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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真的很高兴,莱伊,我听见他说,你和阿奇一直都很害羞,虽然我知道你们很崇拜我,但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能说出口呢。
  他的自恋症又发作了。
  我想暗中嗤笑。
  却又听见他道:你还记得吗?你和阿奇还小的时候,打不过糜稽。你们俩总是扑过来,抱着我的腿哭,让我给你们出气,你抱左边,阿奇抱右边真怀念呢。
  你好久没提让我帮你出气的事情了,糜稽也不记得欺负过你们。他最后这么道,真的过去好久了不过还好,我们永远会是一家人。
  他是如此笃定着家族的圆满会是永恒。
  我也在他认定的家人之中。
  那种熟悉的,绝望又破碎的心痛感,又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升了起来。
  伊尔迷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看到他,我就觉得痛苦。
  然而可笑的是,他比我的母亲,更加把我视作家庭的一份子。
  我可以果决地说服自己不再留恋与母亲的血缘关系,不再奢求她的爱意,却很难对使我痛苦的伊尔迷说不。
  因为我对为数不多的、幸福的感知,都是他为我带来的。
  如果,如果他能不那样强硬冷酷地对待我,如果,如果他能对我再体贴一些
  其实我爱的最多的,一直是他。
  我认识他太早,我的一切本来就由他赋予。
  只是和爱相同的还有恨。
  爱与恨不能抵消,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在幻想着杀掉他的同时,也渴望他的拥抱。
  神明啊,我一定也是哪里出了问题。
  把我关在伊尔迷身边的,原来除了他,还有我自己。
  第77章
  认识到自己竟然还不可救药地迷恋、或者说依赖着伊尔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对此感到焦虑和恐慌。
  但当会客时间结束,伊尔迷自然而然地退场离开,告诉我他要去处理附近的生意,过几天再来看我之后,这焦虑便又渐渐淡去了。
  只要他不在身边,我就不会被唤醒这份依赖感。
  这说明我还是可以摆脱他对我的影响的。
  这是好事。
  我慢慢平静下来。
  这天傍晚,母亲一反常态,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态度和蔼极了:
  亲爱的,你和伊尔迷见过了吧?你们聊了什么?
  我还没说话,她便替伊尔迷抢先说起好话来:
  那孩子为了见你,大费周折处理了好多麻烦呢,你看他对你多好。莱伊,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你们在一起肯定会幸福的。
  看得出来,在哄骗我这件事情上,她是真的愿意花心思的。
  可惜我不配合。
  这样啊,那我可真是太感动了。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语气里的轻蔑和敷衍一闻即知。
  母亲哽住了。
  我挂了电话。
  过了几天,订婚前一天晚上,伊尔迷又回来了。
  他想见我,但我已经熄灯睡下了,据母亲说,伊尔迷的脚步在我门前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收了回去,这成了又一个他爱我的证明。
  可是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就应该做到的吗?
  这里是艾德利安庄园,是我的家,伊尔迷就算要和我订婚,也无权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打扰我的睡眠吧?
  母亲说,可他是伊尔迷揍敌客,莱伊,你不能用一般人的标准衡量他。
  那我为什么不能直接和一般人订婚呢?我睁着眼睛反问母亲,除了揍敌客,没有人会把基本礼貌当成天那么大的优点。
  她还想说什么,我抬眼看了看她身后伊尔迷的身影已经远远地出现了。
  大哥。我伸出手向他打起招呼。
  母亲说教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
  艾德利安夫人。
  伊尔迷走过来后,先对母亲问候了早安。
  然后他转脸看向我:
  你今天起得很早。
  我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过去因为郁郁寡欢,我总是窝在房间里逃避到下午才愿意出门。
  嗯,我满不在乎地随口应付道,因为难得大哥也在。
  因为伊尔迷在,所以我早早出来了。
  这个答案显然非常符合他的心意,他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周身却散发出一种轻快的气息。
  这顿早餐就这么在母亲的沉默、我的甜言蜜语,和伊尔迷淡淡的愉快中度过了。
  虽然在母亲面前贬低了伊尔迷,但在伊尔迷本人面前,我还是把他捧得天上有地上无
  只要我愿意,这本来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过去的我比较叛逆,见不得所有人好过,更喜欢故意说一些带刺的话,明里暗里地蛰痛所有人。
  只要大家都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现在不一样了,我很开心,一想到自己等会儿能够利用伊尔迷让母亲如何不快,就更开心了。
  基裘夫人和席巴先生什么时候会到呢?眼见气氛正好,我随口又多问了几句,糜稽和柯特也会来吗?
  这算打探行踪吗?伊尔迷歪歪脑袋,这属于机密情报哦,莱伊,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回答的更别提艾德利安夫人还在这边坐着呢。
  大哥好谨慎哦。我立刻跳过了这个话题,我只是有点想大家了,好怀念枯枯戮山啊。
  伊尔迷淡淡嗯了一声,不再往下说了。
  气氛冷淡下来。
  等到早餐结束,我和伊尔迷分别换上订婚宴的衣服,【不要着急】,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这么劝自己,想要离开母亲和揍敌客,自力更生,不能一蹴而就。
  我本来想用追查奇犽当借口,借调一支母亲的人手当助力,但现在从伊尔迷的回避态度和我的分析能力来看,这个方法不可取。
  他对家人的话题非常敏感。
  我拧着眉头想了又想,如果用我自己的事情当借口不行,这更糟糕了,这个家里也好、那个家里也罢,根本没有人关心我,他们是不会在乎我的困扰的。
  我要面对的情况很棘手。
  母亲经营艾德利安多年,掌控力非同小可,她又和揍敌客的合作逐渐紧密起来。
  揍敌客能够低成本从她这里获得各种情报,母亲要求的回报,只是偶尔替她解救一些组织下的关键细作,双方合作十分愉快,难以离间。
  在这种情况下,我无论想从哪边入手,取代母亲的难度都很高。
  牢固的圆环既然没有突破口那就只能打碎他。
  打消了在订婚宴上动手脚的念头,这一次,我非常配合地规矩到宴会结束,甚至在过程中和结束后都没有和西索对上过视线。
  西索还是很感兴趣地半夜摸黑来找我,但我已经提前把伊尔迷也留在了房间里,他们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伊尔迷歪歪脑袋,西索就夸张地笑起来,解释说自己是走错了房间。
  伊尔迷信不信不重要,反正西索这之后就老实了,除了在手机上给我发几条信息接着被我拉黑以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我没空猜测安抚伊尔迷的情绪,这天晚上,我几经雕琢,给过去父亲的手下们发了差不多的信息,反正他们在我母亲手下不得志,才没空管我父母的爱恨情仇,肯定满脑子都是换了领导以后他们能不能上位
  最有可能帮助我的,只有他们而已。
  我和他们说,母亲现在已经准备让艾德利安和揍敌客进行绑定,到时候就主攻情报交易,其他所有生意都会被放弃掉,可我们艾德利安当初不完全是靠情报起家的,比如像他们几个人手底下就各有各的生意,如果母亲成功将艾德利安清理一新,他们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离开了帮派依附的小首领往往是下场最凄惨的。
  我和母亲不一样,我煽动他们,我认为艾德利安发展情报生意没错,可是鸡蛋不应该放在一个篮子里,做人也不能忘本,必须要保留最初的一些生意,尤其要保障老朋友的利益,不能让最先为艾德利安做贡献的人牺牲。
  当天晚上,果然就有很多人联系我,或怀疑或焦急地问我要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他们应该对我付出什么,我才能够保障他们的利益。
  不需要做什么特别难的事情,我对他们道,你们只需要尽可能发动自己的力量,让情报投递出去的速度慢一些、再慢一些。
  在情报世界里,时间差是个很有价值的东西。
  艾德利安的情报传递速度下降以后,很快就引来了客户的不满,一件、两件等母亲马上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的时候,我已经抢在她前头处理了和揍敌客相关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