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不疾不徐,一步一阶,沉稳地向下走来。
他全然未看龙椅上面色微变的小皇帝,更无视了两侧惊惧的文武百官。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自起身伊始,便如锁定了猎物的鹰隼,牢牢钉在了明妩身上。
明妩只觉得那脚步声仿佛踏在自己的心尖上。
她本能地想要后退,双足却像是被钉死在原地,半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逼近。
他终于站定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官服上精致的暗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冷冽沉水香的气息。
将她牢牢笼罩住。
随即,他转身,面向御座,声音平稳如常。
“陛下,永宁长公主初归宗室,身份尊贵。然长公主府空虚,唯缺一位驸马都尉,相伴左右,以全规制,以安圣心。”
他略一停顿,侧首,目光落在明妩脸上,一字一句,响彻大殿。
“臣,陆渊,愿尚永宁长公主,恳请陛下成全。”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百官们连呼吸都停滞了。
谁不知道,这位永宁长公主半月前才嫁与宁王宋衍为正妃。
陆相先是请立长公主,如今竟又要自荐为驸马,这简直是将人伦纲常踩在脚下。
几个老臣气得胡须剧烈颤抖,面色涨红,却终究无人敢出言阻拦。
毕竟命只有一次,这煞神当年血洗临安的那一幕幕,他们这些老臣可都还历历在目。
在一片死寂中,明妩猛地抬起头。
“我不愿。”
三个字,让满朝文武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敢这般当众拂陆相面子的人,上一个的坟头草都已三尺高了。
几个站在前排的大臣不约而同地垂下头,恨不得将身子缩进官袍里。
他们甚至在心里为这位新鲜出炉的长公主想好了结局。
是身首异处,还是悄无声息地"病逝"。
然而,陆渊只是缓缓侧转身来。
他脸上不见丝毫怒意,反而唇角微微扬起。
“殿下既不愿下嫁。”
“那臣,愿入长公主府,做公主的……面首。”
“轰——!”
这一下,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锅。
面首?!
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陆丞相,竟当着天子与满朝文武的面,自请去做一个身份卑贱,供人玩乐的面首?!
疯了!真是疯了!
龙椅上的小皇帝惊得猛然站起。几个年迈的宗室老臣更是浑身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惊呼声,抽气声,撞到东西摔倒的声音,此起彼伏。
整个大庆殿乱作一团,就像是沸水中被泼进了滚油。
明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她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偏执疯狂到如此地步。
“陆相!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陆渊静静地看着她,柔声道:“臣很清楚。”
-
从皇宫回来,陆渊也不管天下人怎么看他,就这样堂而皇之住进了长公主府。
是夜,氤氲水汽尚未散尽。
明妩披着寝衣从浴房走出,乌黑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腰际。她推开寝殿门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
陆渊正斜倚在她的贵妃榻上,姿态闲适得像只假寐的豹。
月白宽袍松垮地覆在身上,领口肆意敞开着,露出大片玉白般的肌肤。
精致的锁骨在烛光下投出诱人的阴影。
往日束得齐整的青丝此刻尽数散落,如墨色瀑布铺满锦缎,几缕发丝垂落在他微敞的胸前。
最惑人的是那双眼睛。
在散乱青丝的掩映下,眸中幽深似古井,眼尾却微微上挑,氤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异。
他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妆奁里那支珍珠步摇。
感受到她的注视,他缓缓掀起眼皮。
“阿妩,可还喜欢?”
步摇在他指尖悠悠转动,珍珠温润的光泽映进他幽深的眸底,恍若将漫天星子都揉碎在那片墨色里。
明妩不自觉地攥紧微湿的衣襟,只觉得那支步摇不是在他指间缠绕,而是在她心尖上轻轻挠动。
美色惑人。
她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定了定神,刻意沉下嗓音。
“你怎么在这?”
陆渊自然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自然。
他早知道她喜欢他的脸。
从前他从不觉得这副皮相有什么特别,直到发现她总偷偷看他。当他突然抬眼,她就会慌乱地低下头,耳尖泛起可爱的粉色。
他唇角勾起,缓缓直起身,在贵妃榻上跪坐起来。
修长的手指搭在微敞的衣襟上,不紧不慢地将那件月白宽袍从肩头往下褪。
丝滑的衣料顺从地滑落,堆叠在腰间,露出线条优美的上半身。
烛光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每一处起伏都彰显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我是公主的面首,自然是要侍候公主的。”
“还是说......”
他刻意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褪至腰间的衣料。
“公主更喜欢我主动些?”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珠帘晃动,宋衍的声音传进来。
“阿妩,我回来了。”
明妩尚未开口,陆渊的脸色已倏地阴沉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将褪至腰间的衣袍拢起,却在系带时故意放慢动作,让松垮的领口仍泄露出几分方才的风光。
宋衍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阿妩,我都听说了,我愿做你的驸马。”
陆渊忽然低笑出声,指尖轻轻勾开刚刚系好的衣带。
“阿妩,打发走他。”
明妩凝视着陆渊,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忽然间,突然想到云芷说过的一句话。
[凭什么男子就能三妻四妾,女子却必须从一而终?
未出阁时是父兄铺路的棋子,嫁作人妇后是相夫教子的傀儡。
难道女子生来就只配做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么?]
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破茧而出。
她走到他面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榻上的男人。
“相爷不是说,是本公主的面首么?难道都是假话,是哄骗我的?”
陆渊忙道:“自然是真的。”
"可相爷好像没有做面首的自觉呢。"
“本公主不久前才与宋衍成婚,他才是名正言顺的驸马。至于相爷——”
她故意拖长语调,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
“不过是个面首,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陆渊并没有明妩预料的,发怒。
他眸光一暗,突然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黑沉的双眸,如深渊般紧紧锁着她,低头轻吻她的指尖。
“殿下教训的是。那臣这个面首,现在可否......好生服侍殿下?”
他的嗓音低沉像一坛陈年佳酿,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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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
正文就到这里哦。男主如何学着做面首,两个男人如何争宠上位,都放在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