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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古代爱情 > 曼娘 > 曼娘 第84节
  宋令仪对着她被拖走的背影,无声的吐出“蠢货。”二字。
  等对方被拖走后,拿着药箱上前的逢春跪在脚边,心疼得为她处理着伤口,“对付那种人,小主何必要以伤害自身做局。”
  “要是不找点正当理由,别人得以为我心狠手辣得连父母族人都容不下。”她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不允许名声有任何受损。
  她更不甘心这个小小的位置。
  到了傍晚,便有宫人传出废后投缳自尽了。
  还是被前来送饭的宫人发现的,听说,用来上吊的绳子还是用她身上外套撕成条悬挂在房梁上的。
  正在用餐的宋令仪手中玉箸松落桌面,满眼无措且不安得像做错了事,“妾只是同她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剩下的妾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不开。”
  说话间,泪水已从宋令仪脸颊滑落,又匆忙用手拭去,眼角鼻尖通红一片如染了胭脂楚楚动人,“陛下,妾是不是就不应该去看她,要不然她也不会轻生。”
  对于许素霓死亡,仅是惊讶了一瞬的秦殊重新让宫人给她拿了双筷子,抬手擦走她眼角泪花,“那是她罪有应得,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提起许素霓的死亡,秦殊平静得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起丝毫波澜。
  好像死的人,并不是曾和他相濡以沫的妻子。
  握住男人腕骨的宋令仪就势落进男人怀里,几缕发丝垂至颊边,嗓音闷闷带着悔意,“若是没有关系,怎会在妾看望她后,她就走了,是不是心里还存着对妾的怨。”
  一旁伺候着主子用餐的蝉衣,见不到小姐受委屈后打抱不平,“小主为何要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要婢子说,依那位的性子,定是想以此假借陛下心疼她,特意做出的苦肉计,只是没想到会真的断送了自己的生命。要婢子说,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宋令仪从男人怀里抬起头,眉眼冷了下来斥责她,“捕风捉影的事,谁允许你拿到陛下面前说的,自个下去领罚去。”
  蝉衣委屈地低下头,“然。”
  “别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何况我知道此事和你无关。”不知从何时开始,秦殊对她时的自称不再是朕,而是用上了我。
  秦殊原本想要和她说,不久后他御驾亲征一事,又担心提前说了会令她日夜担惊受怕,更怕她的眼泪。
  便准备等出发前天再告诉她。
  哪怕秦殊不说,可自从许素霓死后,后宫掌权已越过兰妃惠妃,全攥在宋令仪手中。
  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她又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
  晚上吃饭时,宋令仪正想要开口询问,秦殊先一步放下筷子,神情纠结了许久,才叹道:“明天我让那孩子进宫陪你一段时间,如何?”
  自秦殊猜测对方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对她也有过迁怒。
  为何她要背着自己生下个孩子,却不告诉他,还要让孩子认贼作父。
  难道他就如此不堪吗?
  还是不值得她相信?
  并没有说好,也没拒绝的宋令仪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陛下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秦殊皱起眉,“你知道了?”
  “那么大的动静,妾又非死人,如何能不知道。”宋令仪咬着唇,抬眸问起,“陛下可否带妾一起去,妾从未见过陛下在马上的英姿,自是心生向往。”
  秦殊当即拒绝,“不行,行军打仗是很苦的,我舍不得你吃这个苦。”
  宋令仪搁下玉箸,闹起了脾气,“这样的苦陛下吃得,妾为何吃不得,陛下不要太小看妾才是。”
  见她生气,秦殊虽慌,但依旧没有改变,“不行,要是你去了,谁替我坐镇后方。”
  “陛下,你………”男人短短几个字,递给宋令仪的信息量无疑是极为庞大的,连掩在袖袍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要知道自古以来,能替君主守住后方的,无一不是太子就是皇后。
  秦殊拉过她的手,郑重且严肃的告诉她,“你没有猜错,我欲立你为后。”
  宋令仪强压下心脏处狂跳的悸动,脸上没有所谓的欣喜若狂,有的只是对自身的自卑和忧愁,“妾只是个二嫁妇,能侥幸陪伴圣驾就很满意了,如何敢贪心染指皇后之位。”
  “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有何做不得。”秦殊握住她的手,置于唇边落下一个郑重的吻,“曼娘,你何该是我的妻,也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位置。”
  虽说中间缺失了几年,好在现在是补回来了,对他而言,那便足够了。
  知她一时之间,恐难以消化的秦殊搂过她的肩,让她靠上自己肩膀,“我让那孩子进宫住几日,这样,朕不在的时候,可以让她陪你。”
  宋令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两次提起要让誉儿进宫,心里没由来浮现起极度的惶恐和不安。
  难不成是他发现了什么?
  可他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按理说不可能继续让誉儿姓祁才对。
  要是没有发现,为什么会再三提出,要让誉儿进宫陪她?
  等秦殊前去沐浴后,蝉衣忍不住好奇的问,“娘娘先前为何说要随陛下御驾亲征?”
  正对镜取下发簪的宋令仪反问道:“我要是不问,你说,他会如何安排我?”
  有些事总得要有人起个头,无论起头的是谁,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她唯独没有想到的是,秦殊会如此大方。
  蝉衣似懂非懂的点头,她跟在小姐身边那么久了,早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蒙下阿白。
  宋令仪透过镜子,看着身后已然不再年轻的女子,“蝉衣,你跟我多久了?”
  取了檀木如意梳,正为小姐梳头的蝉衣眉眼间都泛起了笑意,“小姐难道忘了,奴婢自七岁起就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原来都快二十年了,宫人满二十五就能出宫,你可要出去?”
  蝉衣摇头,“婢子在小姐身边伺候习惯了,婢子也离不开小姐,对婢子来说,只要能待在小姐身边就是最好的。”
  “你还年轻,你的一生不应该葬送在这座朱红深宫里。”宋令仪更不希望她因此事恨她。
  她的话落在蝉衣耳边,担心会被抛弃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抬起的脸皆被泪水打湿,“小姐是嫌婢子不好,又要赶走婢子了吗。”
  “可是小姐之前分明答应过婢子,永远不会赶走婢子,会留婢子在身边伺候的啊。”
  知她想岔了的宋令仪忙将人扶起来,无奈地伸手点了下她额头,“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怕自己耽误了你的大好年华。你还年轻,理应要去宫外遇一良人结婚生子,而不是陪我在宫里蹉跎一生。”
  眼角泪花闪动的蝉衣得知小姐不是不要自己后,胆大地拉过她的手,贴上自己脸颊轻轻蹭去,“那是小姐认为的俗世快乐,对婢子来说,只要能陪在小姐身边就够了。”
  宋令仪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你又何必呢。”
  秦殊御驾亲征的前天夜里,殿内的烛火就一直熄过。
  里头动静大得,连那守夜的宫人皆羞红了脸。
  直到天色微亮,快到了大军出征时,满脸写着餍足的秦殊仍不舍地将人圈抱在怀里,蹭着她的脖颈,“曼娘,等我回来,我们再要个孩子好不好。”
  即便宋令仪不想生,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些扫兴的话,而是主动亲上男人左眉下的那条疤,“好,妾等着陛下大胜归来。”
  等大军出征时,即便被折腾得连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的宋令仪,仍抱着孩子到城门口送他。
  无论她有多厌恶他,恨不得他去死,此刻的她仍是衷心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蛮夷之害堪比蝗虫,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可笑他之害,独针对她一人。
  祁荀春以为师父会带着她趁夜进入皇宫,没想到是宫里人亲自派马车来接她入宫。
  看向他的眼睛,全是亮晶晶的崇拜,“师父,原来你那么厉害啊。”
  总觉得不安的沈确摇头否认,“不是我安排的。”
  要知道他起初的安排,只是半夜带少爷入宫,而非现在大张旗鼓,心中难免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宋令仪目送着大军出征后,便返回了辰元宫,同行的还有几位他留下来协助她,一同处理政事的几位大臣。
  他们表面恭敬,背地里却看不起她女人的身份,还是个前朝太傅的妻子。
  宋令仪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她在意的只有哪些人能为她所用,这便够了。
  将他们送走后,蝉衣才将早就已经来了,但被安置在侧殿的祁荀春带进来,笑着打了个关子,“小姐,你看谁来了。”
  再一次久违见到娘亲的祁荀春努力憋着,好不让眼泪掉出来,可是她的眼泪一点儿都不争气还不听话。
  转过身的宋令仪看着站在门边,正不断用手擦着泪珠的誉儿,鼻尖泛起酸涩的正要朝她走去。
  一个小小又温暖的团子已是冲过来抱住了她,本该稚嫩的嗓音全是带着哭泣过的沙哑,“娘亲,誉儿好想你。”
  “好想好想你。”
  第80章 贪欲
  抱了娘亲好久,才稍稍缓解了思念之情的祁荀春想到那个,素未谋面就不见了的弟弟,哪怕她再逼着自己快点长大,仍是个不足五岁的孩子。
  “誉儿要不要和娘亲看下弟弟?”知儿莫若母的宋令仪牵着她的手,来到侧殿。
  正在照顾小皇子的奶娘嬷嬷们见她来了,纷纷行礼,“娘娘,小殿下喝完奶后,现在刚睡下了。”
  宋令仪微微颔首,“你们先下去吧。”
  “然。”
  祁荀春知道弟弟死后,娘亲抱养了另一个孩子养在膝下,想来说的就是这个孩子了,但她并不想承认这是弟弟,更不愿意让他取代自己弟弟。
  宋令仪并不打算告诉她,这就是她真正的弟弟,而是摸着她的头,问,“喜欢这个弟弟吗?”
  伸出根手指头戳他脸的祁荀春抿着唇,又小心翼翼的问,“娘亲,我能抱抱他吗?”
  “他是你弟弟,想抱自然是可以的。”
  祁荀春入宫后,原本是安排她在偏殿居住的,她却趁着守夜的宫人不在偷偷摸进娘亲的宫殿。
  她好不容易才见到娘亲,当然得要和娘亲一起睡才对,而且她还有很多话要和娘亲说。
  躺在娘亲怀里,听着娘亲念故事书的祁荀春仍觉得自己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以至于她总忍不住掐自己一下,察觉到吃疼后才傻乎乎的问,“娘亲,我觉得我现在的日子好像是在做梦。”
  如果真的是做梦,她希望这个梦永远都没有醒过来的一天。
  只有这样,她就能永远和娘亲在一起了,也希望爹爹能回来,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宋令仪好笑地搂着她,额贴着额,“傻孩子,这不是梦,就算是梦,娘亲终有一天也会把它变成现实,你说好不好。”
  “好!”
  秦殊率领大军前往北疆的路上,在空闲中总时不时询问李德贵,“她可有写信给朕?”
  李德贵一听,便知是陛下想娘娘了,笑着回道:“陛下,咱大军现才出城不到一日,说不定娘娘的信明日就会来了。”
  “若是明日也没来信怎么办。”此时的秦殊不由懊悔,早知就和她说,让她每日写一封信给他,也不至于他现在总在想她在做什么,吃了吗,吃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