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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红色的领带,放在这几个正常人面前,询问他们这是什么颜色,他们会告诉你这是红色。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当中,红色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如果现在有一个人,从一出生开始,就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世界里,他能接收到的信息来源有限,而他从小就被告知,窗台上那盆常青的植物的叶子的颜色就是红色。
  那么在他的认知当中,绿色才是红色。
  把他和其他几个非色盲正常人放在一起,询问他们,是否知道什么是红色,因为他们都不是色盲,他们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他们知道什么是红色。
  就像乘客的认知当中,他们确定地知道什么是车票一样。
  但是当你把一个红色的领带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让他们看看现在桌上是否有红色的领带时,正常成长的人,就会告诉你,这里有红色领带。
  但那个从小被灌输错误颜色认知的人,却会告诉你,这里没有红色的领带。
  这就是“出了问题的乘客”,发现这里“没有车票”的原因。
  他们的认知已经被污染,被扭曲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车票和其他人认知中的车票完全不同。
  【一张浅红色的地铁票,类似百年前的一些旧车票的设计,上面没有名字,什么人都可以使用。】
  ——这是苏摇铃在地铁站入站的时候拿到的车票。
  在她的认知当中,浅红色,长方形的纸,印着地铁的站次信息——有这些东西的,就是地铁车票。
  但是在被污染了认知的,出了问题的乘客眼中,车票不是这个样子的。
  当他们看到浅红色,长方形且印着地铁的站次信息的纸时,他们并不会认为这就是车票,而他们在身上又找不到符合他们认知当中车票特征的东西——
  乘客因此而得出一个结论:车票不见了。
  苏摇铃说:“认知污染的第一个阶段,被污染者会认为车票不是车票。”
  所以那张浅红色的纸就算被路寥寥从始至终都攥在手里,她也不知道那就是车票,所以她去偷宋桂的口袋里,才会以为自己没有找到车票。
  车票就在她的面前,她却视而不见。
  【乘客守则第六条,如果发现自己的车票丢失,一定要告知乘务员。】
  这一条守则,可以检测出最先被认知污染的乘客,乘务员发现这些乘客出问题之后,就会缝上他们的嘴巴。
  “认知污染的第二个阶段,他们会认为,被污染的人不是人,是动物。”
  在他们看来,瘸子的尸体不是人的尸体,而是羊的尸体。
  所以宋桂和路寥寥看到尸块里出现羊角这种属于羊的尸体部分,也是如此。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那不是“人”,而是“羊”。
  羊角,是尖锐的,弯曲的硬物,这是正常的认知。但是在被污染的乘客眼中,羊角,是软软的,带血的腿,也就是人类的腿。
  而江陵的认知是正确的,他看到的就是人的尸体,他看不到羊角。
  宋桂和路寥寥看到的东西和江陵看到的完全一模一样,但是在她们的认知里,这种东西是羊的尸体。
  瘸子当时一个人和鬼婴在车厢里呆着的时候,也说过他看到过几只羊,指的就是当时的宋桂和路寥寥。
  但那个时候,并不是所有人的人在他们看来都是动物,苏摇铃的判断就是基于从当时张鹏飞所说的话而做出的。
  当时,张鹏飞说车厢里少了一个人。
  他不敢说出自己看到了羊,怕被乘务员发现,实际上,如果乘务员不是莫名其妙跑路的话,张鹏飞或许活不到现在。
  车厢里多了一个羊,少了一个人——
  基于认知污染的理论来推理,显然,除去孟音的存在,其他人一直没多也没少,只是张鹏飞把某个人当成了羊。
  而车厢里,被污染的很严重的就是刘小沙,其他人都是刚上车的。
  所以,张鹏飞是将刘小沙当成了羊,在张鹏飞的眼中,被污染的乘客就是羊。这一点,和瘸子的反应是一致的。
  张鹏飞只看到了羊,却没看到“刘小沙”,所以,他觉得少了一个人。
  许梓落那个小孩说车厢里多了一个人,是因为多了孟音这个不该存在的人,而张鹏飞说少了一个人,是因为他把某个人当成了羊。
  所以,他才会在车门关上的最后一瞬间,告诉苏摇铃,她的身边有羊。
  那个时候,孟音刚被从后面的车厢推进来,三号车厢就只有苏摇铃,孟音和刘小沙。
  【乘客守则第七条,地铁上不允许携带动物,一旦发现有动物存在,立刻告知乘务员。】
  这一条就是为了检测认知污染到了第二个阶段的乘客而设定的。
  包括后面市公安局那一站,那一站是没有怪物出现的一站,但没有怪物存在,不代表就安全,或许从那一站开始,地铁对他们的污染能力变得更强了。
  从那一站开始,有人对于人和动物之间的认知开始扭曲,但依然保留了对正常人的认知,只会把出了问题,同样被污染的人,包括这种人的尸体当成动物和动物尸体。
  那一站的特殊规则要求乘客不要和动物在同一个车厢内,却并没有和鬼婴那一站的特殊条款一样规定时间。
  显然,鬼婴只需要一分钟的相处时间,就可以对乘客造成严重的精神影响,而之所以市公安局站不需要规定时间,是因为地铁对他们的认知污染早就开始了,到这里只是会更容易被加深污染。
  和认知中的“动物”呆的时间越久,越能认识到自己与正常乘客之间的区别,并且陷入恐惧和自我怀疑的情绪当中,不同的人,还会引发不同的其他负面情绪。
  比如愤怒,生气,嫉妒,猜忌,攻击等等。
  因为正常乘客是看不到动物的,越是意识到这一点,越会恐惧和疯狂。
  “孟音”听到这里,明白苏摇铃是真的在这几个危机四伏的站台里,用极短的时间就摸清了七号地铁的大部分规则,而不是在迷惑它。
  怪不得苏摇铃对它的投诚不屑一顾。
  反正这部分规则苏摇铃都看出来了,它再隐藏也没有必要,还不如主动说出来博取一点好感,于是它接着苏摇铃的话往下说。
  “你猜的没错,而认知污染的最终阶段,也就是第三个阶段,在他们的认知中——人不是人,而是食物。”“孟音”说,“现在你的两个朋友,张鹏飞和车厢里的这个,就已经到了这个阶段。”
  乘车规则强调,地铁上不允许携带食物和进食,如果看到了食物,是污染加重的体现。
  它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认知污染和他们的状况,为什么还不肯杀掉他们,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一次了。”
  苏摇铃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和“孟音”继续辩论。
  刚才她问了张鹏飞,什么是食物,就是想要知道在他的现在不正常的,扭曲的认知当中,食物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张鹏飞说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乍一听也发现不了他的认知有问题,而且一些地方和正常认知是一样的,就是食物是用来填饱肚子,缓解饥饿的东西。
  但苏摇铃绝不会认为,他的认知没问题。
  对于张鹏飞而言,江陵不见了,取而代之出现在车厢里的“食物”,就说明他已经发生了更为严重的认知扭曲。
  倒不是他把人当做食物是认知扭曲,而是他已经认不出江陵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饥荒年代也发生过食人的情况,只是,对于现在的这些乘客而言,出于想要吃人而把人当做食物,和从根本上就认为人是食物,是两种认知。
  前者,人是人,也是食物,后者,人不是人,是食物。
  第一站发出交流的声音,和乘客搭讪就会被地铁发现并且污染,往后的站台,却和声音以及交流没什么关系,这个时候把有问题的乘客嘴巴缝起来,多少有些马后炮的意思。
  但到了这里,苏摇铃也明白乘务员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理由,其实和江陵把张鹏飞打晕是一个道理,看似是伤害,实则是保护。
  当然,保护的不仅是已经被污染的乘客,还有未被污染的乘客。
  乘务员把他们的嘴巴缝起来,是阻止他们“吃人”,阻止他们把人当做食物,进一步加深被污染的程度。
  苏摇铃没看到市公安局那站,乘务员差点把刘小沙手脚剪断的画面,那才是它为什么要拿一把如此锋利的大剪刀在手里的原因——
  处理第一个污染阶段的乘客,只是缝住嘴巴。
  处理第二个污染阶段的乘客,就必须是让他们失去行动和攻击能力。
  因为污染越严重的乘客,越危险。
  现在看起来乘务员的所作所为似乎效果不是很好,因为路寥寥和瘸子都是随手就扯了棉线,继续为所欲为,并且,反而因为受伤和恐惧而加速了他们被污染的程度。
  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zuozhe/p6c.html" title="缜白"target="_blank">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