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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她认错了报恩对象 > 第125章
  兰辞带着春杏海路走了几日,换成陆路。
  马车布幔掀开,春杏望着外面熟悉的景色,宛若新生:“还是陆地好。”
  兰辞勒住缰绳,放慢速度过来:“是我考虑不周,不晕河舟,不代表不晕海船。”
  英娘已经有些学会看人眼色了,譬如此时她见侯爷在马车四周逡巡,就知道他想和自己换位置了,于是主动道:“侯爷,能让我骑会儿马吗?”
  兰辞从善如流:“行啊。”
  两个人一片衣袂翻飞,春杏旁边坐的人换成了兰辞。
  春杏最近有点烦他,不为别的。
  他坐下来,便饶有兴致地问道:“上回我问你,是怎么把我搬到楚楚背上的,你还没说。”
  又来了。
  还能怎么搬,春杏忍不住抱怨:“你真的好重,我一开始打算背你过去找楚楚,直接被压得摔倒,喘不过气。”
  兰辞笑了:“嗯,对不起。后来呢。”
  春杏道:“后来楚楚就把你背回去啦,没了。”
  兰辞知道她不肯多说,说多了像在索恩。
  但他实在很想听她将怎么救他的事,揉碎了一点点慢慢说。
  他不急。他们有的是时间。
  他不再追问这件事:“我们成亲之后,你提也没提过这件事。是不是希望我喜欢你这个人,不想混杂旁的情绪?”
  春杏有些脸热,不想承认,就辩解道:“你别乱想,那天夜里,下着雨,你满脸都是泥,喝得醉醺醺的。我都无法确定你们是同一个人。”
  “你又糊弄我。”兰辞低声道:“那你夜里去坟地做什么。”
  春杏道:“我去看我爹。你呢?”
  “邱将军被秘密处死后,一个大理寺的狱卒,伙同皇城司的人,偷偷将他带出城葬在那里,我不相信他真的死了,就把坟刨了……”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见春杏面上有些松动,他继续道:“有件事,只你一个人知道。其实那晚我不是借酒消愁,是用酒混了毒往下咽,我没想活着回去。”
  春杏坐直了:“……什么?”
  兰辞指腹压着她的唇:“可惜毒药纯度不高,我平时喝酒很少,猛然多喝,吐了大半,剩下的……”
  他想起来依然觉得好笑:“多亏你把我绑在马背上,压着了胃,吐了一路,这才侥幸留了条命。”
  竟然是这样。
  春杏听说中毒之人即便救回来,也没了半条命,担忧道:“后来找大夫看过吗?”
  兰辞不以为意,塌下身子,靠在她肩上:“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春杏回靠在他头顶:“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我之所以那晚去爹爹坟前,是因为当天我知道了,我不是胡家的亲生女儿。我觉得害怕、迷茫,我不是胡春杏,那我又是谁?明天天亮了,我要怎么面对母亲和大哥?可是救了你之后,我觉得我既然可以救你,就可以救小妹。于是我鼓起勇气,开始面对一切。”
  站在回想起来,她依然无法平复心情,她憋住眼泪,望着外面春和景明:“其实救人,又何尝不是救自己。”
  兰辞将头埋进她的脖子,吸了一口气:“无论你是谁家的女儿,叫什么,身处何处,都是兰鹤林的妻子。杏娘,我倾慕你。”
  “从坟地醒来时,我想,都死过一次了。算了,活下去吧,或许有转机呢。其实我不知道,那时便已经是转机x。”
  原来从那时候起,两个深陷泥潭的人,就在毫无知觉地拯救彼此。
  兰辞的手摸索着,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春杏的手温热,柔软干燥。
  他想握住这双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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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还有番外,前半场出来的配角会交代结局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也可以说一下。
  第99章 哭坟
  一个月后。
  新帝登基,后宫虚悬。
  听说年轻的帝王从北边接来一名女子,与他早逝的元配有七八分相似。
  听说这件事时,女儿绕膝的杨娘子,正在缝制一对软底小鞋。
  针扎了手,向来谨慎克制的她咬着贝齿,捏住伤口,恨声道:“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这双鞋是做给她过身的故交祝鸣漪的,鸣漪笨手笨脚,女红不好,她便应季做两双小鞋子烧给她。
  她的夫君坐在一旁,宽慰道:“祝娘子死后,鹤林……陛下鳏居一年了,便是寻常人家,也够久了。”
  杨娘子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手里的小鞋砸过去:“我死了你也一年就续弦了是吧。”
  她夫君哭丧着脸:“你死了,我就随你去!续什么弦?”
  杨娘子破涕为笑,隔日便让夫君陪自己去上坟。
  到了坟头,杨娘子开始絮絮叨叨地抽噎,这场面,她夫君隔几个月便要看一回的,也是习惯了,提前备好帕子,只等给她擦眼泪。
  不多时又来了一位,杨娘子没起身,只略一点头:“姜姨娘。”
  姜姨娘带了些元宝和金纸过来,杨娘子余光瞥她,觉得她又比先前苍老了许多。本来以她的身份,是不屑与一个没落家族的妾室搭话的,但她心软,忍不住问了一句:“近来可还好?”
  姜姨娘苦笑:“怎么会好呢。大抵是遭报应了,是我没看顾好鸣漪,近日里总是梦见我家娘子,问我鸣漪过得可好。”
  将军府的那些龃龉,杨娘子都听过。她听说姜姨娘是陪嫁女使,却在主母病重时,爬了主家的床,怀了孩子又掉了。后来又听说,主母其实已经给她备了嫁妆,甚至物色好了人家。真是又可怜又可气。
  杨娘子叹气:“别这么说,鸣漪的死,终归是郡王妃做恶,再来一次,你又能做什么。”
  姜姨娘只是哭,后来祝知微在将军那里得宠,她可没少巴结祝知微,也为了迎合她抹黑过鸣漪,说她乡下来的什么的。但现在这话,她实在没脸说。
  她只能先纠些旁人的错处:“唉,她这辈子也是可怜人,被那样一家子累赘收养,嫁的人也是……当初鸣漪下葬,是我这辈子胆子最大的一次,我问将军,您女儿外孙就这样不明白的没了,你连问都不问一句?他只当没听到。我气得昏了头,去拦住下值的兰世子,他什么都没解释,只说他这辈子除了祝鸣漪不会娶别人了。”
  看她哭得老泪纵痕,杨娘子一时想不到词儿安慰她,只能把她夫君说得的那些鬼话照搬过来:“陛下终归是陛下,做世子时不曾纳小,鸣漪故去也守了她一年,不算难看了。”
  说罢她自己心里也难受,两人又聊了几句,最后竟抱头痛哭了一场。
  子规的衣冠冢在这附近,英娘给他烧纸钱的时候,目睹了这荒唐的一幕。
  她回到小宅子里,煽风点火地描述了一遍:“那个杨娘子,好傲的一个大家闺秀,哭得胭脂都花了。”
  春杏正磕着瓜子呢,惊住了:“杨五郎没告诉她吗,我明明让他告诉她一声的。”
  英娘道:“会不会是陛下让他不要说的,您的事,陛下都很谨慎,有时候小月和小满都猜不透。”
  春杏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打算,摆摆手:“总有机会见面的,见了我,就该明白了。不管她们了,雀儿说是明天回来,你和小月给她备好礼了吧。”
  英娘点头:“月娘一手安排的,准没错。”
  春杏嗔怪道:“英姐姐,小月以后还是会回军营里的,但你却要随我进宫,这些事情我知道你不爱做,但你要提前物色好能做事的人,而且要能拿的住对方。”
  英娘唉了一声。春杏撒娇:“白英英,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保护我的,你说话不算数了吗?”
  英娘又唉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我一定好好学!”
  第二天下午,雀儿和沈风陵从温陵赶过来。
  沈风陵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顾家嫡长子,改了名字叫顾风凌。雀儿越来越能干了,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女使,她给春杏写得信里,说顾风陵给她画大饼,说将来等他掌家,要让她做顾家的第一位女管家,即便是主母都需给她三分薄面。
  春杏还有点不习惯:“顾……顾哥哥?”
  顾风凌长吁短叹:“陛下同我说,你就是他原配妻子祝鸣漪的时候,我真的不相信,是问了雀儿,才相信的。对了,怎么登基的时候不给你个位分啊。”
  雀儿也道:“是啊,民间有传言,说陛下养了个和元配很像的女子在宫外,这传下去越来越离谱了。不解释一下吗?”
  春杏摇头:“登基时只封后不封妃,会被指责皇后专权善妒,什么都不封,只会被指责陛下败坏祖制。等风头过去,会慢慢造势,时机成熟再安排位分。”
  顾风凌笑道:“好像确实是这样,还是陛下考虑周到。”
  春杏咳了咳,没敢说这是她提议的。兰鹤林的名声已经够烂了,总之只要挨骂的不是她就好了。
  雀儿过来,还把小骡子也牵来了。小骡子还认得人,看见春杏开心地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