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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我回来……是有点事情……”
  持玉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后领着她往里走。
  “怎么?遇到困难了,回来搬救兵还偷偷摸摸的?”
  面对持玉的质问,长安连忙跟上步伐,滔滔不绝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讲给阿姐听。
  “阿姐,你不知道,我们去别云山遇见了御风师禹阿佑。”
  持玉停了脚步,转身道:
  “御风师是父君特批的寿宴宾客,既然遇到了,就将请柬给她。”
  持玉还未说完,长安立马打断,焦急道:
  “阿姐,我要知道华清最近所有的动态。”
  见长安眼神异常坚定,持玉便觉此事不简单。
  长安从袖中拿出那一张泛黄的符咒递给持玉,道:
  “阿姐,别云山突降天灾洪水,百姓们流离失所,还砸了御风师的神像,御风师元气大伤。但我怀疑,此事跟华清有关。”
  长安的话刚说完,绛玉端着书册急步赶来。
  “持玉公主,长安公主也在。正好,别云山有情况。”
  说罢,她将书册递给长安和持玉。
  难道?
  持玉出声道:
  “此事重大,我们去看看。”
  几人来到别云山顶,此时,整个别云山笼罩在一层朦胧雨雾之中。
  洪水肆虐,浊浪排空,所过之处,屋舍倾颓,田亩尽毁,百姓流离失所。待水患稍息后,只留下一片残垣断壁。而此时,疫病如鬼魅般悄然滋生。
  死寂般的山村里,残砖碎瓦堆积如山,腐臭之气弥漫,经久不散。路边偶有几具未及掩埋的尸体,曝于日光之下,野狗在旁徘徊,呜呜低吠。
  那位白胡子老头的医馆门前,人潮涌动。药熬了一壶又一壶,但仍然救不了这一场大疫。
  白布包裹的尸体一车又一车被拖走,孩童的哭声,大人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声声泣血。
  那位丰盈的六婶子没有逃过这一劫,与他拌嘴的男人默默盖上了白布,却被家里杵着拐杖的老母亲拽走。
  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随后负手长叹,望向了早已经被砸得稀烂的御风师寺庙。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师父,那边有个小孩病情加重了,您快去看看。”
  忙得焦头烂额的小徒弟叫住了正走神的大夫,大夫摆了摆手,随后跟着那徒弟去了。
  阡陌间,随处可见面戴布巾之人,匆匆而过,不敢多做停留。
  原本身强体壮的人突然开始咳嗽,声如破竹,咳出血痰。家人在旁,唯有默默垂泪,不知明日又将何去何从。
  疫病蔓延,逝者日增,山间多了许多新坟。送葬的队伍不时走过,哭声震天,纸钱漫天飞舞,似是对这灾祸的无声控诉。
  百姓们在这双重灾祸之下,苦不堪言,只盼上苍垂怜,早日驱散这阴霾,还世间一片安宁。
  可,他们不曾垂怜过那位御风师。
  长安上前一步,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遂询问绛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绛玉额头闪过一丝忧愁,却仍然淡定说道:
  “一切都是环环相扣,他们砸了御风师的神像,就必定会遭受这一场因果天劫。”
  见长安神情复杂,持玉将长安拦在身后,劝道:
  “长安,冷静一点。介入因果天劫,是会应验到你自己身上的。”
  这都是九重天的一些破烂规矩,长安怒锤别云山山巅,山间树叶哗响,群鸟惊飞。
  “阿佑姐姐!”
  远处,一群人正追着禹阿佑的脚步赶往村民聚积处。
  白朝朝紧跟在身后劝着一意孤行的禹阿佑,却被禹阿佑伸手拦住:
  “朝朝,回去吧,不然你也很难脱身。”
  白朝朝哭喊着,抱住禹阿佑的腰,却被禹阿佑硬生生掰开了手指。
  身后,流青眉头紧锁,摊手道:
  “哎哟我的老天爷,我刚帮你修复了神像,恢复了一些你的元气,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小月儿急步追上来,拽着流青的衣襟质问:
  “你到底能不能救她!”
  流青翻了翻白眼,道:
  “我能救她,但她要作死,我也回天乏术。”
  后面的梨华和琉璃抬着已经修复好的神像,那神像……倒像是胡乱拼凑上去的。
  右眼的细眉长到下面,而左耳朵拼到了下巴上,整个神像看起来确实像个怪物……
  琉璃瞧了一眼,问:
  “喂,你确定是这样拼的?怎么感觉不对劲……”
  梨华不耐烦道:
  “野神仙说了,能拼起来就行了,不耽误事。”
  琉璃:………
  身后两个小姑娘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流青转身道:
  “我确实说了能拼起来就行了,但你也得像个人形吧!”
  梨华和琉璃将手里搬着的神像放下来,瞬间,另一只耳朵也掉了下来。
  琉璃赶紧把耳朵捡起来,梨华叉腰道:
  “神像很重的,老神仙,我们搬着神像跟着她们跑,到底有什么用?”
  流青猛喘了几口气,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另一边,原本退却的洪水又涨了上来,已经到了村民们的脚下。
  “快跑,洪水又来了!”
  村民们带上全家老小往山上跑。
  “阿佑姐姐!”
  白朝朝不再上前,只是轻声叫了一句。禹阿佑望向那一方浑浊的水,不禁定了身。
  禹阿佑转身,扶着白朝朝的双肩,严肃道:
  “朝朝,带着他们到山上去。”
  白朝朝已然泪流满面,但她留不住如此坚毅的禹阿佑。
  在漫天风雨中,禹阿佑将白朝朝拥在怀里。
  天雷隐隐作响,霎时震耳欲聋劈下来。白朝朝将头埋在禹阿佑的怀里,大风刮过时洪水弥漫,禹阿佑对她笑了笑,随后将她扔出了十里之外。
  “阿佑!”
  禹阿佑站在风雨中看向她,留下了最后一句:
  “好好活着。”
  在大浪滔天里,她一人只身走向洪水,而心绪如同那一汪水一样难平。
  从此,御风师是对得起那些村民的。村民们仅仅供奉了她百年的香火,从此他们之间的亏欠了清了。
  “阿佑!”
  洪水在她指尖流转,最终汇聚到头顶。她带着那一团洪水离开别云山,天雷重重劈下来。
  御风师生死未卜。
  长安焦急问道:
  “阿姐!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她吗?”
  持玉摇头:
  “干扰天劫,对你我无益,更对这些百姓们无益。”
  长安目睹了一切,怒道:
  “怎么会有这样见众生却不能救的规矩,我偏不信!”
  长安飞身而去,连持玉都没能拦住。
  一旁的绛玉长叹一口气,却又陷入沉思:
  “真相确实如此残酷,但或许,长安公主的决定没有错。”
  此时,长安已经朝着被洪水围绕着的禹阿佑而去。
  又一声天雷劈下来,让长安无法再上前。
  只听禹阿佑的声音响起:
  “长安公主,不要再往前来了,保重。”
  话音刚落,一道天雷直直朝着禹阿佑劈过去。长安怒喊着:
  “阿佑,不!”
  一时间洪水肆意溅起,一条黑色的大鱼腾空而起,挨下了那一雷。
  那是,小月儿!
  鲨鱼缓缓下坠,最终又变回了小女孩的样子。
  长安飞身去接住她,小月儿吐出了一口鲜血,倒在她的怀里,只留下一句:
  “长安,我突然就明白了你说过的话。来到世间,我们都会遇到很多朋友,我不应该因为这些生气。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去……帮助别人……”
  “小月儿!”
  小月儿昏厥过去,而禹阿佑已经带着洪水消失不见。
  这下全乱套了,梨华抓着流青的胳膊,怒道:
  “怎么办!老神仙,该怎么办!”
  流青十分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随后道:
  “哟,这个时候知道叫我老神仙了?不晓得跟你旁边的这位鲛人姐姐学一学,礼貌一点。”
  此时,原本在山巅之上的持玉和绛玉来到了众人身前。
  梨华和琉璃一一行礼,流青却立马跪了下来,哭喊道:
  “持玉公主,绛玉仙子,你们可算来了。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有人假冒了我的身份做了一些坏事,你们可得查清楚是谁干的啊……”
  持玉感到意外,对流青道:
  “世间居然还有假冒上仙您的人,还真是不可思议。”
  “公主,这是什么话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流青正要废话时被持玉叫停,随后持玉看向一旁抱着小月儿的长安。
  众人都围了过来,持玉挥动手中的玉如意,一阵金光扫过小月儿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