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栖尘不乐意处理琐事,她这个狐假虎威的万魔窟大管家一当就是一百多年。
却没想到,被她认为脑子里缺根情弦的元栖尘,有一天会带个孩子回来。
如今又带了个男人回来。
熙玥心情复杂,感觉好像自家地里的白菜拼命开花把蜂招来了。
元栖尘停下来想了一会儿,继而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喜欢啊。
也罢,你喜欢就好。
都当魔尊了,自然喜欢什么就要得到什么。
话我已经带到,你们谁管小元霄都行,最近别让他再出门了!
元栖尘乐不可支地应了。
熙玥拿他没办法,见他在吃医修走之前炼制好的药,不由多嘴问了一句:尊上伤势如何了?
怎么,你想趁机夺位?元栖尘用手托着脑袋同她开玩笑。
是啊。熙玥没好气道,玉山仙君境界跌落,重伤未愈,尊上瞧着也不大好,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时候啊。
阙子真境界跌落不算什么秘密,在天枢宫时,那几个大乘期的老东西肯定看出来了。
医修是熙玥寻来的,一搭脉,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元栖尘没刻意瞒着她,她知晓此事也不足为奇。
熙玥不是乱说话的人,元栖尘不甚在意,抽空关心起属下来:风玄他们几个在做什么?怎么还留在万魔窟没回去?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异动,元栖尘眼里寒光一凛,扬手挥开大门,沉声道:滚进来。
八尺有余的身形连滚带爬进来,跪在他脚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属下什么也没听见!
紧张什么?元栖尘弯起眉眼,笑意盈盈,怕本座灭口?
不不不敢。
放心,本座不杀你,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
风玄哪敢说不,连连点头,又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元栖尘一拍脑袋,懊恼道:光顾着吓唬他,忘了问他来做什么的了。
这事熙玥倒是清楚:他拉着乌霆留下,说是要瞧一瞧仙魔同修是个什么修法,小元霄才不肯在风玄手底下吃亏,一见面就跑,一连几日无果,今日应当是来拜别的。
仙魔一体,天上地下仅此一例,无怪乎他们好奇。
小兔崽子倒成稀罕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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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又作了半天的元霄一回来就打听他爹在哪,一听在和他玥姨谈事,立刻悄摸摸去找阙子真。
那位医修给元栖尘的全是药丸,给阙子真开的方子却是药浴。
散魂鞭打出来的伤口极为狰狞,阙子真怕吓着他,硬是不让他看,否则元栖尘也不会跟熙玥走了。
元霄回来的时机刚刚好,阙子真才泡完药浴披上衣服出来,发梢还淌着水,见他做贼似的溜进来,嘴角不禁有了一丝弧度。
他知道元霄是来做什么的。
自从元栖尘告诉元霄那些陈年积灰的留影书在他这,这孩子时不时就要来他面前转上一圈,却又扭扭捏捏不敢靠近,好几次欲言又止,烦躁地抓乱了头发,撒腿又跑开了。
而阙子真在这个过程中嘴里没来得及说出过一个字。
今日再见元霄,阙子真怕他又像前几次那样,主动叫了他的名字。
元霄。
元霄一个激灵,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在文道院发呆被长老点到名字都不曾如此紧张过。
阙子真只想着别让孩子又跑了,真叫住了人,笨嘴拙舌的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你
我
二人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止住话锋。
阙子真这回是真的笑了,站在魔宫百年如一日黑漆漆的屋檐下,如同谪仙一般。
他问:你可愿习剑?
啊?
元霄不明所以。
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一步的?
阙子真认真地同他分析习剑的好处:三洲四境之中,剑修是最多的,我和你爹皆属其列。你若习剑,我们指点起来也更方便。
元霄反应一会儿,挠了挠头:行行啊,剑修挺好的。
不对吧,我不是来要东西的吗?
阙子真欣慰点头,将渊鱼召出,递到他面前。
你已拔出过一次,不必再用血破开禁制,试试。
再见到渊鱼,元霄不免又想起在天枢宫那日,想起拔剑时围观那些人的眼神。
还有眼前这个事实上应当是他父亲的男人。
他定了定心神,接剑拔剑,渊鱼发出一声嗡鸣,似乎是对小主人的认同。
阙子真:从今日起,渊鱼便跟着你了,待你有和大乘期一战之力时,再来换回那些留影书。
元霄蓦然抬头,心情复杂,继而目光坚定,展颜一笑:好,多谢仙君。
第59章 阙子真回房里去!
阙子真的药浴泡了数日, 渐渐有了成效,但每每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勾得元栖尘心痒难耐。
今日是最后一次,阙子真在偏殿泡完药浴后还会去后山汤泉之中冲刷一番过重的药味, 元栖尘到底没能按捺住好奇心, 在那之前同阙子真说熙玥找他有事相商,走出门后一转头, 便悄悄埋伏进了汤泉里。
壑谷在上, 他只是想看看阙子真的伤势, 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谁让这个锯嘴葫芦总是一声不吭, 吃亏也不知道说,吃苦也不知道喊,真真是能把人气死。
元栖尘被盯着连吃了好几天的糖豆,早已恢复如初, 要瞒过境界跌落的阙子真再简单不过, 远远听见脚步声后,便闭气钻入水底一动不动。
不多时, 阙子真从偏殿过来, 以元栖尘的耳力,能清楚听到他宽衣解带的窸窣声音。
他不会全脱完了吧?
元栖尘回想了一番此人绫罗之下的结实身材, 脸上升起一股燥意,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 心底又生出一丝迟来的羞赧。
这和偷偷潜入别人家里调戏良家子的淫贼有什么区别!
但来都来了, 不看清楚再走岂不是白来一趟。
元栖尘很快劝慰好自己, 而此时的阙子真也跨进了汤泉之中。
后山的汤泉是活水,为魔尊私人所有,元霄晓得阙子真近日要用, 也自觉绕道而走,因此周遭静悄悄的,除了水波流淌,一丝声音也无。
与元栖尘所想的不同,阙子真身上尚有一身亵衣,只是浸透了水后贴在身上,线条若隐若现,似乎更具遐想。
元栖尘差点就呼吸了。
谁?阙子真瞬间察觉到异样。
元栖尘本也没打算一直藏着,既然漏了馅,索性游到他面前,接着破水而出,贴身上前,化被动为主动:给我看看伤口。
阙子真呼吸一滞。
为了入水不显累赘,元栖尘穿的也不算多,松松垮垮的衣衫被水流冲开,香肩半露,上面附着崎岖蜿蜒的魔纹,风光更甚。
可惜他自己毫无所觉。
见阙子真呆愣在原地,元栖尘还道他不禁吓,直接上手去脱他衣衫,才拉开系带,反应过来的阙子真便出手制止了他。
元栖尘立刻眯起眼睛,声音也冷下三分:有何不能看的?
阙子真反问:你在此作甚?
他理所当然:自然是关心你。
阙子真移开视线,默默松了手,转过身去将衣衫褪下。
散魂鞭造成的伤痕并非不能消除,只是需要时间。
若是仔细看,还能找到一百多年的淡淡痕迹。而不久前的二十道鞭痕,在阙子真背上重重叠叠,纵横交错,虽已愈合,却依然狰狞触目。
元栖尘不敢想数日之前阙子真背上是怎样的光景。
不是喜欢我吗?一个字也不说,怎么让我心疼你?真是蠢货。元栖尘又忍不住骂他。
阙子真回首抚过他落寞的眉眼:正因喜欢,所以不愿让你心疼。
世上怎会有阙子真这般蠢笨之人。
元栖尘心中震颤,一面嫌弃,一面目光却不自觉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