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什么?为什么“别碰“?谁“别碰“她?
心下一沉,莫名压抑的难受,我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扶起夏月楼:“我们走。”
有这几个个头高于常人,一看就非等闲之辈的男人在这,基本没我什么事了。
他们又不是来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的,胡编乱造几个借口摆那,那男人要是聪明就会顺着台阶而下,要是不聪明,那只好打一架再走,虽然擅闯别人卧房我们理亏在先,但这种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把恶人当到底了。
我扶着夏月楼径直下楼,花戏雪转身跟来,下楼后发现杨修夷他们也下来了,谁都没出声,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我们直接出了小院,出了村子,顺畅的有些莫名其妙,真不忍去猜那男人是怎样的心情。
夜凉如水,月如白霜,我们从西边村口出来。
这里没有层叠的棺木,村前一块巨石上刻着朱红色的三个大字,冠隐村。
村外的路一看便知少有人来,稀疏的草地微带夜露,泥泞黏湿。
我扶着夏月楼,她神情越发痛苦,额上全是细碎的汗珠,我转向花戏雪:“你会接骨吗?她脱臼了。”
“应该不难吧。”
他说着就过来了,直接捧起夏月楼的胳膊,狠狠一扯。
“啊!!”
夏月楼惨叫一声,花容失色,脚步都站不稳了。
我忙扶住她,看向花戏雪:“你!”
他面色微露尴尬:“再来!”
扶住夏月楼的胳膊往上一推,夏月楼再度惨叫。
我气死了:“你不会你瞎闹什么!快去那边生火!”
他眉头一皱,顿了顿,转身过去了。
我扶着夏月楼在草地上坐下,从她腰上掏出巾帕替她擦汗。
卫真绑着手跑过来,满脸担忧的看着夏月楼,再可怜巴巴的过来蹭我。
杨修夷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把他踹开,淡淡的和我对视了一眼,俯身握住夏月楼的手臂,微微一推,夏月楼眉心一皱,慢慢舒缓,轻声道:“谢谢杨公子。”
“不必。”
杨修夷顺手抽走卫真嘴里的东西,再化掉他身上的归海钉,然后转身离开。
夜幕黑寂,清婵紧跟着过去,杨修夷沉声道:“别跟来。”
卫真许是被憋坏了,在我和夏月楼中间挤下:“月楼妹妹,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还把你踢飞了,我一定会去找他报仇的,我要把他砸成肉饼……”
听着很烦,我起身坐到花戏雪旁边,抓起一根木枝,无聊的挑着他刚生好的火堆,火堆啪啦啪啦烧着,像踩着秋天的落叶一般,声音脆炼好听。
“田姑娘。”
我抬起头,清婵不知何时过来的,轻笑:“气可消了?”
我垂下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她在我身边坐下:“夏姑娘的事,你不去问问吗?”
“夏姑娘?”我偏头,“你怎么知道她的姓氏?”
“自然是公子告诉我的。”她笑道,“他时常去我那儿,常在我面前提你,这位夏姑娘也被他提过几次。”
挑着火堆的手微微一顿,我问:“他都提我什么?”
她面色微凝,小心朝我的腰望去,忙飞快看向另一边,笑了笑,道:“大抵是说姑娘喜欢吃些什么。”
我垂眸看了自己的腰一眼,抿了抿唇,继续挑弄火堆。
她又道:“对了,听说田姑娘和公子自小一同长大,不知姑娘对他了解多少,我想讨教一些他的生活习性。”
“问我做什么,“我冷声道:,你不会去问他自己么?”
她仍是笑着,道:“田姑娘,你的性子固然率直,但极容易得罪人,我自是不打紧,可我的公子他……”
我一把扔掉木枝,转身离开。
花戏雪叫道:“你去哪!”
我头也不回,直接走了。
在一处迎风山坡上坐下,风声很大,我揪了一根野草在手指上绕来绕去。
过去好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夏月楼在我旁边坐下:“这样,就把你气到了?”
我随口道:“什么?”
她一笑:“那清婵姑娘言语之中净带着杨公子,话虽说的不露骨,却字字表露着他们亲密非凡,可你不觉得太过刻意了么?”
我转头看着她:“刻意?”
“还记得在冠隐村时她喊得那句'别碰';么?这是对谁说的?我们看卫哥哥双手被绑,便都会猜是杨公子,但杨公子会在那种情况下做那种事么?”
我双眉轻合,没有说话。
她笑道:“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杨公子是什么样的为人,他自律自持,心高气傲,即便情难自禁,也不会躲在那种角落里面……总之,这位清婵姑娘处心积虑的想把你气走,你知道这点就好,千万不要中她的计。”
我又揪下一根野草,低头道:“你想多了,她没必要把我气走,她和杨修夷恩爱的很,而且也用不到她气走我,我明天就要离开这了。”
夏月楼一愣:“恩爱?”
“嗯,我每次撞见他们,都恩爱的很。”
她静了静,目光投向远处,轻叹道:“世间男子都如此朝三暮四么,连杨公子都不能免俗?”
听这语气她像经历过什么,我正要开口询问,她回头对我一笑:“不过也无碍,我定帮你将杨公子夺来,任清婵黄婵红婵都抢不走!”
“夺来?”我皱眉,“什么夺来?”
“你不是喜欢杨公子么?”
胸口一紧,我忙道:“我?喜欢他?”
她绽颜:“既然不喜欢他,那你为何吃这酸醋?”
“我哪有!”我赶紧道。
她眸光盈满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当初陈素颜说杨修夷喜欢我,我可以生气,可以发火,因为我觉得不可能,那让我觉得自取其辱。
如今夏月楼说我喜欢杨修夷,我还想生气,还想发火,可我莫名的发不出来。
胸口又酸又暖,像只被困在湖底的小兽,它挣脱掉封印,努力朝湖面游去,艰难的破水而出,终于迎来一池的阳光华彩。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初九,喜欢就是喜欢,“夏月楼拉起我的手,“无需去抗拒,你推的越远,这感觉便回来的越猛烈,莫不如细水流长,安然从之。”
她的话令我想转身逃掉,想去找只老乌龟,把它从龟壳里赶出来,然后我缩进去,躲一辈子,躲两辈子,躲三辈子……
心底慌乱,我摇头:“不可能,我不会喜欢他的。”
“可你……”
“我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气呼呼道,“你别说了,我宁可喜欢街角的秃头阿三,我也不喜欢他杨修夷!”
夏月楼忽然抬头看向前方,我也看了过去。
不远的山坡下,杨修夷欣长的身子停在那里,月色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他手里抓着一只剥皮洗净的兔子,抬眸静静的望着我们。
第053章 醉人
夏月楼唤道:“杨公子。”
杨修夷点了点头,朝我们走来,面淡无波,从我经过身边时,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杜若清香。
夏月楼挽起我的手:“走吧。”
盈盈亮亮的歌声远远传来,清婵盘腿坐在地上,用长草叠着一只草鹤。
柔婉曲调从她嘴中吟出,如潺湲溪水,缓缓从高处流来,清泠悦耳。
卫真手上的绳子已被解开,正双手托腮听得津津有味。
花戏雪坐在他旁边,望着火堆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清婵停下,笑着对卫真道:“真的不想唱。”
“我还要听还要听啊!”卫真急道。
清婵这时抬头,看到杨公子后起身迎来:“公子!”
杨修夷径直走到火堆旁,手法利落的摆了个简单支架。
一看到兔子,卫真来劲了:“爹,这是给我的么?”
杨修夷淡淡的看着火堆,没有说话,潦黑如墨的双眸因焰火而盛满盈光。
卫真掉头朝我和夏月楼望来:“娘,我也想吃兔子。”
我们没有反应,他扁了扁嘴巴,下一秒却忽然一笑,仰头望着天空感慨:“真儿好幸福啊!”
我和夏月楼齐齐冷汗。
花戏雪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哪幸福了?”
卫真笑道:“我们全家总算团聚了!”他伸出手指,边数边说,“爹爹在,娘也在,月楼妹妹在,弟弟你也在,还有一个清婵。”他顿了顿,很认真的问杨修夷,“清婵是爹爹雇来为我们全家唱小曲儿的吗?”
夏月楼“扑哧“一声笑出。
卫真一愣:“难道我说错了,那是我们的丫鬟吗?”他顿时恼怒,“难怪不见湘竹和春曼了,爹爹!我要湘竹和春曼,我不要清婵!”
杨修夷手肘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不断翻转着粗木枝,兔肉被烤的油滋滋的。
清婵笑道:“卫公子放心,我不是你的丫鬟,我只伺候杨公子一人。”
杨修夷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不动如山,雅持着那个随意悠闲的坐姿。
夏月楼朝我看来,我垂下眼睛,在花戏雪身边坐下。
卫真又道:“对了,今晚那房间里的一男一女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