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闭合的眼帘,这个动作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优雅与神秘,“尽管我已经不能再看见光明,但有时候,失去视觉,反而能让人‘看见’更多东西。”
迟月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网络?她看到了什么?她和白厄之间那些算不上频繁的短信?还是论坛里那些捕风捉影的讨论?又或者……是某些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瞬间?
她强迫自己冷静,指尖掐入掌心,给出了一个看似周全实则模糊的答案:“白厄会长……很好。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吧?”这个回答,应该能蒙混过关吧?
阿格莱雅女士陷入了更深的沉默,那沉默如同不断积聚的乌云,带着沉重的压力笼罩下来。
突然——
“哗啦!”
窗户被灵巧地推开,一个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带着一阵微凉的晚风和草木清香,轻盈地翻了进来。银色的短发,标志性的猫耳,以及那条灵活摆动的尾巴——是赛飞儿。
她像一片羽毛般落在宽大的书桌上,屈腿坐下,甩了甩尾巴,深蓝色的竖瞳带着戏谑看向阿格莱雅:
“喂,裁缝女,别对别人小年轻的事情管那么宽嘛!瞧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阿格莱雅轻轻叹了口气,那总是威严的脸上,竟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类似于无奈和……担忧的情绪?她转向迟月,声音低沉了几分:“迟月,我只是……关心白厄罢了。”
赛飞儿立刻充当起翻译,语气带着夸张的调侃:“她的意思是,小迟月,强烈建议你,立刻、马上,去学院的表白墙看看就知道了!放心,”她拍了拍胸脯,“这老古板裁缝女绝对没有偷看你们小两口的私人聊天记录,她还没那么没品。她只是太在意自己家那个傻小子的继承人了。”
继承人?迟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中巨震。白厄……是阿格莱雅女士选定的继承人?
但她此刻更疑惑的是:“表白墙?表白墙有什么问题?”那上面除了各种青春期的荷尔蒙宣泄和校园八卦,还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阿格莱雅女士已经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面容,只是淡淡道:“这一切,等你亲自去看过,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她的话语像一个精心设置的谜题,勾起了无限的好奇,却又吝于给出答案。
赛飞儿轻盈地跳下书桌,拍了拍迟月的肩膀,带着一种“你好自为之”的同情:“行了,小姑娘,先回去休息吧,折腾一天了。明天,嘿嘿,明天你就知道啦!”
带着满腹如同乱麻般的疑问,迟月如同梦游般离开了那间压抑的书房,回到了二楼属于自己的新房间。
她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有些发软的身体。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几个问题,尤其是最后一个,以及那句神秘的——“去学院的表白墙看看”。
表白墙?除了表白还能干什么?难不成……真的是白厄那个家伙,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把她的名字以某种极其轰动的方式,写到了表白墙上?所以,连这位代理负责人都被惊动了,才会特意来询问她的“感觉”?
想到这个可能性,迟月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心头像是被一只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一种混合着荒谬、好奇,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微妙的悸动,悄然蔓延开来。
白厄……你究竟做了什么?
看来,明天一早,她必须立刻、马上,去好好“瞻仰”一下那面据说能解答她所有疑惑的——学院表白墙了。这个夜晚,注定会因为这份悬而未决的期待与猜测,变得格外漫长。
第17章 营养早餐与车上暧昧
迟月醒来时,意识还有片刻的恍惚。
陌生的天花板,带着典雅的石膏线。空气里没有酒店消毒水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奢侈的、混杂着旧木、书卷与清晨露水的气息。
阳光已经越过了窗帘的最后一道防线,在昂贵的手工编织地毯上投下了一道刺眼的金边。
黄金别院。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阿格莱雅女士那三个问题,尤其是最后一个,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她几乎一夜都在反复揣摩。
“你对白厄,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连迟月自己都还没有答案。
她甚至能清晰回忆起那位威严女士的每一个字,以及赛飞儿那句“在意自己家的继承人”。
白厄……继承人?
还有那个被全院“瞻仰”的、该死的表白墙。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认命地从床上爬起。刚整理好微乱的床铺,一阵轻巧的、节奏分明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迟月拉开门,风堇那张活力四射的笑脸就撞了进来。
“月宝!早上好!快下楼吃早餐!”她像只花蝴蝶般转了个圈,精神好得不像话。
旁边的遐蝶依旧安静地微笑,声音轻软如羽:“早上好,迟月阁下。今天早餐是那刻夏老师准备的。”
那刻夏老师?
迟月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位毒舌教授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用解剖刀般精准的眼神审视着平底锅里……一个水煮蛋的画面。
这反差感……让她瞬间清醒,并产生了一丝强烈的好奇。
“那我们快下去吧。”迟月拿起外套,掩饰住眼底的笑意。
当迟月踏入餐厅的最后一级台阶时,那股混杂着燕麦和水煮蔬菜的、过于“健康”的气息,就精准地钻入了她的鼻腔。
宽大的红木餐桌旁,那刻夏教授果然已经在了。
他没有穿围裙,依旧是那身禁欲系的学术白衬衫,只是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了手肘,露出了线条分明的小臂,正将几个一模一样的白瓷盘端上桌,动作……堪比生物实验般精确。
盘子里,是颜色寡淡却摆放整齐的“营养套餐”:精确到克的水煮鸡胸肉、几朵蒸得恰到好处的西兰花、一片完整的全麦面包和一颗光滑的水煮蛋。旁边,还配有一小碗清汤寡水的燕麦粥,和半个切好的奇异果。
“高效、纯粹、能量补充最大化,杜绝一切无意义的垃圾食品摄入。”
那刻夏看到她们,用他惯有的、仿佛在宣读博士论文般的批判性语气说道:
“希望你们的消化系统能跟上这优质能量的节奏,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只懂得沉溺于糖分和油脂所带来的低级愉悦。”
风堇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那刻夏老师,可是很多人喜欢低级愉悦……”
“早上好,那刻夏老师。”迟月忍着笑,礼貌地打招呼。
“早。”他从那堆盘子后抬起眼,审视的目光在迟月身上转了一圈,“迟月同学。睡眠质量看来尚可,至少面部没有出现因压力应激导致的浮肿,坐。”
就在她准备拉开风堇旁边的空位时,另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侧。
“早安。”
清冽的、带着晨光的干净嗓音。
迟月一怔,心脏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白厄。
他今天穿着熨烫平整的学院制服,白色的短发在晨光下看起来清爽蓬松,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微微翘起。
那双蓝色的眼眸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仿佛蕴含着一整片初春解冻的湖泊。
他没有看迟月,而是径直走到她刚才想坐的位置旁边……的那个位置,拉开了椅子。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伸手拉开了迟月身边的那个空位。
“请坐。”他微微侧头,对迟月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貌的微笑。
他……很自然地,坐在了迟月的旁边。
近得迟月一转头,就能看清他那白皙皮肤下,因为刚洗漱过而透着微红的耳廓。
迟月默默地坐下。
那刻夏推过来一份“营养早餐”。
白厄也同时伸手,将那份早餐精准地推到迟月面前,两人的手在半空中短暂地交错,他的指尖似乎“不经意”地擦过了迟月的手腕。
很凉,也很烫。
“谢谢。”迟月的声音有些干。
“搭档,不客气。”白厄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对迟月的局促了如指掌。
餐厅的氛围有些微妙。
风堇和遐蝶似乎并未察觉这暗流涌动,她们正小声讨论着下午手工部的活动,关于新到的一批蕾丝和缎带。
那刻夏教授则在对面,用一种审视小白鼠的目光,专注地观察着她们……或者说,是观察着她们如何“摄入”他准备的“高效能量”。
迟月低头,认命地开始对付那块鸡胸肉。
身边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迟月甚至不需要转头,都能感觉到他。
他坐得很直,动作优雅,切割食物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坐得太近了。
近到他每次抬起手肘时,那熨烫平整的制服袖口,都会“不经意”地蹭过迟月放在桌下的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