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错了…”
贺晓风嗫嚅着开口，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但赵绝通过嘴型知道他的意思。
“坐。”
赵绝瞟了一眼身旁的位置。
贺晓风犹豫一瞬，坐在距离赵绝一步之遥的地方。
此刻东校区天色已经变得漆黑，四周静的可怕，只听见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你听说过善意值吗？”
善意值？这还是贺晓风第一次听说，但又感觉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赵绝叹气，果然不知道啊，否则也不会卯足了劲儿致他于死地。
其实这些事情赵绝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他清楚的记得在进入上个副本前他的善意值是九点，上个副本他杀死申九弦系统又给了一点善意值，加起来正好是十点。
再结合这次副本的特殊性，赵绝得出结论，当善意值达到十点满分时，系统会自动为玩家开启最后一轮试验，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没有回死亡酒店而直接开始副本的原因。
试验内容因人而异，赵绝的显然是在不被队友杀死的情况下，找到全部线索通关副本。
至于贺晓风…
赵绝还记得他曾经问过白夜一个问题，在副本里死去的玩家会全部变成npc吗？
当时白夜摇头否认。
看来玩家死后部分会变成npc，部分会再次进入副本，像贺晓风一样被系统蛊惑靠杀死玩家来让他们复活。
是的，蛊惑。
如果杀死玩家真的就可以复活的话，那善意值又有什么意义，又为什么要用善意值来判断一个玩家是否可以进入最终考核。
赵绝一直不明白死亡游戏存在的意义，现在他明白了。
它在挑选，挑选哪怕身处黑暗依旧能初心不变的人。
哪怕你心中只存有一丝的善念，都有可能成为你通关的关键。
赵绝猜想系统愿意给贺晓风四人第二次机会，可见四人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也许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又或者是对生的迫切渴望，他们到底还是落入了系统陷阱。
贺晓风也是。
赵绝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房卡，捏在手中上下翻转，“这张卡里不仅有游戏积分，还存有玩家的善意值。至于善意值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解释你应该也明白吧？”
在赵绝拿出房卡瞬间，贺晓风也想起自己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善意值了。
正是酒店前台的电脑里。
当时他无意识瞟到屏幕，注意到一行字，善意值4点。当时害怕被女鬼前台发现他在窥屏，贺晓风很快收回视线，他也没有过的放在心上。
此刻被赵绝一提醒，贺晓风脊背一阵发凉，难怪赵绝说杀死他根本没办法复活，原来这一切都是死亡游戏设下的陷阱。
他差点就上当了。
不，其实他已经上当了。
如果不是女鬼老师关键时刻拉住赵绝，他恐怕…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他？
“没有为什么，就是感觉你这个小屁孩看着也不坏，不想看你误入歧途罢了。”
赵绝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其实内里恨不得打爆贺晓风的头。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保住老子自己的命了！要不是老子实在想不出能让你立刻停手的炸裂三观的话，老子才不会出卖白夜呢！
还白白让鬼怪们看了一场笑话。
贺晓风无法没听到赵绝心中的吐槽，所以当赵绝说了这句话后，他突然觉得赵绝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变得高大上。
“赵哥…”贺晓风星星眼。
“咳，低调，低调。”
今晚两人并没有回宿舍，按照时间流逝速度来看，再过二十分钟，东校区应该就要天亮了。
“赵哥，你知道出去的方法了吗？”
赵绝没有回答，双手撑在身后，悠闲的看着远方。
“赵哥，你说出去的办法会不会真的与杨升有关？”
他不敢明确表示出去的方法就是杀死杨升，他怕赵绝误会他真的是一个心思歹毒的人。
“你看东校区的夜色也很美吧？”
赵绝的问题很突兀。
贺晓风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的抬起头观看。
漆黑的夜空不见一颗星星，但是明亮的月光却清晰的将照亮整个东校区，仿佛披上一层朦胧的薄纱，如梦如幻。
“很美。”贺晓风沉迷其中，呢喃开口。
赵绝轻笑出声，“呵，恐怕那些学生在创造这个空间的时候都没意识到他们也创造了这些美景。”
贺晓风睁大双眼，惊讶道，“你是说东校区是那死去的54个学生创造的？”
“不止他们，还有杨升。”
东校区其实是这些学生的高中缩影，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宿舍，这些正是这些学生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
他们因学习而死，最后又因为执念把自己困在这个学校不断的学习。
“大概他们也以为只有好好学习才能离开这里吧。”
“难道不是吗？”
贺晓风疑惑，如果这都不是出去的方法，那最开始女鬼老师又为什么强调想要离开，就必须好好学习这句话。
赵绝没再开口，嘴角挂起志在必得的笑容。
见此，贺晓风也没再追问，二人静静的欣赏起夜景来。
这会是他们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很快，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赵绝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身挥手。
“走吧。”
“去哪儿？”
“天亮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第165章 是开始也是结束完
嘭！
教室门被一脚踹开，赵绝双手插兜，气势嚣张的走进教室。
忽略女鬼老师吃人的眼神，抬手指了下最后一排的空座位。
“你，坐到下面，这节课我来上。”
女鬼老师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学生，气的拿粉笔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就在女鬼老师马上要暴起，把粉笔戳在赵绝脑门上时，赵绝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泄了气。
“这将是你们的最后一节课。”
话落，教室里的学生纷纷抬起头，原本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亮光。
赵绝走到窗前，拉开窗户。
东校区的早晨寂静一片，没有微风，没有花香，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虚假。
没关系，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赵绝返回到讲台上，看到黑板上密密麻麻写着是数学题，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旁的黑板擦擦了上去。
教室里发出短暂的吵闹声。
擦干净黑板上的字，赵绝随意的将黑板擦丢掉，双手撑在桌子上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混乱的局面逐渐平静下来。
杨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教室里，正坐在女鬼老师旁边，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赵绝。
所有人都在等赵绝开口。
站在门口的贺晓风也是如此，他不知道赵绝所谓的离开方法是什么，只希望不要做的太出格，否则引发众怒就不好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赵绝了。
只见赵绝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缓慢开口，“其实无论再怎么学习，你们也无法离开这里，这一点你们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似是为了印证这一点，赵绝随机抽取了一个学生的练习册。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解题步骤，从一开始的整页都是错题，到后面的只有几道错题，再到最后的没有错题。
赵绝不知道真正的好学生是什么样子的，但从这本练习册可以看出这个学生已经脱胎换骨，从差生转变成优等生。
然而他依旧没有离开。
这一点似乎戳中在场某些学生的痛点，几人抬起头怒目瞪着赵绝，好像下一刻就要冲上前去把赵绝撕碎。
赵绝继续侃侃而谈。
“其实这个学校从来没有想过要困住你们，真正把你们困住的是你们的内心。你们因为学习成绩被校长杀害被众人遗忘，所以死后想用学习来证明自己。可是，你们都已经死了，这些莫须有的数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刺啦。
练习册的书页被赵绝撕碎。
“杀害你们的人已经被你们吞噬殆尽，这里还有什么可以困住你么？如果真的想要离开，飞出去不就好了吗？”
啪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
窗户上挂着的灰色窗帘产生丝丝波动。
空气中弥漫着些微雨后泥土的清香。
赵绝再次来到窗前，抬手将手中的练习册扔出窗外。单薄的纸张在空中宛如飞舞的蝴蝶，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啪！
练习册重重落地，这声音仿佛狠狠抽在人脸上的巴掌，让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很快第一本，第二本，第三本…无数的书本纷纷被扔出窗外。
寂静的校园里充满了学生兴奋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