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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狮连忙应下,丑娘娘还是厚道的,知道帮忙防小妖们。
  阿丑凑近到青狮耳朵边上,说:“……”
  “什么?我没听清。”
  “真麻烦,我再说一遍。”阿丑又到青狮另一边耳朵说,“……”
  “你说大声点嘛。”
  阿丑没继续说,手里拿着三妖签下的字据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要继续往西边去,别拦我。”
  说完,她扭头就走。
  白象和憋了一肚子火的金翅大鹏连忙询问青狮她到底说了什么口诀,小妖们也围了一圈很是好奇,几个职位高的小妖还凑过来给青狮搬了凳子坐下,捶肩捏腿,希望能得到新的修行法门诀窍的点拨。
  然而青狮一脸茫然,无辜道:“她什么都没和我说呀!”
  白象和金翅大鹏自然不信,几番争论打了起来,打得三方都受了伤才逐渐意识到是被骗了。金翅大鹏气不过想要去追杀,想起签下的字据,只好恨恨作罢,气愤地把头上刚长出来的羽毛给拔了。
  从狮驼岭逃跑后,阿丑一路往西,发现从狮驼岭开始的妖怪们都已经在盼着取经队伍经过,一问就是受了魔王旨意,谁能拦住取经人,就能得到封赏呢。
  阿丑心想,波旬都懒得伪装了,直接以自己的身份下令西牛贺洲的妖怪们,而雷音寺的佛菩萨罗汉们还在为了佛门的稳固而遮掩。
  途中经过一座陷空山,她总感觉暗处有视线盯着自己,停顿脚步问了好几声,却都没人应答。
  暗处的一只金鼻白毛鼠抖着胡须,不敢露面相认。
  阿丑一路往西,一直来到凤仙郡。
  这里已经离灵山不远,她便没有走野路,蒙着脸跟百姓们一起进城。发现这里竟是道观多,寺庙少,今日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日子,郡守来到当地最大的一座道观前,摆了大宴祭祀。
  阿丑过去凑热闹,见供奉的竟是玉皇大帝。
  看到这位给自己下了批语的至高无上的神仙神像,阿丑好一阵反感,碎碎念着拜他作甚,整天说规矩规矩,遵守规矩的好处没见给,稍一不称心,惩罚必定是要有的。
  嘀咕着随便询问其他人,竟还真是如此。
  如今按说是雨季,庄稼都等着雨水呢,可已一个月没有下过雨了,再不下雨就要枯死了。
  百姓们小声议论着,说郡守有个不成器的儿子,经常犯些不干净的事,也许是老天因此罚他。
  阿丑撇撇嘴,这种小事神仙才不会管呢,就连杀人越货的事都不管。阿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下雨,人总得吃饭,庄稼没了又要闹饥荒。
  她拨开人群,来到郡守面前,说:“我有办法能下雨。”
  众人看这姑娘蒙着脸,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个外来的乞丐。
  郡守虽不信一个乞丐有什么办法,但还是愿意听一听。
  阿丑说:“今日这么毒辣的太阳,你们把玉帝搬出来晒一晒不就是了,他若是晒难受了,自然就会下雨了。”
  “……”众人听后皆是愣住,随后大怒指责道,“你!你还嫌太阳不够毒呀?如此得罪玉帝,哪能是好!莫说下雨,怕是要下刀子了!”
  阿丑又说:“你们都在屋里,若是他下刀子,也是先扎他的神像。”
  “去去去,你别瞎出主意了,要害死我们的!”当地人纷纷要将她赶走。
  阿丑取下腰间的海螺,说:“我什么都没做,给你们出主意却说我要害死你们,天上不下雨才是要害死你们!”她气不过被指责害人,吹响了离着最近的西海龙王的海螺。
  不多时天上一团带着水汽的乌云飘来,人们兴奋地回家拿锅碗瓢盆接雨,可大半天没见雨降下来。
  龙王落到阿丑面前,人们这才相信这奇怪的姑娘是有本事的,众人连忙向龙王跪拜,求龙王赐雨。
  “龙王呀,本郡供奉诸多上神不曾怠慢,今年为何雨季却一个月都没有下雨了呀?若是有什么得罪,我定改过!”郡守祈求道。
  “唉。”龙王没有直接回答郡守,而是看向阿丑,说,“丑娘娘,不是我不想下,是这地方玉帝下旨不给降雨。”
  “总有个缘故吧,他心情不好,胡乱拿人撒气吗?我如今没了上天的办法,你能驮我上去吗?”
  “不行不行。”西海龙王一万个不敢,如今四海的龙虽不必再供宴会享用,天庭对龙王们的管辖也不像曾经那么严,可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西海龙王也不想当忘恩负义的,便说:“这样吧,让每家取锅碗瓢盆来,我给他们装满,可好?”
  “挨!”阿丑跳起来对着龙头狠狠一拳头,“这点水哪够用?”阿丑想了个办法,让龙王变化成一条小一些的龙,取田地里跟在人身边,只低空降雨,大概就半个人那么低。
  “这……”西海龙王还是不敢。
  阿丑说:“这不叫降雨,这是洒水。”
  西海龙王寻思着今日还了恩情就作罢,忍辱负重变成了小龙去农田里干活。
  郡守连连对阿丑拜下道谢。
  但,老龙王废了一会儿觉得,半个人的高度,还要跟着人走动,像是被当成狗牵着了,越想越耻辱。
  他重新飞回到阿丑面前,实话说:“丑娘娘,唉,我与你说实话,你也别太同情凤仙郡这些人,他们是因惹恼了玉帝才会被禁降雨的。”
  “上仙请明示哇!”郡守急得又给老龙王也跪了下来。
  西海龙王说:“一个月前你供奉玉帝时,与人争执,掀翻了供桌,当时玉帝下界巡游正巧来享用供品,那些供品落地,被狗吃了,此等羞辱!你说该不该罚!”
  “哎呀,我,我实在不知哇!”郡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吓得老泪纵横。
  “罚什么!凡人又看不见他,既然只是掀了桌子,他在郡守吃饭的时候使个法术掀桌子不就是了吗?”阿丑则觉得这很不公平,到今日已经一个月没有降雨,自己恰好路过才有了帮忙的心,倘若自己绕路不知晓,等到下一个好心人不知道要多少年。
  地里的庄稼半年不下雨就彻底死了,河道里的水线已经下降一些,等到河流也干涸,真是绝了此地人们的性命!
  阿丑又想到当年玉帝下令雨师给无名山降绝后的雨,他们神仙就是如此卑鄙,一点小事怀恨在心,还总说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倘若掀翻供桌的是本领高强的阿猴,玉帝还敢生气吗?有罪无罪,不都是他说了算?
  他说了算……
  阿丑突然一惊,心里好一阵发凉,想到了一件竟被自己忽略的、却很明显的事情。
  天庭是玉帝说了算,大西天是佛祖说了算。
  那么西天取经,经书给不给,不在于八十一难能不能过,而在于佛祖想不想给。如果是如来,至少先前应下不会狡辩,会把真经传给玄奘。
  可是!如今坐在金色莲台上的是波旬佛祖,他安排妖魔去拦取经队伍并非是为凑劫数,是真的不希望真经传世让如来回归,他不是开口答应八十一难满就一定传经的如来。
  按照阿丑对波旬的了解,等到取经队伍站到大雄宝殿上,他多的是理由说劫数不满。
  也许会说,伤病不算劫难、绊倒落水不算劫难,这些事情太小,人人能过,唯有大的劫难才行。
  如果大的劫难数也凑满,又能说,最终找了神佛帮忙的不算,劫难需要自身渡过。
  如此,即便是取经队伍自己解决的劫难凑满了,也还是会说,取经人依靠徒弟们渡过的劫难不算,唯有玄奘自己解决的才算。
  只要波旬还是佛祖,真经就绝不会传世,如来就回不来。
  “这可恨的波旬,我怎么能这么长久的时间里都没想到这事!”阿丑气得跺脚,或许是因为自己切实经历了两次所谓“三十三年之内必定发生”的浩劫,不知不觉中,她竟也信了这些定数。
  三十三年、四十九天、八十一难……
  阿丑恨不得立刻跑去灵山与波旬理论,但眼下还有一场雨要解决。
  她气得不行,也不管郡守的阻拦,自己跑去道观里用混天绫将玉帝的神像捆了出来,摆到太阳底下暴晒。
  如此晒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玉帝觉得晒得受不了,阿丑干脆又随手取了道观靠在墙边的一把扫帚,她抡起扫帚就往神像身上打,道:“拿你一个桃子就要把我的山毁了,你吃别人龙肝的时候怎么就没事了!一个月前到人间巡游,那边狮驼岭妖怪吃人你却不管,来管狗吃了一口供品!掀了供桌你就要这边的人死绝,早知道还供你做什么,不供你还不会被降罪呢!”
  人们本想阻拦阿丑,可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心里头的怒火也跟着蹭蹭往上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