意。目光看向皮皮,温柔平和,“兽兽们快下班回来了。”
皮皮绷着脸掏出手册,“知道了。”
小灰左看看右看看,毛茸茸的大尾巴纠成球,攥着手指,怂到皮皮身后藏着。
傅宴川把熊铁锤放下,让他跟着皮皮出去。
“最近在考察新的选址,合适的话,会带着整个保育院搬过去。”
三小只已经摸到门口了,闻言面面相觑,有点发懵。暗中在意了那么久的事情,傅宴川就那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而且担心了那么久的事情,就只是白担心?
傅宴川饶有趣味的观察装高冷,实则耳朵都抖出残影的皮皮,贴心的补了句,“下次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我。”
皮皮嫩脸一红,急匆匆的往外跑。两个小短腿啪嗒啪嗒的跟上。
傅宴川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弯腰附身,将被子微微向下扒拉一点,露出一双明亮的眼。
“好了,唬也唬过了,起来吃晚饭,我弄了红烧肉。”
舒蚕蛹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直直落在傅宴川的睫羽上,怏怏的扒拉被子,“不是。”
傅宴川没有跟上他的节奏,“嗯?”
舒泽摇摇头,跳过回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傅宴川看舒泽没什么精气神,话到嘴边又换了句,“挺好的,只要接下来你没出什么问题,就可以慢慢引回来了。”
“很快就能回家了。”
说起回家,房间里骤然沉默下来。像冬日厚重的冰面,往下是隐秘的盼望,潺潺流水,温意尚存。
舒泽弯了眼,“回家好。”
他正愁时间紧任务重,人手不够,回家了还怕壮劳力不够吗?
傅宴川虽没有问出口,但眼神始终落在舒泽的脸上,见他露出一点笑意才放下心来。
“回家的事情不急,但是今晚上的红烧肉快凉了。”
毕竟是自己点的餐,舒泽的兴趣值还是很高的。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了起来,拉住他哥的衣袖大声蛐蛐。
“刚刚大勺居然说我们是私奔。”舒泽小发雷霆,“扣他一块儿肉。”
什么私奔?
他和傅宴川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明明就是一家人,怎么能用私奔这样的词儿!
那叫久别重逢!
舒泽暗自腹诽,傅宴川的心却止不住的往下沉。
在小泽心里,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是那么的纯粹。连这种扯上了另一种感情的描述都会让他不高兴。
那如果有一天,小泽发现了自己龌龊的想法,会不会……
傅宴川不敢往下想。
*
“阿嚏!”
熊铁锤揉揉鼻子,瓮声瓮气,“我不会是感冒了吧?”
小灰摸了一把额头,笃定的安慰,“不会的,你看起来壮得像熊一样,没什么问题的。”
“啊……”熊铁锤挠挠耳朵,抠抠肚子,憋半晌终于缓冲过来,“不对啊!我不本来就是熊吗!”
小灰:“哦啊~”
被发现了捏~
小灰愉悦的摇尾巴,忽然,“咦?”
“他看起来,蔫蔫的哦。”
皮皮正在写今日总结,抬头看去,傅宴川正笑着听院长说话,但在院子低头的瞬间,嘴角的笑会微微向下耷拉。像是寻到机会,就放松一会儿。
这种笑,不太真实。
熊铁锤熊掌拍熊掌,“他看起来像菜要糊锅了。”
很苦的样子。
傅宴川苦不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但是红烧肉的香大家是都知道的。
李二牛选了一个距离熊铁锤最远的距离,深渊巨口,疯狂摄入,筷子挥出残影,酱汁和饭粒齐飞。
一碗饭下来,他捧着碗留下面条泪,“多少年没有吃过了啊。”
说到最后,余尾都带上了颤音。
他想的是这口肉,更是回不去的过往。距和傅宴川坐在一起吃饭,已经过去了千年。他甚至快记不清山海境里的小兽兽们都长什么样子了……想必此刻,傅宴川应该也很有感——
慨?
李二牛茫然的看着干净的菜盘子,还有掏出一盆肉的傅宴川。
堆成金字塔的肉盆,颤巍巍的停在了舒泽面前。傅宴川笑盈盈的,“别急,慢慢吃,要吃饱,还有一锅。”
别人是锅里还有,他是还有一锅,哥哥的爱和半扇猪肉一样不容小觑。
“不要光吃菜,吃饭才顶饿。”
傅宴川两手抱出一碗饭,duang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放在了舒泽面前,体积之大,可以埋进两颗猫头。
李二牛缓缓放下筷子,眼神迷离,“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是猪。”
月上柳梢,吃饱喝足的兽兽们归巢歇息。陷入沉睡的小海獭静静漂浮在水面上,被梦游吐墨的巨章鱼喷得撞壁,乌漆嘛黑的抬起头,只看得见一对呆萌的圆眼睛。
小灰举着抄网把小海獭捞起来,放进小水池里,唰毛肚似的飘了几下,“说了多少遍了,睡觉之前看准窝,不要串寝。”
一键卸妆后的小水獭被小灰温柔的送进旁边的小池子,搓搓脸,又睡着飘走了。
岸边,露天而席的喷火龙,尾巴边围了一圈畏寒的小兽。保安队长的蓝光划破静谧的夜空,远处新起的房子亮着点点暖光。
在傅宴川的规划下,整个保育院更有家的感觉。
“也不知道还会在这里住多久。”傅宴川望着眼前的景象,喃喃自语。
皮皮甩着机敏的耳朵,沉稳的q弹小脸写满不解,还带着一点紧张,“什么意思?”
不在这里住,还要去哪里住?
他从出生起就呆在这里,就算现在要外出打工,但那也限于在特定地方,两点一线。
那是他的安全区,是舒泽画出来的保护圈。在皮皮的心里,其它地方是人类的地盘,那是异兽族不被允许踏入的禁区,潜藏着无数危险。
傅宴川没有直接回答皮皮的疑问,仰望苍穹,千年前的月亮至今依旧明亮。
他说,“去适合大家生活的地方。”
*
上午起,干饭;午起,干饭;下午;干饭;晚上,干饭;凌晨,干干干饭。
自打舒泽开始漫长的还法力之路后,饥饿和嗜睡的情况就愈发严重。傅宴川和李二牛推断,舒泽应该是在用这种方式弥补身体的流失。
二人没想到办法,目前看来,除了能吃能睡一点也并无大碍,也就随他去了。
食材消耗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值,厨房的烟囱从早到晚都冒着气。
小灰看舒泽大口大口干饭的样子,紧张的抱住了自己的毛茸尾巴,声音有点发虚,“院长吃完锅里的饭,就不会吃我了吧。”
舒泽面颊红润,唇覆油光,三口解决掉一个大鸡腿,中场休息顺嘴吓唬一下小朋友,“你太柴了,我喜欢有肉的。”
小灰感动,身材管理室有用的。
熊铁锤面皮子绷紧,但兜不住乱晃的肉,捂着五花三层的肚子,无眼睛汪成荷包蛋,“院长你不会说的是我吧?”
“不要哇!不要哇!熊不好吃的哇!”
一口气说了十个字的舒泽,专心干饭,完全不顾及小胖子的死活。
傅宴川围着碎花小围裙,系带围在腰间,腰窄而肩宽。他单手举着托盘,空着的手安抚的摸了摸小熊,“别怕,院长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