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林芝芝应该是找到了余寒生。
不过想到林芝芝本身可能不是人，苏明遥脚下迟疑，到底是没有走过去。
“不过去看看吗？听她的语气好像是找到了余先生。”祝夷道。
“等他们出来吧。”苏明遥表示自己不想过去。
如果真是余寒生，应该会和林芝芝一起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
几分钟后，似乎发现没人过来，林芝芝又道。
“你们不过来看看吗？他好像昏迷过去了，我一个人拖不动他！来个人帮我！”
客厅里面苏明遥和祝夷依然一动不动，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等谁先动手。
“您先请？”苏明遥做出邀请手势。
“一开始进入房间就是我先，现在总该苏先生先吧？”祝夷笑着伸手也做出邀请手势。
又过了几分钟，这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苏明遥拿出手机给沈长青发消息，祝夷八风不动地站在原地，林芝芝却已经不耐烦了。
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门口，盯着这两人，目光阴冷。
苏明遥刚和沈长青聊完，抬头冷不丁看见房间门口的林芝芝。
“怎么了，林小姐？”苏明遥道。
“我一个人拖不动……”
林芝芝说了一半，发现这两个男人只是用目光看着自己，并无一丝要动身的意思。
于是她叹了口气。
“你们都发现了？”
本来想吸引几个人进去的，结果没人动啊。
“发现什么？”苏明遥道。
“那现在呢？”
另一个和林芝芝不同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那是林芝芝的助理王佳琪，苏明遥曾在一楼时候见过一面，当时林芝芝打发这个小助理去帮她整理房间。
她们站在一起，虽然长相，身高，打扮都截然不同，但是她们的神情却一模一样。
用不一样的五官呈现了完全一样的表情神态，这画面十分诡异。
“现在发现了吧？”
苏明遥和祝夷依然不开口。
“别装了，大家都是从外面来的，就算是有共同的竞争目标，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从那个发狂的疯子手下面活下来，还有瞒过商余吧？”
“林芝芝”的身体道。
“就不能直白一点吗？”
“王佳琪”的身体道。
“现在有什么招数就快点使出来吧，不然一会儿这栋楼塌了，舞台倒了，我们可就没戏唱了。”
她这是将我也算成外界来的人了？
苏明遥心中一动。
“你怎么不动手，等着我们来？”他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就凭我在这里的这两个身体？你未免有点痴人说梦话了，这两具身体都是普通人类女性的身体，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林芝芝道。
“那不是还有道具吗？”
苏明遥继续道。
“用完了。”林芝芝道。
“我不信。”苏明遥道。
“……你呢？”林芝芝转头看向祝夷。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懂。”祝夷神色惊奇。
“什么外面来的，什么商余？”他睁大双眼，“你们在说什么？”
林芝芝冷笑一声，她身体往左一歪，身后站着的王佳琪出现，伸手直接一杯血水朝着祝夷泼过去。
祝夷反应很快，一闪身躲开这杯血水。
“为什么要泼我！”
看他躲过去了，林芝芝也不恼怒，转头看向苏明遥。
“你故意支开了那两个土著，就是想和我聊聊吧。”
“反正，其实你们已经有人出手了。正常情况下，这楼可撑不到现在，都已经动手了，到时候商余是肯定要排查我们的，现在还装什么呢，还不如直接闹大点，把他引过来，然后我们同时出手攻击他，他就算是再强，也不能同时应对我们几个的攻击。”
林芝芝道。
“你们可想清楚了，这场恋综很显然办不下去了，商余也不会再以正常人形态和我们接触了，还不如闹上一场，让他虚弱一阵呢！”
她手舞足蹈，神情激动。
“我在这里虽然只有两个普通人的身体，但是我在外面的身体也会进行支援的，这里是军区，我有那里面高层的身体，到时候也会准备往这里发射点云爆弹，温差弹等等……”
等一下，要是真的这样做的话，整栋小楼都会被炸平！
不能让她这样做，苏明遥刚想说什么，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了，好像整个人身体都不是他的了。
而站在他旁边的祝夷身上忽然金光一闪。
整个人神情慢慢阴郁下来。
“拖延时间？嘴上说着要一起联手，实际上是想同化我，好继续潜伏下来等商余出现啊。”
他毫不客气地拆穿了林芝芝的话。
“王佳琪”泼出去的那杯血水在空气之中蔓延，在祝夷和苏明遥身后的地上慢慢化成一滩血肉。
此时，在苏明遥看不见的背后，这摊血肉的一个小触手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而另一边，祝夷则将其挡在自己体外，身体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生命的气息……？”归一领主感叹道。
“外面的楼层是你在保护的啊。”
“幸好那个疯子没把你吃了，这样纯粹的生命力量，把你吃了，她可真的难对付了。”
“别这种表情，我这不是没成功吗？”
归一领主笑了笑。
“能在我面前保持自我的，才有和我继续对话的资格，不然还不如成为我呢。”
“至于抓住的这个……是个知情者土著啊，没什么特别的能力。”
林芝芝撇了撇嘴。
眼前一切都模糊了。
苏明遥感觉自己的神志正在被撕成碎片，他脑海里面忽然浮现出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来自不同世界，来自不同人生。
这些大量信息冲击着他的神志，让他那短短几十年时间建立起来的“自我”几乎都要稀释在如此庞大的人生之中，将他的记忆切成了碎片。
我是谁……我是洛明遥……不……
在我三岁的时候母亲送了我一本画册，我在上面画画……窗台上养着的机械花需要浇灌汽油……父亲用触手拥抱着我，很温暖……赞美四臂神皇……
我是洛明遥……我是苏明遥……我不是……我是归一……万物都是我，我就是万物……
我是万物，万物是我。
连带着最后残存的一点意识似乎也要融化在这温和又庞大的信息流之中，他的意识被一层层剥离溶解，在核心深处最终暴露出来一个名字。
他情不自禁想要抓住这最后的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下意识在脑海内大喊。
“洛熵！！！”
“抓住你了。”
一个冷静又平淡的声音响起。
一只白皙细长的手从虚空穿来，摁在苏明遥的额头上。
“抓住……你们了。”
无数光点聚集在一起，似乎从他手指点下去的那里成一片网状的线，顷刻间往外链接起所有身体。
林芝芝瞬间脸色煞白。
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上祂所有的身体都露出了和林芝芝这个身体一模一样的神情。
那是恐惧。
第156章 跪求原谅
从洛熵出现开始, 一切都变了。
苏明遥只觉得那股庞大的意识正在努力挣脱他的身躯，他的个人意识飞快地恢复着，从那股似乎能吸附一切的意识上脱离出来。
他听见亿万声尖叫, 这尖叫真切到似乎就在耳边发生, 又遥远到仿佛隔着万千世界传来。
更多的记忆信息碎片从这个挣扎着想要逃离他身体的意识身上落下来, 落在苏明遥脑海之中, 几乎要塞爆他的头脑。
深渊, 乐园游戏，万兆世界，等等诸如此类的概念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还夹杂着不同生物的意识和感想。
苏明遥一会儿觉得自己是深海之中沉睡了万年的水母，保持在生与死的夹缝之中，一会儿又以为自己是刚出壳的龙蛋, 睁开眼睛用尾巴拍拍龙巢之中亮闪闪的金币。
这感觉比刚才还更难受，之前他没有自我意识，而现在, 他是以一个人的视角去体验那些的！
“冷静。”
他听见洛熵的声音穿过重重迷茫, 一锤定音, 压下了他脑海之中无数的喧嚣世界, 归于宁静。
“保持认知。”
一个凉凉的东西被塞到了苏明遥嘴里，入口即化, 见效很快, 他的思维也清晰了不少。
处理完自己差点被归一领主想要逃跑时候掉落的碎片挤爆大脑的二哥, 洛熵这才转头看向归一领主和祝夷这两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