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吓死人了, 上海中心着火了吗?!”
“不!你们快看, 看这个……”
程微岚把合作名单往林盛面前的办公桌上一拍, 赵俞琛的照片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谢遥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故意的!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咱们这案子最多就是告几个洗钱的小喽啰,哪里轮得到他这样的大明星下场!啊!这小子!”
谢遥叽里呱啦的, 程微岚和林盛却是喜不自禁, 看着赵俞琛cv上的简介, 两人都是心潮澎湃。
“yuchen zhao, 毕业于柏林洪堡大学法学院, 在 referendariat 的最后一段wahlstation 中于icc(国际刑事法院)担任法律官助理。
期间参与到一个审查阶段的大案:涉及到某国的战争罪、种族灭绝、针对平民的系统性暴行以及国际恐袭案, 在这个案件中, yuchen zhao发现某段被忽视的证言以及卫星图像 、元数据存在异常,使案件突然出现重大突破。于是做出一份关键法律意见被 icc 首席检察官引用,甚至被提交到法官席,在国际法学界引起震动。
国际记者报道:‘a german legal trainee from humboldt university found the missing link.’
yuchen zhao瞬间在国际刑法圈名声大噪。
完成zweites staatsexamen(第二国家考试)后yuchen zhao 加入知名德国刑辩律师事务所wessing & partner的刑事部门, 后又加入国际大所clifford,负责承接国际重大案件,代理德国境内与国际法有关的刑事案件,尤其是恐袭案、战争罪嫌疑人、跨国洗钱案。
德国媒体开始报道他为‘海牙见习法律官,如今成为德国最著名的国际刑事律师之一。’
两年内,yuchen zhao名气爆炸式增长,于是在第三年, 他担任clifford刑事部门中的 international criminal law task force — special counsel,被评论‘成为合伙人,只是时间问题……’”
谢遥拖着下巴,啧啧说:“这小子,回来了还不得翻天覆地?”
可不是,但翻天覆地的不仅是赵俞琛,还有某位音乐制作人。
保时捷停在上海中心门口,车内赵俞琛吻了吻夏迩,问:“真不上去了?”
夏迩眼底挂着两团乌青,哭丧着脸说:“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再加上,还要去live house彩排呢,明晚就演出了。”
“好,那晚上见。”司机载着夏迩远去,赵俞琛站在上海中心门口,剪裁有致的西装衬托出他高大笔挺的身型,他信步而走,引起不少目光。
抬头,他看向这座大厦。
快十年了啊。
走进大厦,往事仿佛历历在目,为了迎接他,律所的前台一早就在楼下等着了。
“赵律。”前台说:“林律师、程律师等您很久了。”
“上去吧。”赵俞琛微笑。
电梯上行,什么都没变,但似乎,什么都变了。年近四十,他的面容依旧耀眼,气质却更加沉稳,
“哇,大明星来了!”事务所前,林盛和程微岚、谢遥激动得恨不得给他来个礼花!
“师姐,小岚,阿遥……”赵俞琛朝他们走去,“我回来了。”
四人聚在一起,分明是合作一件跨国洗钱案,却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就在上海中心的一家日料店,四人一直聊到了天黑。
“哎,咱们另外一名大明星sier怎么没来啊?”程微岚问,“听说迩迩在上海开演奏会,我们都说要去看,可惜了,太受欢迎,连票都抢不到!“
赵俞琛从怀里拿出三张票,笑着说:“是很难抢,但我这里有内部渠道。”
“哇!”三人顿时两眼放光,“还是家属好!”
“迩迩这几天很紧张,每晚都睡不好觉,这是他第一次在国内演出,太看重,所以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来见你们,不过,他说了,等演出一结束,他一定过来律所拜访你们,回来时就一直念叨呢。”赵俞琛端起杯子,抿下一口酒,婚戒在他无名指上闪光。
程微岚问:“结婚啦?‘
赵俞琛笑着点了点头。
“天呐,什么时候办的婚礼?!”
赵俞琛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没,没办婚礼,就去领了个证。”
“啊,这怎么能行?!”
是啊,这怎么能行,这也是赵俞琛最后一块的心病了。那时他和夏迩都处在事业的上升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某个秋天两人突然心血来潮,跑去领了个证,在街边随便买了对戒指就当结婚了。当时就乐了几天,等赵俞琛反应过来,就是无尽的后悔。连求婚都没有,更别提婚礼。
他悔得要命。
“得补上,”他闷了口酒,说,“肯定要补上。”
和旧友叙完旧,也到了晚上。司机在楼下等着了,赵俞琛却说,酒店就在附近的丽思卡尔顿,他可以自己走回去。
“您真的可以吗?”司机小心翼翼地问,总部派来的这个大律师,可得小心伺候好了。
赵俞琛带着几分醉意,说:“当然,我对上海…… 可熟悉了。”
司机离开,赵俞琛便信步走在陆家嘴环路的天桥上,他面色微醺,口衔微笑,虽不时身形摇晃,但走得还算稳当。夜风吹起他额前的发,露出一张不算年轻,却被岁月滋养过的英俊面容。西装随意搭在肩上,衬衫领口微开,霓虹灯下,他的意气风发,穿越了近二十年的光阴,再度来到了他的身上。
周围大楼林立,赵俞琛的心情是那么的平静,他记得过去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比如那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又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除了自己他还可以去怪罪谁?而拼命地自我谴责是否又是另一种对现实的逃避?人有时候会对自我批判上瘾,也会对深思熟虑着迷,他刨根问底,他身心俱疲。
可是后来,他终于不想了,没什么好想的。他记得安·兰德在书里说过这么一句话,“有些事还是别去琢磨,想得太多了,就会沾染上魔鬼的邪恶。人的视野应该有个限度才好,他绝不能去想、去看、去刨根问底。”
所以如今,他脚步轻盈,他的心海无澜,只有偶尔海鸟飞过时振翅时带来的些许微风。
他知道有些惋惜不可避免,却也明白,执着于过去的失去是对如今的另一种失去。
他突然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睛。周围人声嘈杂,是加完班的上班族、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是穿行来去的车水马龙……他的心突然感受到了一丝痛感,好像是和多年前的自己一次跨越时空的心电感应。他看到那个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自己,他看到那个徘徊在安徽淮南市内,无根浮萍般的赵俞琛。
他并不心疼自己,只是,他没有忘记那样的自己。
再次睁眼,赵俞琛神朗气清,他回头看向上海中心的大楼,那种笃定感,其实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因为,那时他就知道,自己会这样走在上海的中心。
走在他本该走的那条路上。
夜风一吹,赵俞琛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在兜圈子,于是随便找了个口子,便径直步入国金商场。就在准备穿过商场去酒店时,他的目光被宝格丽的橱窗吸引。
“嗯…… 这个,这个好看,像最开始的那个……”
他走进宝格丽,问:“这副耳环……多少钱。”
“您好先生,这副耳环是diva’s dream系列,是我们家的经典款了,配套的还有手链和项链……”sales殷切地介绍着,拿出了三个盒子。
赵俞琛不懂什么珠宝和时尚,只是在看到这扇形的红宝石耳环时,他想起了夏迩最开始戴的那一对红吊坠耳环,那时他说他走哥特风呢,可夏迩说,那是一滴血。
红得鲜艳。
“好……那就……来一套……”
一整套下来大概是15万左右,赵俞琛刷了卡,拎着口袋回了酒店。
酒店的套房内,夏迩还在开着视频会议,赵俞琛笑着把礼物放在桌上,也不出声儿,笑眯眯地看着夏迩认真工作的身影,嵌在以外滩为背景的夜色中,东方明珠的塔尖与他作伴,塔上的灯光映得他光彩照人。
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直到半夜,夏迩才结束会议。
“啊,真是的,怎么醉成这样?”夏迩想把赵俞琛扛起来,却被人一把扯进了怀里。
“迩迩……”他揉搓着夏迩耳垂上的钻石耳钉,“这一对带了十年啦…… ”
“钻石嘛,戴多少年都可以啊。”
“嘿嘿,给你买了新的。”
“在哪里?”
“桌上…… ”
夏迩跑去过一看,“哇,让赵律破费了嘛!”
“过来,我帮你带着。”
夏迩拿着珠宝盒过来,赵俞琛从床上挣扎起来,醉意未消,手抖个不停,半天才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