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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重生后死对头他不对劲 > 重生后死对头他不对劲 第18节
  宋时窈倒是很少梦见上辈子的那点旧事恩怨,魏然似乎已被她忘在了脑后,如今哪怕是狭路相逢,也能不复初次的惊惧,她都有底气稳住心神与他辩驳。
  可反倒是曾于半昏半暗间,依稀瞧见过陆淮序的影子。
  他长身静立于榻前,俯身抚过她散下的如瀑乌发,带着寒凉气息的指尖触碰到宋时窈柔软而微红的耳垂,眼中盛着烛光与她的满满倒影。
  还有几分她说不明的情绪。
  宋时窈不怎么清醒,脑子却还能转——唔,陆淮序怎么会在自己的闺房,大约是梦。
  这样想着,她又闭上眼,翻个身面朝里而睡了。
  陆淮序的手就这样停在空中,隐约失控降到她的面颊一寸远又克制住,轻轻一声叹于夜色无边中响起:“此番,不会再弄丢你了。”
  低沉的嗓音落在宋时窈耳中,挠得人心痒痒,她没忍住捏了捏他触碰过的耳垂,残留的触感隐约还在,但凉意已经消散,反而热得发烫。
  “窈窈,魏然他又有什么好,现今你连瞧我一眼都不肯。”
  “从前皆不是如此。”
  一字一句,失魂落魄。
  宋时窈觉得这个梦过分逼真,可又想着陆淮序怎么会说出这些无厘头的失意话来,他那样正值少年意气的一个人。
  肯定是在做梦,于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第二日醒来也只当是个梦彻底忘在了脑后。
  身子一天天见好,这样的梦宋时窈天天都会做一遭,梦中的陆淮序有时唇间低喃几句她听不大懂的话,音色低哑缱绻,有时也不说话,只在自己塌边静静地坐着,良久未动,泛着微苦的视线停驻在她的面上,难以忽视,可待她醒来时却不见人影。
  宋时窈偶尔想起,直觉得自己犯了魔怔,浑身一个激灵。
  风寒彻底痊愈的那日,春光大好,暖风和煦,安乐也从宫中放了出来,邀她过两日同去郊外赏花踏青,宋时窈欣然应了。
  这天,除此一遭,宋时窈还从银杏那里得知了一道消息。
  银杏留在宋府后,宋时窈当时在病中不愿多想,便继续让她沿承了前世银杏之名。
  自宋时窈前世嫁去魏家后,由银杏一直侍候至死,旁人许是不知,但她最是清楚,银杏落魄前是个医药世家的女儿,自幼耳濡目染颇通医理。
  可惜家道中落,一朝落难被拐子卖进了青楼,今生得了宋时窈相救,不过银杏前世如何脱身又如何进了魏家已无从知晓。
  上辈子亡故前,宋时窈缠绵病榻数月,背负克夫之名,宋家又因父亲亡故日渐式微,魏老夫人厌恶她,并不将她当回事,不请医者不抓药,大有任由她病死的意思。
  幸有身边的银杏尚懂得医术,诊脉后偷偷出去给她抓药煎药,这才保住她一条小命,不然哪儿还等得到被人推下水溺毙而亡的结局。
  今生将银杏安排去东厨负责父母的一日三餐,看中的自然便是她这通医理的本事。
  银杏告诉她的这则消息便与此有关。
  宋时窈可以大度,今生尚未发生的事她可以不计较,但唯独爹娘的那场中毒,她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亦势必要拿住真凶。
  养足精神的宋时窈苦等这日许久,自前世便落下的心病,如今终于能一举拔除,岂不快哉,当真是双喜临门。
  为了不打草惊蛇,宋时窈在银杏的指引下,悄悄潜进了小厨房,隐在角落中,静观其变。
  只听银杏附在耳边悄声与宋时窈道明前因后果:“自姑娘吩咐后,奴婢一直紧盯着东厨内的人,昨日老爷归府甚晚,夜间时夫人传话东厨要备一份宵夜,恰巧就撞见了一人行事鬼祟。但待奴婢进了东厨,人已不见了踪影,只余地上残留些许药渣子,是味剧毒,南疆的见血封喉,入口即亡。”
  宋时窈轻颔首,琢磨一番却又皱起眉头:“确定是入口即亡?不会以半死之态昏迷多日后再被救醒吗?”
  银杏先是肯定地摇了摇头,后又迟疑道:“或许也不尽然?若能有其他药在其中中和了药性,应该可达到您口中说的效果,但奴婢对此物研究不多,不敢妄言。”
  “若人中了此毒却未亡时,可有大夫能诊得出来?”宋时窈面色沉重,隐约觉得不大对劲。
  银杏依旧回答得踌躇:“奴婢从前随家父行医时,还未见过中了见血封喉但不亡之人,这般情况奴婢确实不知。”
  宋时窈下意识接着问:“去年清远侯中毒,你可了解那是什么?”
  不想她话题转变得这样快,银杏一顿,沉默片刻:“那时奴婢正在青楼里卖艺讨生活,清远侯府的事怎么可能知晓,只听往来的客人提过几句,说是难辨病症,药石无医。”
  哦,是了。
  宋时窈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惹得银杏忆起难堪的伤心事,实在罪过。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
  银杏察觉,回之一笑。
  天色尚未彻底暗下来,人估计也不会早早前来,宋时窈便拉着银杏低声攀谈:“在宋府一切可还习惯?可有不如意的地方?”
  “那日能得姑娘相救是银杏前世修来的福分,府内众人待银杏都好,比从前在那劳什子地方不知好多少倍。”说到后面,银杏的声音带上几句啜泣。
  听罢此话,宋时窈低眉一笑。
  前世,好一个前世。
  偌大个京城,除她自己,还能有哪个晓得前世。
  “前世能遇到你这样的人,怎么想也是我的福分才对。”
  银杏啜泣微止:“姑娘……”
  “罢了,说这些前世今生神神鬼鬼的做甚。”宋时窈故作旷达,“东厨的管事冯嬷嬷是宋府的老人了,我还没出生时她便在,自幼瞧着我长大,为人和蔼慈祥,最是心软。你跟着她做事,自然不会苛待你。”
  银杏应是:“冯嬷嬷待奴婢的确很好,府内的下人无一不称她赞她。”
  宋时窈笑了:“诚然冯嬷嬷再好,此事作罢,你若不想待在东厨便来我院中做事,或是想做其他事,又或者自行离去,都可以,与我打声招呼就好。”
  银杏有点呆,不由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姑娘为何待奴婢这样好,甚至这样了解,还晓得奴婢通晓医术。自家中落难,奴婢不记得再同人提及学医一事。”
  “嗯……可能我们有缘,譬如前世便认识了?”
  宋时窈轻松地开着玩笑,脑海中却浮现出上辈子她见银杏的最后一面,被乱棍打至半死,殷红的血自口中喷涌,染红了一身鹅黄色衣衫,大片的血迹充斥在宋时窈的眼前,血腥味浓烈得直冲九天。
  后来如何,宋时窈不知道,她被人捆缚推出了后门,塞进一辆破旧的马车拉向江边小舟,一同迈向死亡。
  天光全无,夜色已深,银杏没看见宋时窈眼中流转的哀痛,只听得空气里的那声温柔一笑。
  于是放开胆子,跟着一句玩笑话:“若有前世,也不知奴婢是何模样?”
  但宋时窈回答得却认真,只是最后的话音略微飘散:“极善极好的模样。”
  咦?
  银杏正想再说些什么,东厨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泄进一泓月色,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两人藏在暗处,急忙敛住声息。
  第18章 误会
  居然还敢来?
  宋时窈看见那道夜光中蜷着腰的身影,稍有几分诧异。
  昨夜刚被银杏撞破行迹,按理此人应当先按兵不动避避风头,是以,宋时窈今日前来本就没想着能抓个现行。
  后来又听银杏说了一通见血封喉中毒之状,与爹娘前世的病症不大相符,更觉得不可能,想着许是因银杏的意外使对方才变了策略,择日换药再来。
  不曾想,此人胆大包天居然还是来了。
  还好她今夜为防万一,早已找来不少人围了东厨,不然,怕是要让贼人跑了。
  只见那人鬼鬼祟祟地探进门来,四周观望一阵,悄声掩上门,轻车熟路地向银杏所说昨夜发现药渣的地方摸去。
  宋时窈眼神一暗,从身形瞧着,此人似乎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妇,身着宋府下人统一的服饰,却比银杏这等丫鬟的用料形制更讲究一些,可见是府中的老人了。
  宋父宋母为人宽厚,从来皆是善待下人,常施好处,少有苛责,这人待在宋家这么多年,想必也受了不少恩惠,竟然便是如此相报吗?!
  宋时窈顿觉一阵无名火直冲灵台,握紧了拳心。
  银杏按捺不住,正要出声喝住那人,却被宋时窈拦下,缓缓摇了摇头,捉贼拿赃,还不到时候。
  那老妇动作未停,从怀中掏出不晓得是何物的东西,鼓鼓囊囊的一包,接着又在东厨内翻找一番,拿到一个器物,看不真切,只隐约辨出是口锅的模样。
  应当是天色过暗,老妇眼睛瞧不大清楚,只能往窗前移了移步子,借得一缕月光,将刚才从怀中掏出鼓鼓囊囊的东西笨手笨脚地拆开,向锅中倒去。
  忽然,亮得一盏明灯,将东厨照得透亮,寒凉清越的声音落下:“你在做什么?”
  老妇大惊,手一抖,哗啦一声,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七零八落。
  灯盏的余光映出老妇的模样,银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冯……冯嬷嬷……”
  惊讶间,有一颗物什滴溜溜地滚到宋时窈脚下,她定睛一看,似乎是个什么药物。
  她心中划过一抹愕然,有些不对。
  但还不等她来得及阻止,屋外的人已按照约定,灯亮即刻入内,门窗大开,送来一阵凉风,冯嬷嬷惊慌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
  片刻沉寂,所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人竟然是在宋府侍候多年忠心耿耿的东厨管家冯嬷嬷。
  宋时窈觉得心头一凉。
  早在她现身时,冯嬷嬷反应过来,知晓业已暴露,赶紧丢开手中的东西跪下身:“姑娘!姑娘!此事可否别让老爷夫人知道,老仆知错了!明日一早,不,马上,老仆马上就趁夜离开宋府!姑娘,老仆求您了。”
  宋时窈撑着异样,冷声:“我尚未开口,你就这么多狡辩想要溜之大吉,冯嬷嬷,世间哪有这样简单的道理?”
  前世,她极信任冯嬷嬷,爹娘病倒后,全凭冯嬷嬷在旁帮衬,宋时窈才得以妥善打点府中上下。
  哪怕是后来嫁入魏家,宋时窈也没忘在出嫁前托冯嬷嬷帮忙好生照看宋父宋母,如今看来,她前世的种种举动倒像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冯嬷嬷跪在宋时窈的面前,涕泪横流连声告饶:“姑娘,看在老仆多年服侍尽心尽力的份上,您饶了这一次罢,老仆一时鬼迷心窍啊。”
  这么说,便是认了,些微的怀疑被抛之脑后。
  一声声落在宋时窈耳中,她闭上眼,艰难启声:“冯嬷嬷,你人在宋府这么多年,府中的老人我最敬重最信任你,爹娘亦待你不薄,处处宽厚。你为何……!”
  说到此处,宋时窈的声音有些颤抖,在冯嬷嬷的一片悼悔哭声中喘了一口气,才继续接上:“你为何要对我爹娘下此狠手,连见血封喉这样的毒物都要用上?!我宋家究竟何处薄待于你,让你记恨至此!”
  冯嬷嬷听罢,愣了一下,双膝跪地急忙向前蹭了几步,拽着宋时窈的裙摆连声辩驳:“姑娘,老仆怎么敢下毒谋害老爷夫人,宋家待老仆恩重如山,就算是一剂剧毒将老仆自己送去阴曹地府也绝不会将毒下在老爷和夫人的身上啊!”
  “那你大半夜在这里是做什么,怎么我一来你就心虚地跪地告饶,如果不是心中有鬼,缘何如此?”宋时窈狠下心,肃声问责。
  冯嬷嬷却嗫嗫嚅嚅,不肯详说:“姑娘,老仆…老仆真的没有要害老爷和夫人啊!”
  宋时窈心中挣扎难辨,一边是罪证确切,一边是多年忠仆,她也不想信,可眼下也没有别的证据再可推翻。
  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听一道声音自门口想起:“这么晚了在吵什么?”
  宋时窈转身望去,是父亲和母亲相携而来。
  想必是听到了东厨这边闹的动静颇大,这才赶来看看。
  宋时窈知道瞒不过,也没想过要瞒,就将发生的事情神色冷静地全盘托出,无一遗漏。
  宋父听完,扫过地上还正跪着的冯嬷嬷,脸色微沉,宋母却是出来缓和气氛,低身将冯嬷嬷扶起:“不论是什么误会,也不方便在这里说,先起来吧。
  到底是给冯嬷嬷留了几分颜面,宋母挥手让周围聚着的家仆悉数散尽,叮嘱将今晚的事都藏在肚子里,莫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