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对方只是不耐烦的说,“和你讨论这些也没用,我是个正常男人,而且也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已经很好了吧,不过,我和女的这种生物说不通,买单离场就是。”
nate的表现跟之前截然相反,可以说完全是两幅面孔。
朱红茱最后默默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她,确实不明白什么是男人,也知道苛求一个人变成另外的人很难。
不过,有的时候,她确实是在装做一个好人。
只是和nate在一起两周相处时间,她就在约会时无数次听到他炫耀考试找了多少枪手,成功多少次蒙混过关,作为大四毕业生,马上就能以全系前十的成绩拿到某厂的offer。
而她在无聊的时候,也会拍下很多对方的视频。
可能是潜意识里的基因作祟吧。朱红茱想,自己是个坏人无疑。
把来找男生之前就准备好的邮件点击发送,她的心里总算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毕竟总是把期待放到他人身上,不是一件好事,人,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物种,而这件事也更完美的印证了她的想法。
看着已送达的标志,朱红茱想要把手机塞回兜里,却看到上方有一则新消息,很快,是接二连三的,来自不同软件的弹窗消息。
它们都指向一个内容,是一个人的死讯。
她又确认了一遍那个名字,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经济年度人物奖,胡润全球百富榜内地榜首获得者,十三、十四届代表大会代表倪砚在五个小时前去世。
第92章 暴雨后天来临的最初征兆
之前才见过的年纪大的爷爷级别的人, 死讯以铺天盖地的发送到网络上,认识他的人在下面留言点蜡烛祭奠。
有人感慨命运,今年又去世了相当多名人, 是大家老了还是今年时运不济。
随之而来的, 是大家讨论的关于遗产的分割。
由于贺家三个孩子在美国都有信托基金, 所以后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 贺文是名义上的继母,但在国内并不受法律保护,她的名字也是小众圈子里的人才知晓,如今新闻一露出,提到她身份的人变多了。
小三夺权上位,生下三个孩子后并未改姓, 一方面是迫于国内的舆论压力, 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原配子女关系。
因此倪恪凛的名字也被提到, 网络上的传言也非常一致,这位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家里供养给了钱和精力,送到全球名校培养, 但这位富家子弟沉迷花天酒地,挥霍家产, 依然被父亲全情溺爱。
两方争权,这个恶人磨恶人的局面,众人感慨倪老后继无人,怕是要家道中落,
葬礼中贺家的人也露面了,当然,在场人一半都是姓贺, 贺文穿着prada的套装,旁边是弟弟,后面跟着几个子女,表情都很肃穆。
贺松德本来还在住院,被从轮椅从车上推下来露面,大少爷一脸金贵气质,戴着墨镜面无表情。
后来经由路人的照片一泄露,财阀聚会一般的场面,每个人都穿着高级显贵的西装,哪怕哀伤的气氛也显得老钱范儿。
朱红茱坐在学校图书馆里看完这场图文直播,她再去想写论文,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心情。
因为倪恪凛没有出席。
从照片的边边角角里都没有发现眼熟的身影,而对方的手机也不论如何都打不通。再去联系陪同自己的助理们,大家也都闪烁其词,说倪先生正在忙,让她安心休息就好。
倪恪凛的确很忙,每天几乎都可以看不到人,也可以突如其来的出现让她感到难以招架,总之两种情况都让人无所适从。
她特别害怕对方的眼睛,仿佛能看穿自己一样盯着她。那人总是一副神通广大的姿态,能轻松的解决一切。
但,如今这件变故让她隐隐不安。
他的父亲,倪砚是个很可怕的人,会动用令人难以置信的暴力手段对待自己儿子,在那个时候,她害怕的逼着自己流了眼泪。
接着,又碰到贺文亮出自己的最后手段逃走,虽然获得了自由,但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朱红茱捏了捏鼠标,因为她始终无法相信他人。因为屡屡受挫,所以不敢信赖别人,所以不敢有期待。
一直以来,她都是最自私的想法,她必须要先完成自己的任务,才能去思考别人的问题。
但现在,却很想去关注对方的消息。
她大概是疯了,继上次盲目信任着去偷了佛牌之后,再度失去理智的一种行为。
合上电脑,从图书馆出来,朱红茱大着胆子第一次给霍瑞拨去电话,“能否告诉我,倪先生在哪里吗。”
对方那边停了一秒,反问她,“您在什么地方?”
听到还是这么尊敬的用词,她反而有点不适应。“我,我在学校。”
“您安心在那里等待就好,不要做多余的行为,也不要给他人添麻烦。”男人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的拒绝。
知道自己被嫌弃,朱红茱哽了一下,还是说,“我想回家,可以派人来接我吗。”
过往听来非常任性的要求,说出来她自己都惊了一跳。
“麻烦您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在保镖的陪同下四处散散步,也可以去沙滩上游泳,没事的时候就去点一些平民百姓吃不起的美味大餐,但尽量让自己安静一点,好好完成学业,不要试图成为一个你自己过去也看不上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倪董事长之外,没有其他人会这样惯着您的需求。”
霍瑞说完,不等她回话,便把电话直接挂断。
朱红茱拿着手机愣住,刚下过雪的地面流着积水,空气里充斥着寒冷,而她也感同身受地感到浑身冰凉。
因为除开对方过于犀利的言语之外,她还听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称呼。
倪……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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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站在坟冢前,倪恪凛百无聊赖的抽烟。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这么在乎祖宗规矩,要把生前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的夫妻还要死后合墓,那岂不是死后都要生生世世吵架。
“啧,做这事也不问问我妈的意见。”
他弯着腰,对在墓碑上缓缓爬行的蜗牛说。“你是谁,她派来的使者?你看起来皮肤还不错,养的很好……”
说着,倪恪凛把蜗牛拿了起来,用指尖碰了碰它的触角,小动物立刻害怕的缩小身体,卑微而恐惧。
“不过你过的好也是应该的,我每年都在派人给你烧豪车和男模,很滋润吧,各个款式都不一样,可都是专程给你找人定做,而且很大一笔费用呢,可都从我爸那里走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怎么家里水费这么高……”
男人森然一笑,把蜗牛扔进草丛。
“不过,你小时候也没养过我几天,那么爱打牌,保姆总用怪玩偶吓我,以至于我现在做有关你的梦都是噩梦,这怎么算?我爸也是体面,给你故事增添了别的色彩,很好听吧,不知道你还满意么。”
柏木沉默地看着远处的老板,通知周围的人过来把人接走,也做好了随时上去阻止对方放火烧了这附近的准备。
“您之后可以去美国参加葬礼了。”她远远的说,语言是日语,“这次再不出席,不然,大家都会多加猜测的。”
小时候,倪恪凛是几乎在日本长大成人的,母亲不喜欢孩子,这在那个年代也不算正常。
母亲旅游结束后独自回了国,他被丢在酒店,仿佛一条被遗忘的流浪狗,早餐午餐晚餐,是自己用磕磕绊绊的英文和日文点的,被关在房间里能看到窗口大小的阳光。
有人看守着,门无法打开,因为或许这个小孩子还能成为分股权的好用工具,他无法真正得到自由。
长达半年间,与外界沟通交流的唯一工具,是置放在红丝绒软垫上的电话座机。
话筒的对面,是一个每天唯一能与之说话的女人,也是他唯一能开口的机会。
为了能多说一点话,他借了很多书,相当费力地,用一种诡异的方式学习了日语。
为了能多说一点话,他开始试着拉拢对面的人,无聊的东拉西扯,说自己不舒服,说昨天的饭不好吃,说房间里有奇怪的小虫子。
用这样的办法,每天获得自己还算是活着的感觉,确认自己还是存在于世界上的感觉。
不然,这样实在是不真实啊。
长期以往,小男孩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用毕生所学的最熟练单词许愿。
。。。神啊,妈妈,可以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