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否定它。
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她都能带给他唯一且一定是最好的体验。
她对他恶作剧的样子他都喜欢,舍不得让她的期待落空。
他会回答已经出乎和奏意料了。
当感受他的耳朵扫过自己脸颊时的温度,和奏心中滚烫,她侧脸用唇触碰着在她眼中分外可爱的柔软耳垂,在他耳边低喃:“我也是,谢谢国光。”
手冢从小到大听到过许多夸赞,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被夸奖……
“嗯。”他将和奏抱得更紧了些,在她光滑圆润的肩头亲了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和奏觉得听到自己的话后,他翘起晃动的发丝都带着小小的雀跃。
真的很可爱。
没有人相信,让冷峻的手冢国光快乐,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手冢身上有着很强烈的边界感,刚接触他的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他冷漠。事实上,他很少直白地表现出攻击性。对于不在他谈话名单里的对象,他会直接无视掉,当然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多数时候,他会沉默着。
但了解他以后就会发现,这个人其实温柔得一塌糊涂,心肠也软得要命。作为队长的时候,对部员最严厉的也不过是身体承受能力以及合理规定下的罚跑,更多的是默默关注、引导,教会每个人正确成长的方式,有着给所有人兜底的巨大毅力和勇气。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外在往往表现为无比的冷静理智。他当然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性格中的克制会让他保持清醒和沉稳,甚至是强势,可这不代表他就会失去感性。
和奏喜欢他外露的一切,但也对能挖掘出他另一面的事乐此不彼。
可爱的、羞涩的、脆弱的,甚至是有些天真的手冢国光,那些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的另一面,她也很喜欢很喜欢。
所以她会在他耳边说情话,在他身体上探索,看他清醒着沉沦。
她会说手冢坏心眼,但是她也不遑多让就是了。
在没有遇到他之前,和奏并没有思考过恋爱这件事,就像她说的,她觉得恋爱真的很麻烦。
多一个人占用她的时间,入侵她的生活,并不是一件会令她愉悦的事。
她只想独立建造她自己的人生课题。她以为她的人生应该是“建造、质疑、崩溃、继续建造”的循环往复,直到成功。
可原来遇到手冢的时候才知道,无论是什么准则,在他面前都是可以不作数的。
和奏不知道他在赶来与自己相遇的途中,被命运怎么打磨,才能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是她完完全全爱慕的模样。
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及医学工作者,和奏看到手冢国光的第一眼,开始相信了命运的馈赠。
和奏抱着她的“宝藏”,愉悦地蹭了蹭,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手冢没有听清,薄唇贴在她的脸颊问她:“说的什么?”
和奏认真道:“恶龙咆哮。”
手冢闷笑,揉揉她的脑袋:“我很荣幸,但没有人觊觎你的宝藏。”
和奏脚尖勾了勾他的小腿,抗议:“所以……你说我是恶龙?”
“啊?”手冢被她已读乱回扰乱了思绪,看着那双控诉自己的眼睛,仿佛只要他说是,她就真的要“咆哮”了。
怎么这么可爱。
被女朋友可爱到的正直手冢君,放弃自己的原则,开始改动故事剧情:“觊觎不属于自己宝藏的是恶龙,但我是你的不是吗?”
“我的?”和奏眼睛很亮,她喜欢这个词。
手冢眼中闪着笑意,牵着她的手,抚上自己颈间的还没有消退青痕,“melodia的。”
【作者有话说】
锁、锁了……老实了。
第49章
“早上好,安娜小姐。这是我交还的物品。”
“早上好,melodia。最后一天实习祝你过得愉快。”
“我会的,谢谢您。”
和奏将白大褂、临时工作证、门禁卡一并归还给科室秘书处后,又拿着自己填写好的《临床模块手册》,朝米勒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区域安静的走廊上,她不时和行色匆匆的医务人员颔首打招呼,都会得到他们不算热情但认真的回应。
偶尔也会有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也很快就随着匆忙的步履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种探究大概是出于对她身上所叠加的「著名网球选手女友」身份的好奇,但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人冒昧地上来打扰她。
感谢德国人的冷漠边界感,让和奏最后一天的实习能够安稳结束。
她抱着资料,独自穿过狭长的走廊,转角迈入开阔的医院大厅。
各类声音如潮水一样涌来,空气也鲜活起来。
和奏一直很喜欢这个瞬间。
感官切换的同时,她仿佛也迈入了某个宏大生命叙事,成为它的一部分,让她由衷生出一种庄重与使命感。
医院是人类情绪最集中的地方,像一个巨大的人性熔炉,将剥离伪装后的痛苦、焦虑、期待……都熔炼其中,她那一点因为网上嘈杂舆论所引起的情绪波动,融入其中后也很快被淹灭。
和奏微笑着叩响米勒教授办公室的门。
“来了。”米勒从桌案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和奏道,“刚好你们三个都在,下午我还要去讲课,模块手册和实习证明我都一起签了。”
和奏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中的手册放在教授面前,转头视线对上一旁神色各异的穆勒和施耐德,浅笑着打了招呼。
一直表面对她还算和善的施耐德纯良地对她道了声“早上好”,而穆勒则用晦暗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米勒教授也不管实习生的眉眼官司,他浏览了一遍他们填写的实习记录后,不假思索地在三份手册上写下不同评语,肃着脸递还给三人。
只是在和奏上前时,他睨着她随口问了句:“听那家伙说你下半期实习要去肯尼亚?”
6周下来,和奏已经习惯了这位严肃的老师用“那家伙”指代安特伯格教授。
“是的,教授。”和奏双手接过记录着她表现的证明,没有看上面的评价,而是微微躬身谦恭道:“这段时间谢谢您的耐心指导,我受益匪浅。”
米勒教授点了点头,平时看起来有些凶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笑容的表情来,“挑得不错,是能锻炼人的地方。”
那边原本就有安特伯格实验室合作的脊柱感染简化手术实验项目,临床和研究两不耽误,这孩子倒是会选,也敢选。
世界上有无数聪明的医生,但在这群聪明人中,勇气和信念仍是稀缺的品质。
这样出色的学生,怎么就先让安特伯格那家伙抢了去。
米勒抱着一丝希望,用门诊时候哄小孩子的语气问和奏:“之后有没有兴趣来神内当我的学生呀?”
和奏自然知道这样顶尖的行业大拿不缺她一个学生,但她仍神色恭谨回道:“神内神外本就深度交叉,以后还有许多需要向您请教的地方。”
这话不错,听着可比他那傲慢的死对头说话顺耳多了。
米勒悠悠喝了口热咖啡,一边严肃着脸挥挥手让三人出去了。
三个人如同刚开始那样,两个高个子男人走在前面,和奏抱着她的资料夹不紧不慢走在他们身后。
一路沉默。
同期间,这样的氛围难免有些尴尬。
施耐德在低头看手中的实习评价,周身气压有些低,而穆勒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和奏没有缓解气氛的义务,或者说因为不在意所以她并不觉得尴尬,只专心走她的路。
“肯尼亚,你……一个人去吗?”先开口的是穆勒,只是忧郁的语调难免让人浮想。
和奏神色自然地笑道:“和林唐一起。”
穆勒放慢了脚步,直到和她并肩,他忍耐着脾气挤出一个笑容:“我是说,你的男朋友不陪你一起去吗?那么危险的地方。”
这下和奏面色倒是不笑了,她用一种感到荒谬的神色看着穆勒:“为什么要他陪我去?他又不需要实习。”
穆勒眼睛亮了下:“意思是你其实不需要他,对吗?”
和奏被问得啼笑皆非,却懒得争辩,她的回答称得上简单粗暴:“我爱他。”
爱情又不是价值交换。
根据和奏唯一的经验来看,当一个人拥有了独立处理一切事情的能力,对对方无所求的时候,才算拥有了爱情的入场券。因为这个时候,才能真正以欣赏姿态来爱一个人。
也因为能够处理一切,她不需要国光为她做任何事情,相反,他的存在本身就让她想去呵护,去滋养。
但这些不需要对外人说。
所以“粗暴”大约是对于穆勒来讲的,他不懂和奏,只觉得她的话敷衍和刺耳,只能捏着评价表的手慢慢攥紧,以抵御心头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