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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原配攻他离婚了 > 第94章
  自那天早上在盛嘉家门口遇上这个男人开始, 盛嘉就在一步步远离他。
  从盛嘉的笑容, 到盛嘉的目光, 还有盛嘉的依赖, 乃至美好的未来……
  凭什么?
  凭什么是这个人?
  凭什么他被悔恨和落魄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而盛嘉却能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笑得那么幸福?
  一个阴暗、疯狂、且无比清晰的念头, 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如果周子斐消失了就好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周子斐, 盛嘉是不是就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是不是……一切就能回到原点?
  这个念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
  傍晚的天色像一块浸了水的灰布, 沉甸甸地压下来。
  今天是盛嘉复工的第一天。
  他原本悬着一颗心,担心同事们探究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询问,但好在一切担忧都落了空。
  幼儿园里的一切照常进行着, 久未见面的同事见到他,也只是眼睛一亮,笑着道了声“好久不见”,便又各自忙碌去了。
  众人这份心照不宣的体贴,让盛嘉紧绷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放学的铃声在走廊回荡。
  盛嘉在活动室里归位着最后几本童话书,指尖抚过封面那只憨态可掬的咧嘴小熊,动作轻柔。
  孩子们像一群雀跃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在门外排好队,等待家长来接。
  他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看向窗外,想起半小时前收到的那条讯息:
  “宝贝等我,马上到。”
  文字末尾,周子斐发来的那个熟悉的小狗表情包也得意地摇晃着脑袋。
  一丝笑意忍不住从盛嘉唇角浮现,连带着窗外那灰扑扑的天光,在他眼里都变得可爱起来。
  人群渐渐散去,喧闹的园所重归宁静。
  盛嘉看向围栏外的街道,却始终没看到那个说好会准时出现的身影,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眉心微微蹙起。
  周子斐从来不会迟到,也不会出现意外来不了却不提前告诉他。
  突然之间——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天际,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砸在地面上。
  盛嘉站在幼儿园廊檐下,望着眼前被密集雨幕笼罩的模糊世界,每一个在雨中匆匆走过的身影,都让他的心随之提起,又失落地沉沉落下。
  一种隐约的不安,悄然攀上了心头。
  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周子焕”的名字。
  盛嘉心头莫名一紧,划过接听键的指尖微微发凉。
  “喂,盛嘉,你先别急,听我说——”
  电话那端周子焕的语气冷静,声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子斐出了点意外,不算严重,我们已经到市医院了,你……”
  后面的字句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盛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不详的预兆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
  他甚至来不及回应,抓起背包就冲进了滂沱的雨幕中,完全忘记了伞的存在。
  听筒里断续传来的词语,像碎裂的冰锥,一下下扎进他心里。
  车祸、抢救、昏迷。
  坐在出租车上,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化作一片模糊的色块。
  一阵阵眩晕袭来,他下意识地攥紧手,指节泛白。
  司机透过后视镜,频频看向后座上面无血色的年轻人,忍不住出声关切。
  可盛嘉仿佛与全世界隔绝,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死死咬住下唇,连齿关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上天难道真的如此残忍,要再一次将他触手可及的幸福狠狠夺走?
  眼眶阵阵发热,他猛地低头,用指甲狠狠掐进自己的小臂。
  尖锐的刺痛感传来,他强迫自己把涌到眼边的酸涩逼回去。
  不能哭,不许哭。
  可那冰冷的惧意,却像无声蔓延的潮水,一丝丝渗进四肢百骸。
  盛嘉紧紧交握双手,却依然抑制不住那从灵魂深处透出的颤抖。
  -
  医院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盛嘉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柔软的黑发黏在脸颊两侧,发梢还在不断滴着水珠。
  他平日里布满笑意的眉眼此刻写满了惊慌,嘴唇失去血色,微微颤抖着。
  周子焕当即快步迎上前,一把扶住踉跄的他。
  一只冰冷的手立即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袖,力道大得手背青筋显现。
  “怎、怎么样……?”
  盛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子焕强压下心头的担忧和惊慌,努力维持着镇定:“他在幼儿园附近的第二个路口被撞的,刚进手术室,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她顿了顿,补充道:“司机说不是故意的,人也跟着过来了——”
  话音未落,盛嘉的目光已死死定格在长廊尽头那个垂头坐在长椅上的身影上。
  那人头发凌乱,衣衫沾满污渍,却有着一张盛嘉无比熟悉的脸。
  是余向杭。
  盛嘉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刹那间,胸口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尖扎穿,泛起尖锐的痛楚。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是他害了周子斐。
  如果不是因为他,周子斐根本不会和这个疯子产生任何交集。
  这个认知几乎要将他击垮,酸涩猛地冲上鼻腔,他狠狠用指节按压住发烫的眼眶,力道重得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红痕,硬生生将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再抬眼时,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里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余向杭,你是故意的吧。”
  他一步步走近,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后的、令人心寒的平静。
  余向杭缓缓抬起头,涣散茫然的目光撞上盛嘉那几乎化为实质的仇恨,浑身剧烈地一颤,像是被那眼神从外至里刺穿。
  “什么叫……我是故意的?”
  他喃喃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干裂的嘴唇发颤,声音陡然拔高:“明明是他!是周子斐一直在逼我!他该死!”
  “他不是威风凛凛的赛车手吗?一个赛车手被车撞死,岂不是很可笑?!”
  盛嘉扬手狠狠扇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里响起。
  极致的愤怒与恐慌让他的手臂僵在半空,抑制不住地颤抖。
  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祈祷:
  周子斐不会有事的。
  周子斐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打我?”
  余向杭偏着头,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他愣怔数秒,才难以置信地转回脸,望向这个第一次对他动手的盛嘉。
  积压的委屈与不甘瞬间决堤,他变得口不择言:
  “我当初就不该救你!狼心狗肺的东西!”
  “盛嘉!你活该被欺负,活该挨打!你妈丢下你根本就是对的!”
  他终于吼出了最深的嫉恨:“凭什么……凭什么离开我之后,你还能过得这么好?而我却失去了一切!”
  从前最熟悉的丈夫,如今口出恶言,那面容似恶鬼般狰狞。
  盛嘉陷入一种巨大的虚幻感之中,地面也像在轻微摇晃。
  好像一切都是假的。
  就连盛嘉对过去余向杭无数次救过他、始终留有一丝感恩的回忆,也哗啦一声碎了个干净。
  “你不肯复合是吧?好……我今天敢开车去撞周子斐,改天就再去你幼儿园,反正那么多小孩子——”
  余向杭已经完全疯了。
  盛嘉听着他一句句癫狂的威胁,慢慢攥紧了拳头,一股从未有过的荒谬感从心底骤然浮现。
  他当初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又怎么会一次次对这样一个人心软?
  下一秒,盛嘉猛地挥拳砸向余向杭的脸!
  指骨重重撞上这人的鼻梁,发出一声闷响。
  余向杭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击中,整个人歪倒下去,狼狈地摔在走廊的长椅上。
  “余向杭……你听清楚。”
  盛嘉喘着气,声音异常平静,却像淬了冰的刀刃,一字一句扎进余向杭耳中。
  “我不爱你了,不管你拿谁的命来威胁,我都不会再回头。”
  他上前一把拽起余向杭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将人狠狠掼向墙壁。
  那张总是温柔含笑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近乎凶狠的神情。
  “所以,余向杭,你最好祈祷周子斐能平安无事。”
  ……
  ……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余向杭压抑的喘息和血滴落地的滴答声。
  他颓然靠在斑驳的墙边,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刺目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