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咬紧牙关，感受着自己因为伤口而流失的能量。他的身体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不再完美的受他控制了，肌肉无法如之前那般灵活，尽管他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但明显的滞涩感让他已经落入下风。
夜枭的利爪劈空而下，蝙蝠侠迅速闪躲，同时反手一拳击向夜枭的腹部。
一声闷响，夜枭被重重地击飞出去，撞到墙壁上。他脸色本来就苍白，喘息着挣扎着站起来。血从他受伤的腿部和腹部渗出，形成一条血迹。
蝙蝠侠没有给夜枭喘息的时间，他迅速靠近，一记踢腿击中夜枭的下巴，夜枭的身体猛然后仰，摔倒在地。
迪克·格雷森看着这一切，尽管身体疼痛，迪克·格雷森毫不犹豫地爬起来加入了战局，分担一部分夜枭的注意力。
夜枭抬起胳膊，左手挡住蝙蝠侠的拳锋，右手则顺势扣住罗宾打过来的手臂。紧接着双臂用力，迪克·格雷森只感觉手臂一阵刺痛，痛苦的叫喊一声被抓着手臂拖了过去。
夜枭长久以来锻炼出的战斗经验是罗宾这样年轻的男孩无法弥补的鸿沟，没等蝙蝠侠上前，夜枭抬起腿，膝盖直接顶在了蝙蝠侠的肩膀上，让他不得不被迫倒退出去很远。
“罗宾！”
蝙蝠侠低喝一声，眼看着夜枭无视了迪克·格雷森打在他手臂上的武器，手臂已经被男孩手中的蝙蝠镖割开数道痕迹。
但夜枭感觉不到疼痛，他面无血色如同机械一般扯过男孩的手，只听见咔吧的一声脆响，格雷森意识到他的手臂被扯脱臼了，钻心般的疼痛让他眼前发白，紧接着他的脸便被摁在了装置的操作页面上。
这里里传输舱还有一段距离，但夜枭不打算就这样安全的按照说明书来做了，他确实有点大意，没想到罗宾和蝙蝠侠的搭档组合如此难缠。
他决定就在这个情况下打开装置。
夜枭没有一刻犹豫，伸长手臂将放在旁边的头戴装置拿到手中，按下按钮。
一阵嗡嗡的噪音后，装置传出了宁录的声音。
【装置已启动，无对象。】
没等迪克·格雷森反应，夜枭掐着脖子他的脖子将装置倒扣在他的脑袋上。
【检测到对象。】
宁录无机质的播报着目前的情况，【开始传输。】
但蝙蝠侠已经冲上前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打断了夜枭掐着男孩脖颈的手，传输装置也顺势掉了下来。
【……已断开连接。】
迪克·格雷森挣脱束缚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头顶的装置拿下来，而蝙蝠侠和夜枭已经在旁边的控制器前扭打成一团。
“b……！”迪克·格雷森怀抱着装置，朝着蝙蝠侠大喊一声。
他们长久以来的默契让蝙蝠侠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蝙蝠侠忍着肋骨间的剧痛，用力抬起腿踹在夜枭小腹，男人也没料到他会忽然改变攻击方式，没稳住身体直接往后跌坐在地。连带着蝙蝠侠也因为伤口崩裂而出血过多倒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迪克·格雷森朝着夜枭扑来，将那装置径直套在了他的头顶。
“理查德，你这样做是无效的，宁录……”夜枭轻笑着鄙夷罗宾的鲁莽，却发现男孩的力气大的出奇，而本来已经和他达成协议的宁录也突然出声。
【开始传输。】
夜枭的表情变得灰白，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向迪克·格雷森身边的显示器。
瑞恩斯·里佩尔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声音和宁录一模一样。
【已确认坐标，开始】
夜枭拼命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罗宾套在他头上的装置，但迪克·格雷森捞捞地抱着他的脑袋，装置紧紧地贴在他的脑袋上，蝙蝠侠也在这个时候冲了上来，用钩抓枪的钢索牢牢将他的一只手捆在旁边的装置上。
传输的光线渗透进夜枭的意识深处，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
“瑞恩斯！”迪克·格雷森咬紧牙关，用力地呼喊着。
“瑞恩斯·里佩尔！！”夜枭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感到自己的思维开始混乱起来。过去的记忆、两个世界的记忆、宁录的记忆、瑞恩斯·里佩尔的记忆，一切都涌上了他的脑海。他的意识被撕裂，仿佛置身于一片雪白的深渊中。
然后他站在了一片纯白里。
……
夜枭猜到现在的情况了，他的意识站着，样子不再是林肯·马奇的模样，长得更像是布鲁斯·韦恩——这是他原本世界里的模样。
……
“你藏得很深，宁录…不，里佩尔。”
夜枭看向身后，宁录的意识和他本来就相差无几，只不过现在他看出区别来了。“最后我还是被你耍了。”
瑞恩斯·里佩尔朝他笑了起来。“我可不会放过找我麻烦的家伙，小托马斯·韦恩。”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事到如今，夜枭也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现在他只是一个意识，一个精神体，而面前站着的可以说是意识领域最强的家伙了。“杀了我？抹掉我的意识？”
“如果是以前，我会这么做的。”瑞恩斯摊了摊手，“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
感受到夜枭疑惑的视线，瑞恩斯抬手打了个响指，他的身后走出来另一个身影。
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没有任何情绪，男孩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长着一张和瑞恩斯一模一样的脸。
“宁录……”夜枭看着瑞恩斯身后的男孩，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不解的眼神。“你想做什么？”
“我要送你们回去，用这台机器。”瑞恩斯看了眼身后的男孩说道，“这就是对你的报复。”
“滚回你那个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崩坏的世界，让你就这么消失太便宜你了。”瑞恩斯轻笑着让宁录走上前。“这是我和宁录的共同想法，我们达成了共识。”
“他会留着你的意识，在没有任何人类生存的世界，你会是唯一一个还保有思考能力的意识，然后，他会自毁。”
夜枭看着被瑞恩斯推上前来的宁录，淡然地问道，“这是你演算的结果？”
宁录平静地注视着男人，“这是我的决定，我的想法。”
当他说完，夜枭便像是释然了一般，笑着走上前来，慢慢蹲下身看着宁录，“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抬起手，摸了摸宁录的脑袋，紧接着他的眼前便开始慢慢泛白，意识慢慢被抽离，即将传送回他的世界，那个被毁灭消失的虚无。
“宁录。”在男孩也打算闭上眼时，瑞恩斯喊住了他。
宁录平静地转过头，看着这位和自己一样的同位体，等待着两个世界交汇点分离前的最后一句话。
“谢谢。”
……
……
……
十五天之前。
瑞恩斯·里佩尔，akacia顶级雇佣兵，在哥谭市的任务里，遭遇了小丑。为了救下人质在全市直播前选择了自杀。
但他的意识却第一时间被人转移了。
当瑞恩斯的意识苏醒时，他正坐在一片纯白里。
“你醒了。”
瑞恩斯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男孩站在他面前，身上穿着雪白的长衫，平静地看着他。
瑞恩斯认识他。
这是“他自己”。
……
或者可以说是十几年前的他。
那个没有情绪的工具，没有自我意识的人造人。
“宁录。”瑞恩斯自然猜到了面前男孩的身份，“我以为我已经把你送回去了。”
“是的，你这么做了，但是夜枭再次把我带来了。”宁录站在他面前，个子矮小的男孩与他坐着的他恰好能够平视。“他打算继续下去。”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瑞恩斯问出了一直以来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在你的世界里你并不受限于他吧？”
“……”平时总是立刻回答的宁录这一次却意外的沉默了。
“你帮着他来到这个世界，帮他毁掉其他宇宙……”瑞恩斯·里佩尔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你不需要这样做……宁录。”
“你已经不是工具了。”
作为同位体，瑞恩斯在宁录的身上看到了另一条线，另一种可能性，那个不在乎任何人。只作为工作清除了人格的自己。
但那个世界已经毁灭了，由人类自己。
“不……我不是夜枭的工具，我只是帮助他完成这项事情，我所在的世界需要平稳……”宁录摇了摇头，瑞恩斯第一次在宁录的语调中感受到名为困惑的情绪。宁录在质疑自己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