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之前张绮年那边帮他解决了一些问题, 那个律师肯定是帮忙打点了的, 那时是特殊情况, 既欠着债, 阿姨又还在医院。但现在, 阿姨身体也慢慢好了, 生活都步入正轨, 也经不起他继续折腾了。其实,我一直在想,他的过往劣迹斑斑,要找到点什么问题出来, 并不困难。”
程微岚停好车,沉默了一分钟,问:“你的意思是?”
她没有明说,但赵俞琛意会到了。
“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你把他送进去,迩迩他……答应吗?”
轮到赵俞琛沉默了,但他还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说:“我一直担心的就是阿姨和杉杉的安全问题,有他在,即使离了婚,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思来想去,还是这条路最好。至于迩迩那边,我会想办法让他接受。”
“他应该会接受的。”
“希望吧。”
“那这件事也委托我吗?”
“不,你负责离婚的案子就好,他父亲的那件事,我让谢遥去做。”
“好。”
赵俞琛挂了电话,又给谢遥打过去电话,谢遥记下一串电话号码,说自己马上就去问,没过多久,赵俞琛还在田边散步,就接到了谢遥的回电。
“很顺利,对面一听说是要帮夏迩妈妈打离婚官司,马上就推了当时的那个律师的微信给我,并且说已经跟律师交代了,全程配合我们。”
“好。”
“嘿,你别说,那个张绮年还真有两把刷子,全程都没提到你。”
“他最近应该忙着揭明晟的老底儿呢,我现在不能跟万水扯上半点关系。”
“他大概知道你在关心,在电话里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他张绮年该拿到的都快要拿到了,他这人从不欠别人的东西。”
赵俞琛笑了笑,说:“他最好说到做到。”
“你也是啊!说到做到!你要是不去德国,我就跟你拼了!”
“知道了,但必须解决夏迩家的问题,他不去,我也不会去的。”
“知道了知道了,恋爱脑!我保证帮你把你老丈人送进去,好吧!”谢遥没个正经,打了几个哈哈就挂了电话,赵俞琛心情大好,正准备往回走,就见夏迩穿着件旧袄子,站在门口朝外张望。
赵俞琛朝他挥手。
“冷不冷呀哥?!”夏迩问。
赵俞琛一路小跑过来,“空气好,早上散步一圈,感觉非常不错!你呢?”
夏迩撇撇嘴,“腰疼。”
“今晚保证不折腾你了!来,我先给你揉腰。”赵俞琛笑得灿烂,夏迩狐疑地看他。
“你是不是背着我安排什么事了?”
“哪有什么事?要离婚嘛,当然要打官司,反正是要找律师,还不如就找你岚姐姐。”赵俞琛给夏迩揉着腰,夏迩舒服得直哼哼,但一听到程微岚,他连忙回头。
“哇!你知不知道她很贵的,当时在事务所,她简直就是女皇级别,你是没看到别人对她有多么尊重,也就是因为你,她才会接我家这种案子。”
“那怎么办,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反正也欠了这么多人情,以后慢慢还就是。这里酸吗?还是上面?”赵俞琛的大手在夏迩暖烘烘的袄子里逡巡着。
“上面一点……不过我说,是岚姐姐的话,离婚的胜算好像又大了一点,其实我一直有这个想法,但我不敢开口,我怕你介意。”
“介意什么?”
“你以前最不喜欢他们来找你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赵俞琛抽出手,捧住夏迩的脸,在他唇上啵了一口,“因为我答应了你们,要给你们过好日子,就决不食言。”
中午的时候,夏父又醉醺醺地回来了一趟。那时赵俞琛正在帮吴识忧补后院的围墙,夏迩则在田里和杉杉一起收白菜,谁都没能发现这个男人溜进了夏迩的卧室,一阵翻箱倒柜后,拿走了赵俞琛钱包里仅有的五百块钱现金。后来发现钱不见了,夏迩气得跳脚,赵俞琛却安慰他,还好还好,手机带在身上就还好。
“他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把家里搬空的!”夏迩气冲冲地说,恨恨地踢在一朵白菜上。踢完了又后悔,把白菜捡了回来,一片一片地摘掉烂叶子。
“他现在只要不回来闹事就行。”
赵俞琛安抚好夏迩,第二天一早,杉杉去了学校后,赵俞琛就带着夏迩和吴识忧前往淮南市,和早已赶到在酒店里歇息的程微岚见面。
吴识忧一路紧张,夏迩安抚着她。
“她是一名很优秀的律师,真的,在上海最高的那个上海中心办公,她是合伙人呢!”
吴识忧苍白地笑,直到她见到程微岚。
程微岚非常专业地跟她说明了整个起诉流程,并且说:“第一次起诉可能不会成功,但是阿姨,你相信我们,我们会尽量让你脱离苦海,不会把时间拖太久的。”
“我怕,我怕他又回来闹,他这几天一直在外面瞎混……”吴识忧满脸忧愁。
“那正好方便您取证,这些日子阿琛和迩迩在您这边,您不用担心安全,但一定要保留好证据,因为这是您之后争取杉杉抚养权的关键……”
程微岚一条一条地嘱咐吴识忧,给她分门别类地写好关键证据收集的细节,吴识忧认真听着,不断点头。偶尔赵俞琛又会指出几个关键点,叮嘱吴识忧一定要注意,重点在于,夏父作为父亲没有任何经济能力,无力承担夏杉的抚养义务。
“可是,我也没有啊……”吴识忧难过地说:“种了十几年的田了,就靠那点收入过日子…… ”
“这一点您不用担心。”赵俞琛说,“您会有的。”
吴识忧疑惑地看他,赵俞琛却只是笃定地笑,在程微岚进行诉讼准备阶段的同时,赵俞琛走出了酒店,在市内随便找了家银行。
“迩迩,你开一张卡。”
“做什么?”
“给你转10万块钱,放你这里,以后你就用这笔钱,去帮助阿姨抚养杉杉。”
“可是?!”夏迩叫道:“这是你出去的钱啊!”
“我不还在挣吗?”赵俞琛温柔地笑:“在法庭上,你可以承诺每月给予母亲一定的费用,虽然不能作为阿姨的收入证明,但也是一种抚育能力辅助证明,这说明杉杉跟着母亲,会有更好的家庭支持。再加上,我希望你能够放心。“
夏迩摇头,“哥,不行的,我真的不能拿你的钱,你之前就已经给我很多了,真的……”
“之前的是之前的,所以我叫你开一张新卡,这笔钱,不是给你的,是给阿姨和杉杉的。”赵俞琛拉着夏迩到柜台,“别犹豫了,按照哥说的做!”
从银行里出来后,夏迩捏着手上那张银行卡,里面虽然有着他这辈子都没看到过的一大笔钱,可他怎么都笑不出来。
一个星期后,法院正式受理案件,差不多一个月后,法院正式开庭。赵俞琛和夏迩这段时间除了回了上海几天,就一直待在安徽的老家。按照赵俞琛和程微岚的设想,果然,第一次起诉法院倾向于调解,再加上夏父在法院上的强硬态度,这个婚没能离成。
从法院出来,吴识忧不可避免地感到泄气,尽管程微岚一早就说明了这是正常情况。
“我们会再次提起诉讼,半年后的成功几率会大很多。”程微岚安慰着吴识忧,同时看向赵俞琛。
赵俞琛也说:“阿姨,您别担心,我相信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
吴识忧看了他和夏迩一眼,说:“你们俩也早些回上海,不能这大半年都在家里,耽误你们的事儿。”
“当然,但我得确认你和杉杉的安全后再回去。”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夏迩忧心忡忡,他不知道赵俞琛为什么还能有这样的信心。这些时日,赵俞琛不是做翻译工作,闲下来后就在乡下帮他们修缮房屋,原本倒塌的院墙被他重新砌起来了,屋顶上的瓦片也换了一轮,内部的墙重新粉刷,尤其是吴识忧和夏杉的房间,赵俞琛给换了新灯。之后赵俞琛还在柴火屋里改造了一间浴室出来,安装了浴霸和太阳能热水器,连洗衣机的下水通道都做出来了。。
亲力亲为,倒也没花什么钱。
赵俞琛乐在其中,夏迩却因为忧心而吃不下饭。无论赵俞琛怎么向他保证,夏迩由最开始的还能听下去几句,到最后完全的不耐烦。
“我最最最讨厌希望落空的感觉!”夏迩跑了出去。
赵俞琛从墙上跳下,匆忙洗掉手上的水泥,追了上去。
“迩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