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进入亲密关系的恐惧?”
“也是有这样的可能,进入亲密关系意味着让渡对方可以伤害你权利。”
月岛凛用严谨科学的态度回答,
“但还有一点,许多动心的时刻只在一瞬间,而爱想要将瞬间变为永恒。”
“那种事,光是想想就有些沉重。将自己的未来后半段与另一个人牢牢捆绑在一起,像是丧失了更多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你觉得他并不完全合适。”
“不,说实话,光是对方的异能就足够让我难以忍耐地想要靠近了,更何况他的性格……我只是不敢确认这份感情能否始终如一。”
她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
“我们俩大概是那种虽然愿意相信那些听上去很美好的恋爱故事,但又不愿意相信奇迹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仅此而已。”
“算了,我懒得去想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其实最简单的,就一句话,你打算回横滨去吗?”
“当然是要回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得先见一位老朋友。”
青年头也不回:
“是谁?我认识的人吗?你们竟然约在了东京?”
“是你不认识的人,我其实也不太确定他在哪里,不过他应该会来的。”
五条悟难得在激烈的局势中放下手柄,疑惑的看向她。
但女性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毕竟在她的思考中,这句话如同她表示的一样,并没有任何歧义。
在前段时间她苏醒之后,走在街上经常会被各种各样的信息轰炸,但这次和以往不同,在她无法经历,却能看到可能性的未来里会多出相似且大量相同的信息。就像是某人隐秘的在宣告——
“我想和你谈一谈。”
月岛凛想到这件事,少见的主动发动了自己的异能,随后对着目测已经成为深度尼特的白毛说:
“我出去走走,顺便买点甜品,要帮你带吗?”
“要!你知道我喜欢哪家店的哪一款的,爱你哦凛!”
“最后一句就免了。”
东京的整体氛围要比横滨繁荣很多,信息量也更加庞大。买好了甜点之后,月岛凛就倦怠地找了个安静的公园待着,打算休息一会再回去。
在长椅上还没坐多久,长椅的另一端悄无声息地又坐下另一个人。
“贵安,小姐,今天天气不错。”
好心的俄罗斯人噙着笑容朝她打着招呼,
“真是一场许久之后的会面了。”
他们心知肚明,这说的并不是上一次的时间,而是更为久远的那次回忆。
“我有时还挺讨厌谎言的。不过既然是难得的闲暇,聊上两句倒也无妨。”
月岛凛转过头,一字一句,
“对吧,旧世界的漏网之鱼?”
闻言,青年脸上的笑容变深了:
“容我在此为自己稍作辩驳,那毕竟是我们二人的伟大理想,我有确保它彻底实现的义务,因此只是一个小小的后手。”
“在找到我之前就已经下的后手?”
她挖苦了一句。
“毕竟您被人蛊惑,选择与自己理想的道路相反的可能也是存在的。不过在我见到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们的理想已经比之前向前推进了不少。”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关心,也不想在乎,我想你也是一样的情况。”
月岛凛没有反驳,而是转了话头,
“所以今天来找我来只是叙旧?花费那么大心思?下次我建议你可以创建个ins小号私聊,也省的我们俩都讨厌去热闹又人多的地方。”
“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我只是想当面问一句,我之前的邀约依旧有效,而小姐的回答又是否有变化呢?”
“没有变化,我没有兴趣,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但以前的小姐分明是控制欲极强,又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类型啊。这样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伪装着普通人的生活,真的是小姐想要的吗?”
“那不一样。”
月岛凛终于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我曾以为,我可以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选择更好的方向。毕竟最初我的心愿也只是希望横滨变得越来越好。但是到后来,当这座巨轮越来越大,齿轮越来越复杂的时候。一切都开始失控了,从内部开始倾塌。当时我就想,这一艘巨轮的毁灭,也该由我这个掌舵人开始。我会带着失控的一切结束,结束这一切,随后重新开始,所以我选择在日出的时刻从最高处坠落。”
“但现在不同,虽然世界还是一样的破烂。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可能有称心如意的发展。但即使是这样,人性的光辉仍在不断闪闪发光,他们将这一切修补的越发美丽且完整,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一己私欲破坏这样的世界。”
她看着面前的青年,又仿佛看到了那个世界线的自己,
“费奥多尔君,我和你最大的差异是——我会永远对未来抱有希望。”
“即使已经失望过吗?”
“没关系。”
“是对那些特别的人吗?”
她摇摇头:
“不,是对所有人。”
“在这一点上,小姐和太宰君的意见意外的一致呢。”
在谈话中意外提到了这个名字,月岛凛不由抬头。
“我无法相信人性永恒,但确实,至少在现下,您会因为太宰君以及其他人选择这样的道路。”
面色苍白的青年垂下眼,似乎有那么一刻,他想再辩论什么,但还是没有说下去,
“我尊重您的选择。但这样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们的交流气氛非常平和,就像是两个普通人在阳光下发出的正常的交流。但谁都知道,他们不可能也不会站在同一立场上了。
“是的,费奥多尔,我的老朋友,我很高兴能见到你,也很高兴能有这么一个对象倾听过我的故事。但是,尽管如此,如果你仍旧会阻拦我的话,我以后——绝对会杀了你。”
他微微笑着,仿佛那不是一句死亡威胁,而是什么邀请一样:
“那我就对小姐的手段报以期待吧。”
月岛凛听到手机震动,低头看了眼手机,突然问道:
“那个笨蛋突然掉进水里,在委托中受伤进了医院,这件事是你策划的吗?”
“我想小姐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回答了。”
俄罗斯人这么回答。
“原来如此。今天聊的很尽兴,不过时间晚了,我也的确该回去了。”
笨蛋一样的示弱方法。
但对她来说,确实是重要的威胁。
“——回横滨去。”
“稍微有些羡慕太宰君呢。在即使是谎言也能被无条件信任或者原谅这件事上。”
费奥多尔也随着站起身,优雅地行礼,
“那么小姐,我们日后再见。”
横滨。
“听说太宰先生受伤了,我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伤势严重吗?”
“哎呀,小姐居然会放下东京的事务专程赶回来,真是受宠若惊呢。”
难得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微笑着,夕阳为他笼上一层浅金光晕,
“其实不必在意,像我这样生命力顽强的人,受伤也是家常便饭了。只是这次看起来有点严重,所以被爱操心的国木田君强制留院观察几天。”
他对自己的遭遇毫不在意,反倒反问道:
“还是不要提这种扫兴的话题了。小姐在东京那边,有碰到什么有意思或者特殊的人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月岛凛动作顿了顿,随后自然地回答,
“如果按普通人的角度来看,那碰到的还是蛮多的,毕竟我的朋友都很特殊。”
“不,没什么,我只是稍微有点感兴趣。可能是因为被迫困在这间病房中吧,现在对外界的事情都格外的感兴趣呢。”
“是吗?那的确很遗憾。我听国木田先生说是在追逐敌人的时候您没看清楚,不小心从高处摔了下去。偶尔也是会有这样倒霉的事情发生呢。”
“算是吧,我感觉自己运气一向不是很好呢。”
“运气不好啊……最近我一直在五条先生那边,也由此听说过一些传闻。”
月岛凛的语调不急不慌,
“太宰先生,你知道吗?自古以来有一种说法,黄昏时刻被称为逢魔之刻,在这个时间段的咒灵,或者通俗意义说法上的魑魅魍魉,都会变得异常强大哦,所以,在这段时间,通常是事故高发期。”
“啊,我听说过这个说法,是志怪小说和影视经常会描述的类型。”
“太宰先生很倒霉的话,说不准也是受到这种东西的影响呢。”
青年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被看不见的东西缠上的话,听起来还蛮糟糕的。如果再加上会带来厄运,一般人都会讨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