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我的术法可比不上你的枕边人,他所掌握的东西比我要多的多。”卖药郎叹了口气,什么夺舍什么生子丹,他要是会这些还至于沦落到在这里卖这堆药吗?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但我见你身上这股气可不同寻常,或许不需要我的帮助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
时榴抬头,层云密布的天空漏出一缕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瞳孔被映照成金色。
“我想要的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谁能保证呢?照你这么说你痛恨的原本也来自于世界之外,所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时榴回到侯府时,周身的气息比离去时更冷上几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像是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看人时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李吹寒从书房出来时迎面遇上他,眼底立刻染上些许不易察觉的亮色,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极柔:“回来了?去了哪?可曾用过午膳?我让膳房……”
他的话未说完,时榴就像是没看见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擦过,翠绿的衣袂掀起一阵凉风,时榴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他。
……
李吹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讨好的笑容一褪去,只剩下满脸的茫然与无措。
他站在原地看着时榴冷漠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不懂为什么明明几个时辰前还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妻子现在又突然跟他“断崖式分手”。
李吹寒低下头开始反思自己最近又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妻子不高兴了。
难道是昨晚表现不好……?
他面色一僵,活了这么多年满打满算他只有许久之前和时榴那一次的性经历,当初时榴意识模糊不清就算了,昨夜两人都是清醒的,难道时榴嫌弃他……
正午用膳时李吹寒习惯性地将时榴爱吃的菜式挪到他面前,却没想到时榴抬眼看见他后直接将手上的竹筷撂在桌上,留下一句“没胃口”就起身离开了。
满厅下人都瞥见了李吹寒那张阴沉的脸,顿时噤若寒蝉,原本坐在时榴身旁的李筠欢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他夹起那盘菜浅尝了两口,评价道:“菜还是不错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李吹寒也放下了筷子:“你想死吗?”
夜里,李吹寒处理完公务,习惯性地想往主院外站一站,毕竟对如今的他来说,哪怕只是隔窗看看灯影,也能稍慰缓解相思之苦。
但今夜时榴却仿佛早有预料,命人早早落了锁将他彻底隔绝在外。他还不死心试着叩门,却只听见里面只传来一声冷呵:“别扰我清静。
李吹寒彻底陷入了困惑与内耗之中。
他反复回想那夜的点滴,时榴罕见的柔顺以及主动靠近的行为,虽然后来将他赶了,但最初的温情也不似作伪。
为何一觉醒来就又恢复成如今这幅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的模样?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翻腾,时时刻刻都折磨着他。
朝堂上上杀伐决断的摄政王,在爱妻面前变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他找了很多方法试图来讨好时榴,搜罗各种奇珍异宝送到妻子面前,结果时榴看都不看一眼便叫人都扔了出去。
李吹寒看着遍地的狼藉失语……
他开始失眠,独自一人坐在深夜的书房里,心里像是被钝刀反复割锯,又闷又痛。
他打开论坛,查寻攻略的速度越来越快,眼底的乌青越来越重,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息。
「被男友断崖式分手了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一个不爱你的人?」
「技术差被伴侣嫌弃了怎么自救?」
看着回复都是清一色的“分”,李吹寒气得把这些人的账号都以“不良引导”为由举报了。
实在得不到需要的答案,他只好关上这个鸡肋的网站。
“玉儿……”他对着空气喃喃低语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痛苦,“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无人回应。
这种得不到答案的折磨,这种被爱的人彻底排斥在外的无力感几乎要将李吹寒逼疯。
他就像一头困兽,被困在名为“时榴”的牢笼里找不到出口,只能一遍遍承受着爱人冰冷的恨意而无从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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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其实66以为只要和李吹寒睡一次就可以怀孕,他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因为他的父母打算在即将成家的时候再教他这些,只是没想到失去了这个机会,所以时榴对于性知识一直都只是一知半解的状态,不然也不会愿意和李吹寒再试一次[眼镜]
第52章 光和影在
昔日扬州时家小公子, 自幼便在珠玉绫罗包裹下长大,因为是独子,时榴常年还随父亲一同与各地商贾打交道, 再加上本就聪慧, 所以他的经商手段丝毫不逊色于时辰。
碎玉阁生意红火起来后时榴甚至开始亲自出现在工坊里, 被安排在碎玉阁做长工的冯昭棠甚至还经常能看见他穿着素净的棉袍,穿梭在各种琢玉器具之间。
匠人们起初还有些拘谨,比较这位东家容貌太过于招摇,且身份也太过显赫, 只怕会徒增事端。
但很快, 他们就发现这位年轻的东家是真懂行。
时榴随便拿起一块未经雕琢的玉料, 只需要用指尖抚过其纹理, 便能准确说出其产地, 特性, 以及最适合雕刻的题材。
他能看出不同的匠人手下各种图案线条的毫厘之差,并能提出一针见血的修改意见,经过他的指点这些成品往往都会再提升一个境界。
“这一批‘竹临西曲’玉佩, 边缘的弧度可以再收一分,它需要彰显的是清瘦风骨, 而非圆润富态。”
“这支为陈尚书家小姐设计的及笄礼簪, 主石旁的缠枝莲纹试着再细化些,但要‘密而不乱’, 去突出中间那颗通透的玛瑙。”
时榴对待所有玉器制作的态度近乎虔诚,匠人们从也最初的敢怒不敢言渐渐变为由衷的信服与敬佩。
碎玉阁再次在京城打响了名号,这次是凭借产出的精美制品。
在这个过程中冯昭棠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个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少年仿佛天生就有一张无形的网,他能京城三教九流的信息都搜集起来源源不断地送到时榴面前:哪家贵妇最近偏爱何种颜色式样,哪位官员即将寿辰需要贺礼, 甚至宫中采办太监的远房亲戚喜好什么,他都能打探出来。
时榴依据这些信息,精准地调整着经营策略。
短短数月,碎玉阁的门槛几乎被狂热的人群踏破。
掌柜看见如此盛况激动得捏着算盘的手都有些抖,他抬眼看去,时榴站在窗边,静静看着碎玉阁□□院中的一株石榴树。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再这样下去做到皇商的境界也是指日可待了。”
他感叹道:“先前您的父亲在世时,也常常跟我们吹嘘,说他半辈子拼尽全力估计也就能只能当个地方上的会长,但您在这方面却有着卓越的天资,他坚信时家被您接手后定能一步登天。”
时榴听完后心中却并无太多欣喜,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醒:“这本该是时家顺理成章的道路罢了,如若是父亲,也能做到。”
落到他的手上反倒才是迟了这么多年,并且还是以这样一种曲折,几乎算是他求取来的道路。
他的手轻轻抚过窗棂,指尖冰凉。
暮春三月,冯府别苑内百花争妍,流水潺潺。清越学院院长冯老先生都会举办的春日茶会,是京城文人雅士一年一度的盛事。
今年,一张制作清雅的请柬被送到了长赢侯府。
李吹寒几乎是屏着呼吸,亲手将这封他从信使那拦截得来的请柬捧到了时榴面前,眼底藏着小心翼翼的期盼,仿佛为时榴做这点小事是自己莫大的荣幸。
“你师长送过来的请柬,京中才俊齐聚……若你想去散散心……”他语气斟酌,带着试探。
时榴正对镜梳发,乌黑的发丝垂下,用发簪将特意留出来的几缕挽起来别在脑后,他的目光透过铜镜冷淡地瞥了李吹寒一眼,很快又落回镜中,始终未去接下那张请柬,只淡淡应了声:“放着吧。”
李吹寒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得将请柬轻轻放在妆台上,没落到几句回应只好默然退了出去。他走后时榴才拿起那张鎏金笺,指尖摩挲着上面俊雅的字迹。
赴宴那日,时榴刻意避开了所有与摄政王相关的标识,只选了一身极素净的雨过天青色长衫,料子虽好,却无任何特殊的纹绣印记。墨发被他用一根通体莹白的素玉簪松松半束,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除此之外,周身再无一件配饰。然而越是简洁的装束,就越发衬得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