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沉默半响才憋出了一句话：“所以第六纪元韦恩市时期的你，那时候就已经...”
【团长】耸了耸肩：“那倒不是，我们通常不会轻易干预历史的进程，更不会闲的没事去陪当时还是菜鸟的你演戏。”
他略作停顿，用了一个生动的比喻：“这就像观看一段视频——作为旁观者，你可以快进、回放，甚至伸手触碰画面去改变某些细节。
但视频中的人物永远无法察觉到屏幕外的观众。
当然，如果我真想的话，也可以直接取代视频里的‘自己’。
只不过若非必要，我也不会去改动历史。”
林恩顿时醒悟——韦恩市历史残影中的【团长】，就如同视频中的人物，对后世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否则，若是当时的【团长】就是未来的【团长】附身，却还要刻意派遣杀手秘偶去追杀当时的林恩，未免就显得有些过于恶趣味了。
【团长】随意地屈膝而坐，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道。
“坐下聊吧，我知道你心理藏了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不过这些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交待清楚的，我们慢慢聊。“
林恩从善如流地盘腿坐下，无数谜团在他心底萦绕。
不论是五位神王与【团长】相继在巅峰时期神秘消失的真相，还是玛利亚预言中那个关于他未来的使命......
【团长】突然抬手划开空气，一道流光溢彩的屏幕凌空展开。
无数细碎的光粒在虚空中重组排列，最终凝聚成一副恢弘的史诗画卷。
“先看完这段真实的历史，足够解答你内心大半的疑惑。”
林恩凝视着眼前展开的时空画卷。
就见画面中一片灰蒙蒙的混沌，既无天无地也无光，就连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没有。
而后，第一块岩层如同胚胎般在混沌中凝结，单调的灰褐色地表逐渐延展。
‘这是......世界原初之时？’林恩心中猜测道。
随着时间流逝（如果这概念存在的话），更多地块从虚无中诞生。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覆盖着晶簇丛林，有的流淌着熔岩河流，还有的飘荡着永恒雪原。
这些破碎的陆地漂浮在无边的灰雾之海上，宛如被孩童随意抛洒的积木。
而渐渐的终于出现了如两片浮冰缓缓靠近。
当两块陆地边缘相触时，既不会天崩地裂地碰撞，也不会严丝合缝地嵌合。
它们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轻轻摩挲，接触面泛起水纹般的空间涟漪，继而默契的错身而过。
这种超越物理法则的互动，正是蒙昧时代最显著的特征。
随着时光流转，混沌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漂浮的地块。
当最后一缕混沌被地块吞噬殆尽，整个世界彻底进入蒙昧时代的形态，无数碎片一般的地块永无休止的漂移。
每块陆地都如同孤立的生态瓶。
水晶丛林在永夜中绽放磷光，熔岩地块翻涌着硫磺气息，雪原地块凝结着亘古寒冰......
当承载智慧族群的地块相遇时，接触面荡漾的空间涟漪往往成为血色序幕的开端。
文明的碰撞演绎出残酷的生存图景。
或是如约克村与蓝色丛林般掀起掠夺性的狩猎，或是像骷髅军团遭遇循环虫时被迫放弃家园迁徙。
而更常见的则是双方在警惕中对峙，直至地块再度分离......
在这片永续漂移的版图上，猜忌与杀戮如同阴影般蔓延，恍若一部具象化的黑暗森林史诗。
画面以超越常理的速度流转堪称是一息万年，蒙昧时代的文明兴衰如走马灯般在林恩眼前掠过。
骤然间，画面倏然定格——
林恩就开见一名紫发如瀑、浑身萦绕着野性气息的女子正立于一片晶簇地块的边缘。
她赤裸的双足踏在晶簇丛林中，发梢间跃动的血光与永夜磷光交相辉映。
“是艾琳迪丝！”
然而就在他聚精会神准备认真观摩这位【始祖】真实成长史时，画面中的少女突然被阴影笼罩——
一头山岳般的晶化巨熊从永夜中暴起，布满倒刺的猩红长舌如闪电般卷过。
彼时只有见习阶的艾琳迪丝甚至来不及开口，便被整个囫囵吞下。
巨熊咽喉蠕动的瞬间，时空画卷里传来清晰的骨骼碎裂声。
这个转折直接让林恩差点闪到了腰，他目光望向【团长】。
对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别急，继续看。”
林恩按耐住心中疑惑继续看向光屏。
他相信艾琳迪丝不可能真的死了，但【团长】又说这是真实的历史，艾琳迪丝也确实被一头熊给吃了。
林恩心里一肚子的疑惑，也只能按照【团长】说的继续观看。
蒙昧时代的黑暗森林史诗仍在持续上演，画面骤然再次加速流转。
文明更迭如星火明灭，破碎的地块在混沌中碰撞分离，时间在此刻仿佛被压缩成一道模糊的光影长河。
直到世界进入蒙昧时代三千多万年后，林恩骤然看见某片飘荡的山林地块边缘，一缕本早已消弭的混沌灰雾正诡异地重新弥漫。
这缕雾气所过之处，永夜磷光瞬间黯淡，晶簇丛林化作齑粉，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痕，全部被同化为混沌。
越来越多的地块开始震颤崩解。熔岩河流凝固成黑色玄武岩，雪原秘境的永恒寒冰无声汽化。
蒙昧时代的强者们或是逃离，或是构筑结界抵抗，但他们的挣扎如同试图用手掌阻挡潮汐。
混沌灰雾以绝对碾压之势同化着万物。
当最后一块漂浮的陆地也被吞噬，时空画卷重新归于死寂的混沌。林恩怔怔注视着这幕轮回，直到混沌深处再次泛起微光。
如同命运复刻般，第一块灰褐色岩层破雾而出，晶簇与熔岩重新蔓延，蒙昧时代的史诗再度拉开序幕......
而引起林恩注意的是，那些曾在第一个轮回中上演的文明兴衰，此刻竟以惊人的相似度再度呈现。
唯有在细微处能发现差异，某次地块相遇时对峙时间延长了数日，某位本该死去的战士意外存活......
但这些变动就像激流中的几朵浪花，终究无法改变历史大势的奔涌方向。
第829章 轮回 中
不一会儿，时空画卷再度定格，林恩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了那道熟悉的紫发身影上。
始祖艾琳迪丝依然伫立在永夜笼罩的晶簇丛林边缘，发梢跃动的血光与磷光交织。
这一次，林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气息比上一次强了一分，瞳孔中闪烁的警觉也更甚。
只见她玉足刚触及晶簇地表便猛然僵住，野兽般的直觉令她瞬间炸毛，紫发如触电般扬起。
几乎在同一刹那，她足尖发力急转，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残影向地块边缘暴退。
然而晶化巨熊的猩红长舌依旧撕裂永夜，裹挟着空间涟漪卷住她的腰肢。
林恩甚至能看清艾琳迪丝在倒飞过程中五指血线激射，以及她唇间迸发的、尚未成型的咒言。
随着咽喉蠕动的闷响，时空画卷再次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林恩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历史画面再度如走马灯般急速流转，蒙昧时代的文明兴衰在浑沌中明灭更迭。
然而这一次，当象征着世界终末的灰雾再度席卷一切时，林恩敏锐地察觉到。
相比第一次轮回，这一次的蒙昧时代竟硬生生延续了三百多年。
伴随着最后一片地块被吞没，世界终末之后，便再次来到了混沌原初之时。
在林恩与【团长】的注视下，时空画卷中的世界不断轮回重演。
历史洪流始终沿着第一次的轨迹奔涌，唯有零星细节如砂砾般悄然改变。
但第1146次轮回时，原本只是见习阶的艾琳迪丝却成了职业阶。
永夜磷光下，职业阶的艾琳迪丝长发无风自动。
她尚未靠近晶簇地块便骤然驻足，瞳孔剧烈收缩。
三百米外，那片曾吞噬她千次的死亡丛林正在永夜中闪烁着诡谲的微光。
砰！
她脚下岩层炸开蛛网状裂痕，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暴退。
晶化巨熊的咆哮从地块深处传来，却终究扑了个空。
这一次艾琳迪丝终于存活，让林恩精神一振。
只见紫发少女返回山林中一座临时搭建的猎人木屋，屋内简陋的兽皮与晶石器具显示她在此独居已久。
还有二十余只无面者眷属已默契的分成三组。
警戒的警戒，打包物资的打包物资。
短短五分钟内，整支队伍便收拾完毕。
艾琳迪丝带领这群沉默的眷属离开山林，消失在了地块交界处。
画面随即加速流转——
五十年后，一条平原河流旁，三百只无面者已组成森严阵列。
而已经是导师阶的艾琳迪丝半跪在河岸，她似是刚来到这片地块，指尖插入泥土感知灵性波动。
但林恩却摇了摇头，因为此时的艾琳迪丝并不是传奇种子，导师阶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然而就在她与她的眷属正在排查有无威胁时，苍穹突然被撕裂！
凄厉的啼鸣声中，遮天蔽日的腐羽秃鹫群撕破云层。
为首那翼展五十米，赫然是一只导师阶传奇种，利爪缠绕着死亡法则的黑雾，俯冲时掀起的罡风直接掀翻了三名无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