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目击者声称,绝大多数自杀者死前一直疯狂地喃喃一个名字:格赫罗斯。”
“根据本台记者的调查,这似乎是一个只在最古老、最不值得信任的宗教书籍中出现过的名字。书中说,我们所处的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名叫‘阿撒托斯’的神祇的梦境,而格赫罗斯就是阿撒托斯想要苏醒的意志。换而言之,格赫罗斯的出现就等于世界即将毁灭的征兆,但这些显然是不切实的非科学臆论……”
欧德心情微妙地看着电视机:“……这可太魔幻了。在新闻上播报这种邪说?虽然我们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但正常情况下,gorcc会隔绝这类消息,不让正常人察觉才对……事情到底糟糕到什么程度,gorcc遮掩都遮掩不住?”
正这么说着,小吃店的角落就传来一声变调的低嚎,欧德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看起来邋邋遢遢的中年男性无比痛苦地死死捂住脑袋,眼圈黑红一片,手指用力得几乎插进自己的头颅里去:“不……不!!祂要来了,那只眼睛!祂要给我们带来毁灭,跑……跑!!……不,不……我们无处可逃……”
客人们的惊呼中,男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枪,顶上自己的太阳穴。
“乓!”
扳机被勾动的瞬间,欧德单手撑住餐桌,猎豹般眨眼越过障碍,冲到男人身边,一把攥住男人的手腕,迫使枪口对准天花板。
子弹脱膛而出,硝烟尚未散尽,欧德就一肘击晕了倒霉的客人,抬头看向周围的人:“周围应该有专门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临时应急点吧?我知道肯定有。谁把他带过去?店主——”
卡文迪许用厚厚的一沓英镑换取了店主的热情帮助和一天的意外假期,等欧德大步走回他身边才道:“gorcc遮掩不住,是因为这不是小范围事件,全球都在发生。枪、厨具、餐刀、跳楼……即使想阻止也很难拦住。伦敦的自杀率算是情况好的,毕竟浮士德的大本营在这儿,这片土地下方还有他留下的炼金术阵,但想完全抵挡住格赫罗斯根本不可能。”
“——你有办法吗?”欧德问出了一句半个月前绝不会问的话。
卡文迪许虽然很想把握少有的信任机会,但在这件事上:“你可以把格赫罗斯理解成杀毒软件,我和奈……莎布这些诞生自混沌的外神就像是病毒。我们从不正面对上格赫罗斯,那没有什么好结果。”
“但这也是个好消息……知道为什么吗?”
“?”欧德不信任地看过去,觉得有时候卡文迪许是个挺盲目乐观的人,“这还能有什么好处?”
卡文迪许耸耸肩:“我们畏惧格赫罗斯的到来,旧神也同样。这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迫使人类、外神、旧神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合作就是最佳的刺探情报的机会,不是吗?为了应对格赫罗斯,三方都会倾其所有。我们能在这次机会中弄清楚敌人的所有底牌。”
“——前提是我们能消灭格赫罗斯。否则,我们就会进入阿撒托斯在8月3日提前苏醒,梦境破灭的未来。”
“……”欧德张开嘴,半晌没说出话。片刻后他抹了把脸:“但你一开始说的是阿撒托斯会在8月4日苏醒,换而言之,在某些未来里我们找到了办法对付格赫罗斯,对吗?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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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注]:尤玛恩托,取自奥古斯特·威廉·德雷斯的短篇小说《黑暗住民》
第65章 没想过被你杀死的诱惑目……
两分钟后, 苏格兰的格伦科峡谷内。
“欧德!”浮士德在听到守卫的汇报后,就抛下手中的活,三步并作两步地绕过抬着担架忙碌来去的队员, 用力熊抱了一下欧德,“真高兴看到你回来。——哇哦,这一路口粮不错?你摸起来一点都不皮包肉骨了……还有他为什么在这里?”
“……”卡文迪许感觉自己像个陪爱人回娘家还不受待见的倒霉女婿, “只是想尽我所能地帮忙。”
“帮忙?认真的吗?”浮士德松开欧德,看起来就差拿把猎枪挡在女儿面前的单亲老父亲。
欧德不得不赶在家庭泡沫剧再度上演前拽住一副担架询问:“这些都是什么人?旅行团?邪.教?为什么他们都死在这里?”
浮士德不情愿地瞪视了卡文迪许一眼,放下环抱的手臂接话:“这帮蠢货是格赫罗斯密教教徒。——是的。他们崇拜格赫罗斯。别问我为什么, 这世上就是有一帮人对反派着迷,就像总有人天天给监狱里的连环杀手写情书。”
欧德环视了一圈临时据点,粗算之下少说有十来顶帐篷。亚伯正站在其中一顶白色帐篷外吸烟, gorcc的队员们正将一副副担架都送进那顶帐篷里, 欧德敢用卡文迪许打赌,那顶帐篷里应该住着伊娃:“然后呢?他们……尝试用仪式召唤格赫罗斯了?”
欧德感觉自己不论作为人类还是阿扎蒂, 都很难理解某些群体在作死这方面的积极热情。他的意思是——整个世界都快因为格赫罗斯的靠近而爆炸了!这些人居然还嫌死得不够快,试图召唤格赫罗斯早点见死神?
浮士德耸耸肩:“他们的确尝试了。最早上报这件事是一个昆虫学家, 他打给警局, 说有一帮打扮很可疑的人聚集在这里,好像在举行某种十分野蛮的祭祀。等消息辗转进gorcc时, 已经过去三四天了。我几乎以为现在赶来不可能有任何收获,不管仪式成功还是失败, 早该结束了。但猜猜我们赶到时看到了什么?”
“一地的尸体。”浮士德揭开他们身边尸体上覆盖的白布,“他们不是因为污染而死的, 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刀口、砸痕,他们是自相残杀而死的。好消息是仪式因此没能完成。”
“?听起来确实很可疑……”欧德观察着尸体上的伤口,忽然想起什么, “等等,格伦科峡谷、血腥残杀?我记得小时候我读过类似的事件,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某个家族盛情款待一支国王派来的军队,好吃好喝款待两周之后,却被军队背叛,趁机屠了38个人?那个家族叫什么来着——”
“麦克唐纳。”浮士德接话,“这算是苏格兰历史上相当有名的政治屠杀事件了,一般都叫它格伦科大屠杀。记载中都说军队背信弃义、大肆屠杀的原因是麦克唐纳家族没能在新国王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宣誓效忠,但……”
“‘但’?难道还有别的原因?”欧德重复,几乎产生一种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长大后变样的神奇感受。
“很难说,但我觉得的确是另有隐情。”浮士德遥遥指了下伊娃的帐篷,“我在这片区域里发现了一处古怪的空间裂隙,最开始以为又是哪个旧日支配者或者外神搞出的麻烦,但检测的结果却不是。伊娃被我喊了过来,进一步检测的结果是裂隙中的确有异常力量涌出,但能量波动介于幻梦境和梦境之间……”
“伊娃和我都认为,也许正是这条裂隙溢出的力量导致当年的大屠杀。而且当年被屠杀的人并没有‘离开’……你懂的,化身成怨灵停留在这片土地上,使这群密教占星师仪式做到一半,突然没头没脑地自相残杀什么的。”
浮士德微微扬起下巴瞥向卡文迪许,神情里带着宝贝被偷了的似的不爽意味:“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十分关键,但……时间紧迫,我也不那么肯定该不该继续听从直觉。也许你能直接告诉我们答案?”
浮士德其实没报多大的期待,毕竟在欧德的描述中,卡文迪许无疑像个冒险过程中的旁观者,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下场给勇者一些提示,但绝不可能和勇者同行。
这也是浮士德对卡文迪许相当看不顺眼的原因,他认为欧德经历了这么多,应当拥有一个更加真诚热情、坦白同行的爱人才对,卡文迪许这样惜字如金、袖手旁观的算什么?在演什么“神明与他宠幸的人类”的偶像剧吗?
惜字如金是生怕欧德嘎巴把自己作死了、袖手旁观是因为稍微插一插手就得挨子弹的卡文迪许无辜地摸了摸挺直的鼻梁:“你的直觉是对的。欧德应当有跟你说过,诺登斯近些年闭门不出,是在编织一道为阿撒托斯准备的囚笼吧?这条裂隙就直通向囚笼内部。”
“……?”浮士德还在震惊突然砸上头的重磅情报,欧德已经开始费解了,“但梦境诸神说这囚笼牢固到就算是诺登斯自己也不敢进去?怎么这就有一条肖申克的救赎了?”
卡文迪许挑眉:“你真猜不清楚?”
欧德的确有点想法。能量波动介于幻梦境和梦境之间、胆敢在诺登斯费尽心力编织的牢笼上做手脚,能有这个能力和野心的家伙只有一个:“睡神干的?他不光幻想干翻诺登斯自己上位,甚至还想对阿撒托斯也下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