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汐摇摇头，强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抬手握住姬芮抚摸着她头发的手。她的指尖微凉，与姬芮温热的掌心相触，瞬间便被那温度包裹。她抬头看向姬芮，眼底的不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我不委屈。”
“你现在是大启的镇国大将军，而我是父皇亲封的长公主，我们肩上都担着家国责任。”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没有一丝娇柔，“怎么会看着自家的国土被蛮夷侵犯，百姓遭难而不作为？守护国土是你的职责，也是我的心愿。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无论多久，我都会在府中等你。”
顾语汐向来不是性情柔弱的女子，幼时在深宫的磨砺，让她早已有了远超同龄人的坚韧。只是自从遇见姬芮，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她才渐渐显露了内心柔软的一面。但在这等家国危难之际，她分得清轻重缓急，不放姬芮离开，才是真正的自私与错误。
姬芮心中一暖，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开来，驱散了连日来因军情紧绷的寒意。她低头，在顾语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那吻轻柔而郑重，带着她所有的承诺与眷恋：“我答应你，定不负家国，不负于你，早日凯旋。”
回到公主府时，已是深夜三更。
府邸早已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大门外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院内各处也点着灯火，通明如昼，显然是下人早已接到消息，提前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管事嬷嬷带着一众下人候在门口，见两人归来，连忙躬身行礼：“参见公主殿下，参见驸马爷。”
“都起来吧，夜深了，不必多礼。”顾语汐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热水和晚膳都已备好，殿下和驸马爷一路辛苦，快进屋歇息吧。”管事嬷嬷恭敬地回话，侧身引路。
两人走进内院，洗漱完毕后，便一同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锦被松软，铺着厚厚的绒毯，暖意融融，却驱不散顾语汐心中的忧虑。
她蜷缩在姬芮的怀中，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猫，脸颊贴着她的胸膛，感受着她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满是踏实，却又夹杂着浓浓的担忧，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辗转难安。
“阿芮，”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千万不要逞强，不必事事都冲在最前面，保命要紧，知道吗？”
她未曾真正见过姬芮在战场上的模样，但也应该是那般英勇无畏，那般让人揪心。刀剑无眼，哪怕武功再高，也难免会有疏漏，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姬芮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如何是好。
姬芮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手臂收紧，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她低头，在顾语汐耳边轻声道，气息温热：“我知道的。殿下，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语气变得轻快了些：“我已经让人将府中之事安排妥当，管家和婆子都是我找来的服务多年的老人，可靠得很。还有封地那边，也派了最得力的属下去打理，赋税收成都会按时送来，你不必操心。”
顾语汐听着，心中一暖，鼻尖却微微发酸。她抬起头，看着姬芮眼底纯粹的笑意，轻声说了句：“傻子。”
她怎会不知，姬芮那几家铺子，虽地段尚可，但她向来无心经营，全靠掌柜打理，每年赚到的银子，恐怕还比不上公主府府一个月分发给佣人们的月例。
她虽然这般说，不过是想让自己在京中有事可做，不至于太过思念她，独自伤神罢了。
姬芮也不恼，只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轻柔至极：“傻点好，傻点才能被你牢牢攥在手里。”
夜色渐深，宫灯的光晕透过窗纱洒进来，在床榻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两人相拥而眠，彼此的体温交织在一起，呼吸渐渐趋于平稳。
顾语汐将脸埋在姬芮的怀中，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珍惜着这短暂而珍贵的相处时光，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只是睡梦中，她的手依旧紧紧攥着姬芮的衣襟，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三日，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转瞬即逝。
顾语汐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姬芮，不愿浪费一分一秒的相处时光。
她亲自为姬芮收拾行囊，在洒满阳光的窗前，将一件件衣物叠得整整齐齐。
软甲要放在最上层，方便取用；贴身的里衣要多备几套，战场上不易清洗；还有那件她亲手绣的护心镜套，用的是最结实的丝线，绣着简单的平安纹样，她仔仔细细地缝好边角，放在行囊的内侧。
除此之外，她还在行囊中放了不少伤药，有止血的金疮药，有消肿的药膏，还有安神的药丸，皆是她亲自去太医院求来的上好药材，又让青黛仔细分类，贴上标签，生怕姬芮用错。
她还特意去城郊的慈云寺，三步一叩首，爬上山顶的佛殿，求了一枚开过光的护身符，用红绳系好，贴身放在姬芮的衣襟里，希望佛祖能护她平安。
“这些伤药，你要随身携带，每日睡前记得检查一遍。”顾语汐一边将最后一瓶药膏放进行囊，一边细细叮嘱，“金疮药要密封好，遇水容易失效。还有这个护身符，不许摘下来，要一直戴着。”
姬芮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没有插话，只是将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底。她知道，这些琐碎的叮嘱里，全是她的牵挂与爱意。
作者有话说：
太困了，明天补
第27章
临近离别，姬芮忙着处理出征前的各项事宜。
每日天不亮，便要去将军营召集将领议事，沙盘推演战术，调配粮草兵器，确定行军路线，忙得不可开交。
有时甚至会忙到深夜才回府，身上带着一身的风尘与寒气。
但无论多忙，她都会抽出时间陪伴顾语汐。
若是中午能回府，便陪她一起用午膳，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听她讲些府中的琐事；若是晚上回来得早，便牵着她的手，在府中的花园里散步，聊聊军中的趣事，或是说说边境的风土人情，尽量让她宽心。
有一次，姬芮处理军务到深夜才归，顾语汐一直坐在灯下等她。
见她回来，她连忙起身迎上去，接过她脱下的披风，又让人端来温热的姜汤。
姬芮喝着姜汤，看着她眼底的倦意，心中满是心疼：“以后不用等我这么晚，早点歇息。”
顾语汐摇摇头，坐在她身边，为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我不困，等你回来才睡得踏实。”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坐着，灯火摇曳，映照着彼此的身影，虽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期间，安乐公主顾语然也曾来拜访过公主府几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穿着一身艳丽的桃红色宫装，头戴赤金镶红宝石发簪，带着几个宫女，提着满满两盒礼物，说是来看望顾语汐。
“皇姐，听闻你近日身子不适，我特意让人炖了燕窝，还有些上好的补品，你快尝尝。”顾语然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站在一旁的姬芮，眼底藏着毫不掩饰的爱慕。
顾语汐淡淡颔首，让青黛收下礼物，语气疏离：“多谢三妹挂心，我身子无碍，劳你费心了。”
顾语然却不肯就此作罢，她走到姬芮面前，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递了过去：“姐夫，此次出征北狄，路途遥远，凶险万分。这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天山雪莲，据说能强身健体，抵御严寒，也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你带着吧。”
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朵洁白的雪莲，香气清雅。
姬芮却没有接，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冷淡：“多谢三公主的好意，只是军中自有补给，不必劳烦三公主费心。”
顾语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不给面子。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笑着说道：“姐夫不必客气，毕竟我们怎么说也算得上一家人，更何况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皇姐，你说对吧？”
顾语汐心中不悦，却也不愿与她过多纠缠，只是淡淡说道：“三妹的心意，阿芮心领了。只是这军中规矩森严，军中严禁外人馈赠之物不便带入，阿芮又是刚被册封的大将军，怎么可以带头违反军纪，还请三妹见谅。”
顾语然碰了妻妻两个的软钉子，心中有些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收起锦盒。坐了没多久，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之后的几日，顾语然又来过两次，每次都带着不同的礼物，言语间也处处透着对姬芮的爱慕之意。
一会儿询问她的饮食起居，关切地说：“姐夫近日日夜操劳军务，可要保重身体，若是累坏了，皇姐定会心疼。”一会儿又关心行军计划，旁敲侧击地问：“不知姐夫此次出征，打算带多少兵力？可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北狄？”甚至还想跟着去将军营探望将士，说是要为大军践行，都被姬芮冷淡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