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有三十四了吧,还是该找个人定下来了。”医生一边絮絮叨叨地劝告,一边收拾怀里抱着的医用器具,“身边没有妻子和孩子,那些联邦国的人恐怕走要蠢蠢欲动对您下手了……不过最主要还是您的易感期,每次都硬扛过去只会不断地侵蚀透支身体能量,简直是内忧外患啊。”
霍迟在喋喋不休之中插了空隙,直白地开口:“他是别人的太太。”
医生顿时闭麦:“……”
“您还是…嗯…尽快找个伴侣吧。”医生仓促总结,只当自己没说过刚才的话,在尴尬的氛围里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
“那位沈先生明天中午就要来补针,他的身体体质比较特殊,所以抑制剂的作用时长会缩短。”
霍迟瞬间变得面色凝重,心底充斥起一股不祥与不安的预感,“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同步给护士?”
医生挠了挠所剩无几的头发,自知理亏,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嗫嚅着开口:“我总记得我和她们说了……”
不过他岁数稍大,或许是记忆力不太好了,又每天忙的团团转,有些事情他也记不太清楚。
霍迟没有再申斥他。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追责上,还不如尽快联系沈正清:“明天中午之前需要过来打针,你的身体特殊,最好不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如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编辑完了以后霍迟思索了半晌,还是又补发了一句:“我还在医院。”
沈正清没有回消息。
霍迟稍微等了等,于是关闭了通讯设备。
关闭之后他才豁然清醒。
宋晏舟说过,回家以后会把亏欠的所有都补给沈正清。
omega有了那个标记,或许就用不到抑制剂了。
霍迟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有几分关心则乱的意思,这次他实在是太过急躁,不知道沈正清看到他的消息会不会在心里偷笑。
也怪不得沈正清没回消息。
霍迟默默祝福他一切顺利。
或许是他的心意还是不够赤诚,沈正清这边实在是算不上顺利。
他离开医院以后并没有回家。
而是用身上仅剩的零钱乘坐列车直奔去往了那天出事的酒店。
怕宋晏舟发现自己去过医院,刻意要模糊自己的行程,并且…他还想搞清楚一件事。
前厅经理认得他的面孔,能周旋在两个高级军官之间的omega,显然不是普通人物。
于是沈正清被恭恭敬敬请进了酒店内部。
不过,沈正清看得出男人眼里的打量和探索,不是多么和善的目光,甚至还有些鄙夷。
他假装视而不见,不卑不亢地开口:“您好,昨天我落在这里一条宝石项链,那是我丈夫送的纪念日礼物,请问项链还在吗?”
经理脸上的所有神色突然就僵住,男人眼睛眉心一起用力,露出个为难的笑脸:“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客房服务员似乎并没有说过有拾取到项链,您是不是记错了呀~”
沈正清伤心地摇头。
他的长相很漂亮却没有锋芒,看起来亲切又和善,说话也轻轻缓缓的很容易让人相信口中的字句:“不会错的,我的丈夫昨天订了62层庆祝结婚纪念日,他就在那时候送了我项链,是一颗很奢侈华贵的宝石。”
经理不会怀疑宋晏舟的消费能力。
所以也不会怀疑这颗宝石的真假。
涉及到价值连城的特殊纪念品,经理的态度一下子端正起来,脸上闪过的慌乱藏都藏不住,他连忙拨通电话联系了当日值班的几个工作人员,反复确认。
最后他抱歉地对沈正清笑着道:“先生您一定是记错了,我们这边员工说宋少将预定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点私人物品都没有,所以不可能遗失了您的项链,您可以回忆一下是不是落在其他地方了呢~”
沈正清:“没有监控可以查吗?”
经理:“因为涉及到特殊情况,我们没有权限查看这两天的视频。”
沈正清:“好吧,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经理:“真的不好意思啊先生,没帮上您的忙。”
沈正清善解人意地摇摇头:“是我粗心大意的毛病,不过您确定我的丈夫没有布置房间吗?”
经理百分百肯定:“宋少将没有进过那套房。”
沈正清垂下眸子点点头,浓密的鸦色长睫遮住眼底流转的落寞和受伤。
他早就知道的结果啊。
宋晏舟不惜在他发热期期间,用结婚纪念日当幌子,以及甜言蜜语和象征爱情的花束诱骗着,将自己送去死对头的房间。
妻子的清白脸面和安危…他通通都不在意。
沈正清的心里从来没有如此空洞荒凉过。
他只是觉得眼睛好酸,可是没想到伤心到极致的时候,连眼泪都如此匮乏。
沈正清埋着头,揉着模糊的眼睛转身。
还未迈开步子,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横冲直撞地砸进耳朵,他想逃都逃不开:“您好,帮忙给他开一套房。”
那个人刻意地压着声音。
但是即便如此也根本瞒不过结婚三年的沈正清。
沈正清一听便知,拐角不远处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同色口罩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宋晏舟身边那个精致优雅的男人又是谁?他们两个竟然是超越了自己,可以互相挽着手臂的亲密关系吗?
第10章 嫉妒他得到沈正清的爱
沈正清收回即将迈出去的脚步,借着墙壁的遮挡,将瘦小单薄的身体藏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他亲眼看着两个人接下了同一张房卡,然后丈夫亲昵地拉着男人的手,笑容温柔眉眼缱绻地带着漂亮的男人进入了电梯,直到电梯停留在62层。
沈正清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失去思考的能力,应该浑身冰冷崩溃落泪,亦或者是气急攻心当场昏迷。
但是偏偏他此时十分冷静,冷静到甚至能闻到空气里飘来的淡淡omega气息。
要比他清淡平庸的苹果气迷人无数倍。
沈正清不敢直视前厅经理复杂探究又带着揶揄看戏的视线,他硬挺着坚挺不屈的脊梁,不卑不亢地离开了星际酒店。
上帝是一个好编剧。
总能充分调动并利用的环境氛围和天气,以此来侧面烘托人物的凄惨悲凉。
沈正清走出门后才发现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而气象预报上却显示晴天。
或许是他的设备过于陈旧,已经被时代摒弃,也或许是世界上的万物本就瞬息万变。
譬如他和宋晏舟的婚姻。
沈正清花了两个小时步行回家。
期间他还给宋晏舟发送了一条消息,客气至极,仿佛是向领导请假的打工人:“不好意思,我的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家去休息几日。”
消息发送成功,至收到对方回信。
整整过了40分钟。
男人并未在意沈正清口中的‘家’是什么‘家’。
也并不在意身体如何不适:“随意。”
轻飘飘的两个字冷漠地摔在沈正清眼前,碎成残渣,又在他的心里重新锤炼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彻底割断两个人过往所有的情意。
沈正清不好想象这40分钟里宋晏舟在做什么,他忍着心里的酸涩关闭通讯设备。
在婚房门前按下指纹识别,顺利地回了住所。
他顾不上清理湿漉漉的衣服,快步上楼去收拾了两件外套塞进背包,又从衣帽间的抽屉最深处摸出两张往返车票结婚证和户口本,仔仔细细揣进口袋并系上拉链,并且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收进戒指盒。
沈正清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婚房。
室外冰凉的雨丝如密集的尖针刺入双颊肌肤,不疼,但是足够令人保持清醒。
沈正清后知后觉忘了带一把雨伞。
他单线程的大脑总是忘记给自己保留一个遮风避雨的立锥之地。
回头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也没有多余的钱再去购置。
沈正清只能一路挑选树木繁茂的小路,一边走一边借着层层交叠的茂密枝叶避雨,湿着鞋袜艰难地赶到最近的一处候车厅。
还好赶上了回家的最后一班列车。
坐在空荡破旧、冷空气不断泄入的车厢里,他稍微有了一丝喘息空间。
沈正清还记得自己没来得及回复霍迟的信息,于是赶紧打开通讯器斟酌发言。
“谢谢霍先生提醒,我明天会提前过去的。”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路上,没有及时回复您,天色已晚您早些休息,祝您今夜好梦。”
霍迟好梦不了一点。
男人的作息早就混乱到根本不是沈正清可以预料到的,消息回复得很快:“你才到家?”
现在可是凌晨两点钟!已经过了整整四个小时!
沈正清是步行回家的吗?
就算他身上没有钱,可通讯器里不是有电子交通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