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当真?”
他已经不想再羁留在这失败的一世里。
只是苏云玉突然想到摧毁神识可能会痛苦，于是又心慌慌地戳起111:
“还能开免痛buff吗?”
[能量不够了]
于是苏云玉也只能作罢，心想开不了也没事，总归忍一忍就过去了，便催起萧疏影:
“你快些。”
萧疏影没有回应，只是默然起身，那垂落的眸光夹杂着痛色，夹杂着晦朔，太多情绪糅杂已经看不清底色，他只是轻轻哂笑:
“师尊当真是天真……”
他声音极低，风一吹就散，屋里黑寂寂还没来得及点蜡烛，苏云玉既听不清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刚不安地动了动腿，萧疏影就松开了制住他的手。
苏云玉刚嗫嚅着唇要问他怎么刀了自己，下一秒神识里传来剧烈疼痛，那疼痛像千万根针一齐刺过来，刺入最隐秘最为柔软的地带:
“唔——”
疼得苏云玉顿时脸色苍白，眉头蹙紧，下意识就痛呼出声，可是接下来又是一道更为剧烈的刺痛袭来:
如果说刚刚还是千万根针，那么现在就是一根细细的钉子，裹挟着千钧之力，正一寸寸往神识里钉进去，震荡着整个神魂连带着□□，都宛如被撕裂了般的疼痛。
“疼……”
苏云玉一瞬间就连喊疼的力气也没有了，神识传来的疼让他情不自禁挣扎起来，仿佛挣扎就能免去这场酷刑，可耳边传来萧疏影冷冷声音:
“这只是最开始，师尊这就受不了了吗?”
话落，神识仿佛天崩地裂般，所以的言语都无法表述出这是什么样的疼痛，只是在一瞬间就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疼得苏云玉蜷缩起身子，手指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攥得手背骨节分明。
疼，太疼了，比穿心之痛要痛千万倍，苏云玉眼尾缀泪，萧疏影对他的束缚已不在，他打着滚在床上翻覆来去，好像这样可以稍稍缓解。
滚进床侧时眼见着头要撞上床角，萧疏影一手伸过来护住，看着苏云玉面容扭曲，连喊疼的力气也没了，眸底怜惜之情愈重，却知道还不到时候。
于是在灵气愈发催逼时，眼见着苏云玉要疼晕过去，萧疏影附耳说道:
“还要继续吗?现在的疼痛只是十分之一。”
世间诸多的疼痛，比起神识摧毁来说，都不值一提，它是比一寸寸击碎□□还要疼痛的过程，精神上的摧毁波及着□□，连业火焚身也不过如此。
苏云玉意识模糊，疼的恨不得咬舌自尽，可是没有那个力气，听见萧疏影清晰的话语，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用尽全力点了点头。
够了，他不要再这么疼下去，如果能摆脱眼前的痛苦，让他怎么做都行。
萧疏影见他点头，爱怜亲了一下他苍白的面容，随即收回了在神识中翻搅的灵气，眸光一寸寸看着苏云玉逐渐缓过劲来。
他已经是冷汗涔涔，几乎浸湿了白衣，萧疏影抬手施了个术法焕然一新，看苏云玉孱弱无力睁开眼，又像捞起水里月亮那样，将他捞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疼地还在抽搐的脊背。
萧疏影没有言语，等着苏云玉清醒过来，足足等了约摸一炷香，苏云玉才从眸光涣散中缓和了一点，他虚弱地喘着气，连被萧疏影抱在怀里也没有力气挣扎，眸光缓缓摆向萧疏影，语气艰涩:
“你……”
这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是该责怪自己怎么意志不坚定，说放弃就放弃了，还是该问他，你当时自毁神识，也遭受着这般苦痛吗?
“师尊，”萧疏影极为爱怜地将他抱紧几分，勾唇时浮动着残忍:
“你这么怕疼，就留在我身边吧。”
他早就知道苏云玉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人在放弃生命时，生命本身会反抗，而苏云玉领略过之后就该明白，他战胜不了求生的意志。
苏云玉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心里弱弱可惜于那么好的机会，竟然因为自己忍受不了疼痛而放弃了。
可是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放弃的。
那样的疼痛，痛到时间无限漫长，萧疏影当初怎么熬过去的?
但这只是代表他无法忍受这种死法，若是换一种……
于是苏云玉眸光看着萧疏影，看着他在暗色里冷凝的下颌线，问:
“可有没那么疼的死法?”
见苏云玉还是死心不改，萧疏影眸光变幻，也没气恼，只是轻笑一声，摊牌道:
“师尊，有我在，你就死不了，想要死，除非杀了我。”
“……”
苏云玉目露震惊，终于回过味来，所以刚刚萧疏影说可以成全他，是故意扯谎?
“你！”
他气地想要骂，但是没有力气，只是气势汹汹蹦出了一个字就没有后话了，只是喘着气，看起来像溺水一样。
自己想要脱离这一世就得自我了结，可是想要成功就得杀了龙傲天，但是他但凡能杀了龙傲天，哪里还用脱离这一世?
这不就恶性闭环了，眼看着死也死不了，苏云玉却已经气都气不起来，只是有些绝望: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见苏云玉如此漠然的质问，萧疏影低低重复了一次，随即笑了几声，越笑越艰涩，半晌才轻声说:
“我只是想让师尊接受我……”
为什么不可以呢，明明当初，苏云玉对自己那么好……
哪怕是演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不能有一点真心呢?
“师尊，我不相信，”萧疏影眸光低敛，眸底是难得一见的不确定:
“我不相信你真的那么冷漠，真的对我只有做戏。”
确实不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哪怕苏云玉是为了最后的任务才去刷好感，但过程中也有真心，尽管它是徒劳的。
事到如今，被囚在这不见天日之地，还被拷在床上无法出去，苏云玉那点真心也只剩下恼火了，闻言冷笑一声，直接否认:
“你自己骗自己可以，但和我无关。”
“……”
漫长的沉默，惹得苏云玉疑惑抬眸看过去，却见在朦胧的夜色里，迎着那一尾水银般的纱帐，在他面容上明明暗暗着，最后凝聚在他脸颊一滴滑落的亮色里。
这一霎，好像一切都静止了，苏云玉不觉怔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滴泪缓缓滚落，最后落到了黑暗里。
心里涌现出许多复杂的情绪，他在想，龙傲天作为天道之子，呼风唤雨也不为过，如此骄傲、意气风发的人，竟然在他面前掉眼泪了……
为什么?就因为自己说的那句话?
之前对萧疏影万般的气恼，这一刻好像消弭了许多，甚至有些短暂的心虚，心想自己真这么气人，把人都气哭了?
“师尊……”
下一刻，萧疏影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看起来像风平浪静，他抱着苏云玉，贴着他脖颈处，语气像要诉说:
“我看见你倒在血泊里，血染红了一切，死亡就流淌在你身上，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就要失去你。”
“为什么?”他重复着，像在问一个永远也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自你将我带离萧府，到今天，我离不开你，也不愿失去你……”
苏云玉如今吝啬于对他的情感，甚至是抵触，可那又如何，萧疏影还是要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他差点失去苏云玉，可是从今往后，他都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见苏云玉此刻不再挣扎，只是怔怔，似乎有所软化，萧疏影压下眸底晦暗，哪还有半点泪意，只是低声细语:
“师尊，别讨厌我好不好?”
如果舍一滴泪，能奢望一次你的施舍。
那就让真心淋湿，淹没在爱欲苦海里。
第81章 讨好
身体太弱, 苏云玉昨晚听着听着就晕过去了，直到再次醒来，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发生的太多, 以至于他醒来后怔了好一会，才回忆起之前的惊心动魄，不禁伸手摸了摸身下柔软床面……
已经纤尘不染，好像什么也没什么过，那刺目的鲜血也未曾侵犯过一般, 再摸一摸心口, 和往常别无二致。
雪华剑刺下的伤竟然愈合的半点沉疴也没有，苏云玉不免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那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了，可惜还是被龙傲天救了回来。
识海里沉寂了许久的111冒头: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一想到这次失败后的烂摊子, 苏云玉顿时头昏脑涨起来, 他沉吟了半晌, 发现也没什么头绪:
“我得好好想一想。”
昨晚摧毁神识的痛过于铭心刻骨, 以至于他现在对死亡有了心理阴影, 哪怕111有免痛buff，但他刺下心口那一剑时，刻骨的寒意还是让人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