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费运俐双手握住游棋栎,干脆坐在游棋栎身边,“我会好好学习,不给游总添麻烦。”
游棋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拇指上翘,欣慰地抚摸着费运俐的手背。
“谢谢你,小费。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了。”游棋栎意味深长地对她一眨眼,再度抬手指着自己的耳朵。
费运俐下意识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她的目光定格在游棋栎的唇角。因为无意识的啃咬,她的唇肉渗出一丝鲜血,凝固在角落。费运俐微一抬手,刚要动作,可转念一想,这动作实在不符合她们之间的关系。思忖片刻,她终是收回手指回答:
“好,我甘愿给游总办事。”
“不然活都给冉助干了,我还担心自己会失业呢!”
两人相视一笑。
费运俐离开后,房间恢复了寂静。一旁的沙发空空荡荡,游棋栎将浑身的重量都靠在沙发背上,对着天花板长长一叹,好似满腔的疲惫都随着这一叹息消散 。
“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进度怎么样了?”游棋栎看着冉晞旸的位置,抬手就要拿起手机,只是刚解锁,她就停下了动作。
“算了。”游棋栎挑眉作罢,“万一我这通电话暴露了她的身份位置,那我就真是累赘了。”这样想着,她摁灭屏幕,随手将手机放在一边。
刚一放下,掌心却意外地传来一阵震动,她翻转手机随意一扫,抬手接听:
“什么进展?”
对方在那头简要汇报。
游棋栎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她快速换了一口气,问道:“她的身份还有别人在查吗?”
对面那人:“那三兄弟在查,但还没查到这种地步。”
“好。”游棋栎撑着扶手起身,“老地方见。”
—
临近黄昏,咖啡店的顾客稀稀疏疏,对方刻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在游棋栎落座之时开门见山。
“这些都是她的资料。”她将一个密封的文件夹推了过去。
游棋栎看着眼前的文件夹,犹豫片刻,终是将视线挪开,抬头直截了当:“我不看了,你直接说你查到了什么?”
“是这样。”侦探环顾四周,将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之前说过,她是max的成员,我后来就依照这条线索查下去,结果发现……”
侦探抬头观察游棋栎的反应:“棋颂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这几年都被l国的一家私募公司收购,经过我对方调查,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就是她。”
游棋栎的眉头一跳,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勾起了兴趣。她坐直身子,同样微微前倾,追问:“她收购的目的是什么?”
“这当时也正是我疑惑的点。”侦探继续说,“既然已经收购了棋颂的股份,又是max的成员,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当游总你的助理?我就顺着这个疑惑摸下去,结果发现,她并不是我们之前知晓的那般,自幼就生活在l国。”
“或者说,她跟游总你一样,都是八岁来的l国。”
这一句话如同一颗细小的石子砸在游棋栎的心底,不痛,但是翻来覆去就是膈应。她回想起那人之前的回答,不禁嘴角一抽。
如果对方所言不虚的话,那便是冉晞旸对她撒的第一个谎。
“你之前说她是跟住家保姆一起生活,如果是八岁来l国的话,住家保姆是谁,她的家长会放心让孩子独自生活在国外吗?”游棋栎问。
侦探的手指一敲桌面,颇有些激动:“这就是今天的第二个发现。”
“严格来说,她没有家长。”侦探盯着游棋栎的双眸,“在去l国之前,她跟你一样,都在一个福利院里。”
游棋栎的心一紧,一个模糊的念头悄然自心底成型。只是这个念头太过夸张,太让人寒心,太……
她呵了一声,反问:“怎么,她也是被拐的?”
“不是。”侦探摇头,“她不到一岁就在福利院里生活了。福利院解散后,她一直跟着副院长生活。”侦探想起什么,补充,“就是游总您之前见的冉云辉。她之前也在棋颂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职了。”
“冉云辉?”游棋栎皱着眉回忆,“我怎么没在花名册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入职前她就更改了自己的名字。”侦探回答,“在棋颂的那段时间,她一直以冉施光的身份工作。”
“冉施光。”游棋栎自嘲一笑,“好一个母女齐心,她们来棋颂干什么?总不能是觉得当初的案子是我妈妈搞的鬼吧?”
说罢,她抬眸盯着侦探,目光犀利,眼角微红,期盼着能从对方嘴里听到否定的答复。
侦探被她侵略性的眼神所震慑,她用舌尖湿润着嘴唇,没有底气地答复:“恐怕……确实是这样。冉云辉入职之后就着手追查当年的事情。而冉晞旸……”
“游总你也清楚,入职没多久,她也开始追查了。”
“而且是当着我的面追查。”游棋栎咬着牙接着说,“我还以为她是足够细心,所以才能注意到这么小一个项目。原来,原来是蓄谋已久啊。”
“是。”侦探点头,“恐怕在l国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你,并暗中调查你的身份。”
“l国?”游棋栎的心口被一股浊气猛烈撞击,她回想起两人的初遇,回想起自己致力于维持的人设,如今看来,倒像是一出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人,就这么冷眼旁观自己的笑话,把她当小丑一样玩弄?
呵。
这该是冉晞旸对她撒的第二个谎,一个无声无息的谎言。
“那她收购股权的目的是什么?”游棋栎再度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竭尽所能地为对方找补,为她们之间的感情弥补缺口。
没关系,不过是两个谎言而已,事出有因,她都能理解。
只要冉晞旸后续能真诚地向她道歉,她大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顶多……顶多罚她——多做几个月的家务。
冉晞旸这个人,于她而言,总是拥有很多特权。
“根据她的种种迹象推测,她收购棋颂的股份……”侦探啧啧两声,换了个说法,“一旦她进入棋颂,查出当年的案件是董事长所为,她该是想——一步步蚕食棋颂,将整个集团付之一炬。”
“直至现在,那家私募公司仍旧孜孜不倦地收购股份,恐怕再过几年,她手中的表决权将和游总你相当,到时,就算没有那三兄弟,你也会被她掣肘。”
大脑兀地响起一阵蜂鸣,两只耳朵如同被堵住了一般,听不到任何声响。游棋栎慌乱地举着杯子,大口喝下半杯水缓神。镜片上不断滚动着字幕,一字一句都直戳着游棋栎的心窝。她干脆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于寂静之岭。
“游总……”耳边朦朦胧胧地传来侦探试探性的问侯,游棋栎疲惫地眯开眼,睫毛与眼底被水汽粘连,难舍难分。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勾着嘴角自嘲笑着,问,“你说,像她这样满是算计的人,会有真心吗?”
—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冉晞旸一个越身,钻入头顶的通风管道躲避。
现场都被她恢复了原状,若是随意一瞥,倒不会发现任何端倪。但若是细心观察,就能发现那一层档案柜上的灰尘厚度不一,甚至还留下了几道细小的划痕。
冉晞旸的心跳如擂鼓,她眼睁睁地看着游光宗推门而入,再径直走到档案柜前,一滴汗水自额角滑落,顺着她的面部曲线在下巴聚结。
“哒”的一声,混着档案盒的撕拉声,完美掩饰了汗水滴落的声响。游光宗急不可耐地打开档案盒,在看到正常运行的设备时骤然松了一口气。
游光宗拿起硬盘仔细观察,他是个心急的人,见设备无恙,便急着责问跟着进来的严留:“这地方还有人进来过吗?”
“该是没有了。”严留低着头回答,“平时我都不让人靠近的。”
他想起什么,张了张嘴,可一对上游光宗恼怒的视线,又自觉地闭上双唇。
“怎么了?”游光宗将档案盒放回原地,问。
“没,没什么。”严留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连连摇头,“我知道这房间对游总来说格外重要,一直严加看守这呢!”
游光宗满意地哼了一下,他扫了眼四周,觉得自己贸然来这又没什么事是在是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咂咂嘴,随手指着橱柜上的灰尘道:“这都是陈年的资料,记得经常打扫,最好防虫防灰的工作。”
他伸出手指揩了一把,嫌弃道:“你看看,这都积了多少灰了。”
严留无言以对,只好一直点头。
没什么事,游光宗也不好一直留着,他绕着房间故作视察地走了一圈,挥一挥衣袖,扬长而去。
周遭再度恢复寂静,冉晞旸不敢耽搁,她捂着口袋里的硬盘翻身往下跳,防备着旁人摘掉自己的工牌,再将自己的长发扎了起来,一面擦掉自己的口红,一面换掉自己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