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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君王重大战役必将亲征,也正因为如此,君王的威武才能照耀全国。
  她有什么不一样呢?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会做得比前人还要好。
  如此理所当然,博陵长公主转瞬之间想了许多。
  元煊是女子,是第一个继承皇位的女子,但她是元氏君王,是大周皇帝。
  她比其他人都更知道,元氏子孙血液里流淌的是什么,是争胜的热血,若君王势微,其余宗室必将揭竿而起,大周的君王,需要强硬。
  所以从来如此,理所当然,为何不做呢?
  哪有什么不一样。
  朝堂再不稳,也不会有人在洛阳造反,元煊只是担心朝堂上有人伺机给新政改革使使绊子,吵起来,元葳蕤吵不过而已。
  守卫京都掌握军权和真正施行政策的官员,全是元煊自己人。
  但元煊非要万无一失。
  博陵长公主元云华长叹一口气,“那我就替你补全最后的万无一失。”
  谁让唯有她还就这么理直气壮,坦坦荡荡说,你也是元家人,凭什么不能主持元家事呢?
  连元云华自己都忘了,她不仅是公主,也是元家的人。
  她姓元啊,大周国姓,宗室长者,凭什么不能管。
  旧日从凤阙檐下飞出来,被圈养在繁华锦绣的软卧中的凤凰,重又盘旋回了皇城之上。
  旭日辉耀,凰凰可昭。
  元煊安排好一切,亲率军队,直奔晋阳。
  想占据中原?扼住洛阳与北地连接的咽喉?
  谁给元谌的自信,没有綦伯行,他还能守住晋阳。
  南境还在观望的宗室大臣,该看看这大周新王,究竟能不能牢牢抓住大周的国土了。
  想南奔?想起义?想投奔别人?另立新王?
  此战若胜,那些左右摇摆之人终将虔诚俯首,倒向洛阳。
  第167章 战火
  元煊刚刚动身,北境却已经战火燎原。
  元潜人虽仁义耿直,可打仗也并非直性子。
  恒州地处平原,交战之地阔朗,先前骑兵流窜作战,中军输了两场綦伯行试探的小战役,引得大军几乎倾巢而出,分散了兵力去攻击平城、中军驻军。
  几路交战起来,广阳王就开始节节取胜。
  綦伯行尚未慌神,肆州内部却因为穆望的到来而乱了起来。
  诏令被黄门念出来,留在肆州的将领一眼扫过去全是綦伯行的亲信,高深站在零星几人后头,并未言语,屋舍之内并不平静,轻微的衣服摩擦碰撞声响起,一屋子眼神交错,像是无形的对峙。
  良久,留在肆州的将领对视几眼,“这事儿得禀明大都督再做决定。”
  綦伯行如今都督内外军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有前例,可穆望也没想到綦氏麾下将领连一丝犹豫都无,只直接将事情顶了回去。
  “换防是兵事也就罢了,那蠕蠕公主何故停在肆州?难不成公主进宫之事也要禀报綦大都督吗?”
  穆望冷声说道,犀利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人。
  “穆侍中又何出此言呢?”
  黑压压的将领群堵在门口,忽然都从一侧让开了一条小道,饶安从一侧走了出来,“公主水土不服,是以在肆州多停留些时日,如今晋阳被围,难道还要将公主置于险境不成?”
  穆望猛然转头,看向了饶安,“饶安公主不辞而别,不在皇宫安享荣华,跟来这里又是为了何故?国家大事何时轮到你过问了?”
  “别的我不问,我只问,蠕蠕公主呢?”
  饶安轻哧一声,“轮不到我过问,你怎么还找我问起蠕蠕公主呢?”
  她说着,瞥了一眼身侧的将领,“皇上要将綦明罗喊回晋阳回防,我倒是知道他在哪里,若是穆侍中好声好气询问,我或许还能给你指条明路。”
  穆望直觉有饶安在的地方,多半水会被她越搅越浑。
  他很不想元舒插手,思量再三,还是让人其余将领去前线传信,自己留下了饶安。
  “说吧,”穆望神情冷淡,不愿多言,“不知饶安公主的明路究竟在哪?你又想要什么?”
  “我要良驹百匹,”元舒对着穆望,也懒得铺垫,都是心怀不轨之徒,绕起来没个完,“我也知道你麾下蓄养的精兵远非带到洛阳的数目,更知道,你在寻找其余流散的宗室之人。”
  穆望神情慢慢凝肃起来,“那封匿名信,是你写的?”
  元舒娇柔一笑,眼角眉梢却含着讥讽,“洛阳一乱,綦伯行居然叫宗室里头许多人吓破了胆,元延盛再是及时镇压,到底宗室小儿们跑得也不少。”
  “到处都不太平,我倒是没想到,你能在乡野之间也找到逃亡的宗室,”她眉梢微微挑起,“你想要另立新帝?元谌可是很信任你。”
  “元谌的确没太过治国的才能,心思却多,也大,”元舒摇了摇头,“偏偏又年纪大了,不太好操控,你找到那个,刚刚十几岁,正是可以好好教导的年纪。”
  她点到即止。
  綦氏与元谌相争,是不死不休的,元谌一旦输了,穆望就可以亲手扶持新帝上位,还是个自己培养出来的新帝。
  穆望知道元舒已经看破了一切,此刻反而不紧张了,“不过是为了不让大周江山拱手他人的后备之策而已,我依旧会全力支持元谌,你想要说什么?”
  元舒脸上笑容盛开,“可惜啊,穆侍中算错了一件事。”
  “綦皇后,有孕了。”
  穆望从容的表情出现了些皲裂,他不敢置信,“什么?宫内可没有任何消息,皇帝也没说。”
  他对上元舒坚定自信的脸,慢慢确定这绝非虚言。
  “皇帝和皇后的筹谋你我都知道,”元舒淡淡道,“只不过弄假成真可不好,你说对吧,穆侍中,咱们该另谋策略了。”
  两人对视片刻,穆望终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高地,“你要良驹?你想逃?怎么,你带着的城阳王府的家仆亲卫如今连马都没有了吗?”
  元舒隐忍着怒意,笑容依旧,“就如穆侍中一般,也不过是綦伯行兵败的后备之策而已。”
  穆望跟着笑起来,两人华丽的皮肉都强行挤出漂亮的弧度,眼中却都只有杀机,如同强行被关在暖房挂在大树上养至开花的绞杀榕。
  这厢各自心怀叵测,那边围困顺阳的中军却因为皇上的到来军心大振。
  元煊亲临阵前,还带着营造的新火器。
  檄文被将士高声于城下连日喊诵,不只是向城内的官员和叛贼呼喊,更是向城内的百姓呼喊。
  时间越久,城内的百姓是最先受苦的人,也是最先没有粮食,甚至会被充为粮食的人,元煊不愿意等到那等死伤惨重的情境。
  若城内百姓,或是有心系民生的官员愿意投诚,从内接应,这城会好攻下得多。
  可惜元煊来到阵前休整五日后,城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即便有人骚扰辱骂劝降,或者一起高声唱着思乡的曲调,里头依旧据守不出,没有任何出城战斗或是内乱的迹象。
  或许内乱有,只不过太小,被城内军士压下去了。
  元煊不想等了。
  投石车已经一个个推至前方,元煊骑在战马上,仰头看着城墙上的旗帜,“晋阳守了多少天了?”
  “回陛下,已经二十八日了。”
  一侧的李英水显然也有些愧疚,“晋阳想打持久战,内里粮草丰厚,我一时攻不下,所以遣了一部分精兵绕向了肆州,以防后撤的援兵,也可与广阳王前后夹击。”
  元煊颔首,“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你们先头的部队能拿下上党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李英水露出了些笑容,“我接触火器不多,但听闻陛下登基前就在悉心研究,如今崔尚书和周天师也有改良,想来更是威力不凡。”
  大军压阵,晋阳女墙中间一个个排上了弩机,城下大军之中,弓箭手与弩机也都排列成群,弩箭个个蓄势待发。
  这厢有士兵来报,投石车也准备好了,元煊闻言不再闲谈,抬手肃了神色,“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天火惩戒。”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火石轰然被投出,砸落在城墙之上,流星一般,迅速扰乱了城墙上训练有素的防御格局。
  数以万计的箭羽乌压压对冲,在一片黄土之上迅速交错对撞,如同黑天风云卷动。
  城墙上的旗帜被轰然砸到,紧接着燃烧起来,硝烟的味道迅速弥漫,让城墙上下都弥漫着淡淡的烟雾,火药包、巨石与火枪重重砸在城墙之上,爆炸声轰然巨响,无数土石飞流直下。
  城墙上的将士接应不及,死伤惨重,城外轒辒车运载着攻城士兵,在一片流星轨迹之下迅速前行。
  云梯被推向了城墙边缘,木幔被支撑起来,保护着爬上云梯的士兵。
  厮杀声响起,一个个将士们跌落城墙,有大周中军,也有叛军。
  城内临近城墙的屋舍被砸倒,城门外用于防御的关城也被砸破砖瓦,大周将士们鱼贯而入,眼看关城内的叛军要去关门形成笼城宰杀冲进来的敌军,冲车和巨石一同砸向了关城的城墙,门被强行破坏,厚重的门板轰然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