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藤林部落。
周渝和墨璇旗两人步行至藤林部落时已经是半夜了,月光照耀着来时路,身影在他们身后被拉扯的漫长。在视野范围所及之处,能看见微微的火红,能听见并不算嘈杂的欢闹声。
与周渝两人相识的,是藤林部落中的瓦纳月人,他们种族的人比寻常人都高大上几分,平均身高在两米以上,周渝和墨璇旗两个在寻常人中还算拔尖的身高,在这群人眼中也只能算是和小孩子一般。
来接待他们的,是当年他们救下的一个小孩,五六年过去,那孩子已然成年,身量比周渝二人几乎高出一个脑袋。
“周渝小哥!墨小哥!”那人面容看上去也和周渝墨璇旗二人年纪差不多,却身似一堵高山,随着他奔跑的动作,大地都嗡嗡作响。
“鸿煊。”周渝看见经年不见的旧友,迎面而上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说着,他从储物器中取出一柄小巧的刻刀,“祝你新婚快乐。”墨璇旗也适时递上准备好的礼物,是一把分量不轻的铸造锤。瓦纳月人热爱铸造和雕刻,两人也算投其所好。
鸿煊惊喜的接过两件礼物,“太谢谢你们了,我很喜欢!”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憨笑着说道:“我们都快六年没见面了,我都成年了。墨小哥也长大了好多,倒是周渝小哥看上去没变样子呢。”
周渝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向鸿煊问道:“今日不是你成婚吗?怎么还没去换衣服?”
藤林部落枝叶扶疏,有着各种巨大的树木遮掩着日光,瓦纳月人长久以来便习惯了昼伏夜出,许多重大事情便是在夜晚活动,比如成婚。
鸿煊憨然笑着,“呵呵,我想来接你们。前面的事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换衣服很快的。”
周渝点点头,“好,麻烦你带路了。”
周渝两人跟着鸿煊走进了部落内部,瓦纳月人的住所和外界并无太大不同,大多数都是用木材建造的木屋,但又有一些族群特色,看着怪稀奇。一路走过的大大小小的木屋都张灯结彩的挂上了红色的灯笼,鸿煊的成亲日子选在了瓦纳月人的祈福节,整个部落的氛围异常热闹。
鸿煊将他们带至了宾客所聚齐的大堂,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瓦纳月人,周渝二人只感觉自己面前是一堵堵山在缓慢移动。俩人坐到了靠前的位置,再前面便是这场婚礼的两位正主的亲人的座位和跳祈福之舞的高台。
瓦纳月人并没有像周渝想象的那般注意所谓的仪式感,台上的舞者跳着轻盈的身姿,一旁的歌者吟唱着并不流通的语言,台下的宾客虽没有来来往往的走来走去,但也几乎都在与身旁之人聊着天。
两人才刚坐下,身旁就蹿出一个女子。
她看上去比鸿煊大几岁,穿着一身绯红衣裙,清秀的面庞上略施粉黛,头上带着华丽的朱钗,体格也完全不逊于周渝二人,甚至略长几分。她小声的开口,“你们就是鸿煊特意提起过的朋友吧?”
周渝看她的装扮,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是的,你好。我叫周渝,这位是墨黑。”
她爽朗一笑,“你好你好,我叫红竹,是今夜这场婚礼的另外一位主人公。”
第98章
还没等周渝开口询问,红竹又道:“是这样的,在我们部落,被邀请来的朋友需要为成亲的人献上祝福,我猜鸿煊那小子肯定又忘了,所以我来给二位讲讲。其实也不复杂,就是走上去围着成亲的人,喝下祝福酒就行,在你们前面有其他的人先上去做个示范,你们看一看就能学会啦。”
说着,她指了指对面的几人,那几人三五成群男男女女,看上去也是鸿煊红竹的同龄人。看着周渝墨璇旗投过来的目光,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见周渝两人点了点头,红竹笑着道:“那真是拜托二位啦。”说完,她便离开了这边的席位,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墨璇旗问道:“你能喝酒吗?”
周渝道:“少量可以。”
墨璇旗点点头,“等会看看他们的反应,要是那酒太烈,你就倒给我, 你尝点表个心意就行。”
周渝迟疑了一下,还没开口,墨璇旗又道:“万一你喝多了撒酒疯,在人家婚礼上闹, 我可拦不住你。”
周渝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应该不会吧。”
墨璇旗微一挑眉,“那谁知道?”
谈话间,用以祈福的舞者歌者皆已下台,鸿煊红竹二人已经施施然登场,锣鼓喧天,笙歌鼎沸,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到了后面的亲友祝福环节,他们两人身旁的几位同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上台去,他们身后仅剩两个女孩。刚刚几人交谈时,周渝得知了两个女孩比他和墨璇旗大两三岁,是鸿煊和红竹的多年好友,一个叫藤柏,另一个叫藤疏。
藤柏虽然才二十岁,但身高足足有两米多,连周渝也只堪堪达到她的肩膀,她开着玩笑:“两位小哥长得真好看,要是等会不胜酒力醉倒在我们这儿,我可得找几个漂亮姑娘给你们抱回去呢。”
墨璇旗自信的道:“你们这儿的酒可灌不醉我。”
藤疏道:“那可不一定!祈福酒又香又烈,喝了能自己走回住处的外地人可没几个。”
墨璇旗闻言脸色微变,侧身贴近周渝耳边低声道:“等会儿你的酒倒我杯里。”周渝想说什么,被墨璇旗瞪了一眼给缩回去了。
十来个同龄人走到台上在鸿煊和红竹面前围了一个圆弧,这个时候周渝还在是否想需要说点什么,再看看站成一排的众人,这样子还有点像水〇传里一百零〇将的场景……
下一秒他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在最前面的两人从递酒人手中接过酒杯交颈而引,在那两人之后、周渝前面的人都成双成对的拿起酒杯重复着前面的动作,鼓乐齐鸣,周围人都闹作一团。
墨璇旗敏锐的察觉到周渝身体的僵硬,低声问道:“怎么了?”
周渝张合着嘴好几次才说出口,“在我们那边……这个,是婚礼上的礼节……是夫妻共饮……”他靠近墨璇旗耳畔,声音说的很低,在嘈杂的环境里需要墨璇旗专注的去听。其实那姿势也不完全一样——只能说是贴的更近了。
墨璇旗闻言也是一愣,然后回过神侧头在周渝耳边道:“入乡随俗,别太在意。”他再去看周渝的面庞,不知是因为红烛摇晃还是空气中传来的馥郁酒香,他的两颊染上漂亮的红晕。墨璇旗好奇的用指尖碰了碰他的面颊,问道:“怎么了?害羞啦?”他眼里含着笑,语气里全是逗弄。
周渝微怔的看着墨璇旗,然后慢慢摇了摇头,“没有。你说得对,入乡随俗。”
两人的悄悄话刚结束,递酒人就走到了两人面前,那酒盅比周渝预想的要大一圈,里面的酒不算多,只盛了半盅,酒香四溢。
墨璇旗微侧过身挡住周渝手握的酒盅,用自己手里的酒盅与周渝拿着的酒杯相触,再向前一倾,那酒便大半杯进了他的杯中。
墨璇旗曲着手臂与周渝的臂膀相交,他干脆利落的仰头饮下那酒,火辣醇香的酒液顺喉而下,墨璇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确实是好酒。再看面前的周渝,仅仅是浅尝了一口,便已经是双眼发直,神情微醺了。下一瞬,他的脑袋就呆呆的搭在了墨璇旗肩头。
墨璇旗愣一下,随即摇头轻笑,“你这酒量……不过倒是乖得很,不发疯。”他制住后面两位姑娘想要送周渝回去的想法,半扶着周渝随着众人退场,与鸿煊红竹打过招呼后,便直接回到了住处。
周渝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晌午,两人留在藤林部落又被招待了几天之后,便启程前往厄尔莫斯草原——墨璇旗的家乡。
两人在接近年底的时候到了草原,令周渝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在入学考试里遇见的蓝灵蓝芝两姐妹,竟然也是蓝斯特家族的人,便是很久以前墨璇旗曾提到过的“辈分比他小的几个娃娃”。
偌大的草原上只住着蓝斯特一家人,算上周渝或许也不过才十来个人,十分冷清。除开他们二人和蓝灵蓝芝,他所见到的也不过是几个和墨璇旗同辈的蓝斯特族人,以及墨璇旗的姐姐,白璇玑。
白璇玑面上带着一层白纱,使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双眼睛与墨璇旗有八分相似。她说话声音温温柔柔,待人接物也极为周到。
白璇玑接待完周渝,便纵身来到草原的最边境处,一条山脉的尽头。
“小白姐姐你来啦?”山洞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白璇玑点点头,“我感受到火属性魔力的凝聚,便猜到你已经结束了。恭喜你,又有进步了。”
那女子嘿嘿笑了两声,“我都到神降这么久了,再不突破,二哥又得说我不认真修炼了。”
白璇玑笑了笑,“你之前去魔祭祀塔也是为了找相关典籍,才会服用压灵丹,又在那边耽误那么久,要不然以你的天赋必定早就突破了,他哪会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