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孟云邪仇恨还没到必须要手刃了孟云邪的程度,但美人和孟云邪恨海之深,是要一寸寸削了对方,挫骨扬灰的那种。
"好。"顾雪衣拔出长息剑说。
长息剑出,万里乌云散,天明。
孟云邪擦了擦嘴角的血,疯疯癫癫的说,"大师兄,你为什么不死呢,你死了,就没有这一切了,我还是那个云邪仙君。"
"孟云邪,梦醒了,该了结了。"顾雪衣往长息剑中注入灵力。
回想当年,坐忘峰只有大弟子和二弟子和师父时,是多么其乐融融,那时候,谁都以为,那会是一个家,一个永远的家,多么想沙漏就停在那时候,停在灯火下。
可灯火终究阑珊,物非人非。
就算落下焚骨渊时,对孟云邪还有残留的师弟之情。也早被融入了疼痛之中,师弟之情不会长久,需要不定时浇灌滋长。
但恨会。
受伤和没受伤的弟子在裴严的指引下,有序退到灵力波及之外。
只有江行、乌烬和玉书还在近处站着。
江行看了眼占据上峰的美人,移开视线,对着旁边白巾裹面的人伸出友谊之手,"冼烬君,好久不见。"
乌烬啧了声,"你怎么知道的?"
江行有理有据的说,"雪衣告诉我的呗。"
有人宠就是好。
乌烬:"……"
江行叹了口气,才说,"有时间回去看看离危吧,他一直以为你死秘境里了,还给你立了个衣冠冢。"
乌烬:"……"
玉书正在一根根理着玉笔上的毛,还束起耳朵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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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比心~[红心][红心]
就在这几天完结了,可能更的慢,番外泥们说要看什么,就写什么。[比心][比心]
第46章 都结束了【完结】
是血、是泪, 是死亡和重生。
是拿起又放下,一直缠绕束缚心头的仇恨。
金光灿烂的天际,不知何时降下了细密密雨, 好似碎成粉的星星混着雨滴, 轻轻的飘落在这片干涸的大地上。
雨水落在长息剑和长息影上,落在顾雪衣和孟云邪肩头。
"孟云邪,师弟……"顾雪衣握剑抵着孟云邪的脖颈。
剑刃压紧皮肤,从两侧渗出鲜血,和孟云邪吐出的血一样得红, 红的刺眼。
怕江行担心, 顾雪衣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回头扫了一眼。
江行笑着看过来。
孟云邪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 雨滴从脸颊滑落,发冠从发间滚落,滚在黄土里, 还粘着血, 狼狈至极。
"凭什么……为什么会失败……"孟云邪抬起双手, 看着掌心血色纹路,他掌握了剑道和修罗道, 为什么还是会被压一头?!
顾雪衣淡定的看着脚下的人最后一丝理智被压垮。
孟云邪歇斯底里的吼, 表情狰狞恐怖, "是上天不公!!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你们都该死!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你?!大师兄, 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能不能为了我, 死一死?!好不好?!你去死啊?!"
江行见孟云邪血色的手突然拽住美人,想要上前去,被美人制止。
江行远远的见, 在废舍尘土里,美人弯腰在孟云邪耳边说了几句话,孟云邪表情狰狞更破碎。
"我永远不会输的……"孟云邪双手猛地攥住长息剑,用力刺向自己的心脏。
嘴里混着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重复着那句话,"我……不……会……"
"输……的……"
顾雪衣握着长息剑,剑的一边刺穿了孟云邪的胸膛,剑上的血被雨水渐渐冲刷掉。
对每一个人来说……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雪衣。"江行用符化出一柄伞,踩在泥泞的路上,一步步走上前,替那个淋了很久的雨点的人遮挡。
"你来了。"顾雪衣松开手里的长息,平淡的用袖子去擦脸上、手上的血,"等我擦擦,你再靠近。"
"走吧,不擦了,回去一起洗洗。"江行丝毫不嫌弃的握住那人慌忙擦拭的手,那双手冰冰凉凉的,他想着,就这么一路走回去,慢慢的,手就捂热了。
一场雨过后,仙门百家寒暄了半日,又都从哪里来,又回哪里去了。
只有仙盟和焚骨渊的人没走,留在长愿城,说是有要事商讨。
长愿城的春色从河草葳蕤的湖边一直延伸到绿遍野的山头,窗沿上还坠着雨滴,摇摇欲坠。
那日淋了雨,回来的路上又吹了风,江行回来后就发热了。
"咳咳。"
江行捧着热茶,极其不解。
不是,他百年来几乎没生过病,怎么今个特殊?
江行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每天在美人的监视下喝药。
扣扣——
脚步声轻轻的,江行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把自己蒙在大氅里。
"雪衣,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找小师兄了。"
江行从大氅里露出来一双眼,眨巴眨巴的,像只可怜的小狗狗。
不想喝药。
特别不想。
但拒绝喝药,是小孩子才会做的。
江行心道: 江行不会拒绝,但江行会转移话题。
等到药凉了就不用喝了。
"嗯,先喝药吧,天还冷,等会就凉了。"顾雪衣把药碗放桌子上,好似猜到了趴桌上的小人的想法,无情的说。
"晚一分小师兄就多一分危险!不行,雪衣,我感觉,咱还是先商讨计划!我的事往后放放!"江行大义凛然大公无私的坐起身,拍着胸脯说。
如此天衣无缝的发言,总找不到突破口反驳了吧,江行如是想。
顿了顿,顾雪衣点了点头,"可以,等我一下,我有事要办。"
"哦,好。"江行故作乖巧的眨眼。
不喝药,怎么办都行。
还是先办美人的事,小师兄的不急。
顾雪衣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江行旁边,弯下腰,轻轻的蛊惑说,"闭上眼。"
啊?
江行疑惑,美人要干什么呢,还不让他看。
伤心心。
但江行还是尊重的闭了眼。
但在他刚闭上眼后,一股难以言喻的苦酸味在嘴里蔓延,一直到喉头,味道直冲天灵盖,让人忍不住想呕。
?!!
不对吧?
这……不太对了吧……
江行睁眼,看美人斯文儒雅的起身,嘴唇被药汤洗礼后,衬得唇更加的艳红透亮。
江行一时看愣住了,就听那人端着药碗说,"这就是我的事,所以,后面的,你是想自己喝,还是……"
"我来!……我来吧。"江行抢过药碗,心如死灰。
他终于感同身受了,小师兄说的威严吓人的大师兄。
他那么大一个温柔体贴的美人呢?!
江行一手捏住鼻子,一手端起药碗,赴死一般开始灌药。
"慢点,别呛到了。"顾雪衣不容置疑的眼神软了下去,坐在榻边边上,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那天取药时,药铺掌柜送的。"顾雪衣拢了拢袖子说。
江行一副"我不信"的样子,根据他多次观察,美人心虚或说谎时,总喜欢干点别的,比如整理衣袖。
但他还是没拆穿,忍着笑说,"那真是太好的掌柜了,我嘴里可苦可酸了,正想骂他呢。"
江行拆开油纸包,愣住了。
在两个手掌大的油纸上,整齐的摆着桂花糖。
江行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熟悉的甜味顿时攻占了味蕾。
哪里是掌柜送的。
这分明是那时候,还在屈居人下,刚从荒骨里死里逃生后,在无生城街头顺手买来的。
好像也是不想吃药买的。
江行别开湿了的视线。
还有点心虚。
他那时候好像说的是给美人买回去吃完药散苦味的,结果几乎全是他吃了。
喝药插曲过后。
江行还是拉着美人考虑了一下拯救小师兄的方法。
江行若有所思,"虽然现在咱们都是伤病员,但那松下非还是干不过咱们。我觉得,事不宜慢。不如,第一步,闯进去,第二步,抢人。"
顾雪衣噎了下,给了对面人一个"你是认真的吗"的眼神,面色冷淡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要拜贴进去,然后弄清失忆是怎么回事。看前几天凰子翎的观察,奚辞和松下非感情深厚,怕是不会轻而易举和我们走。"
江行:"……"
那更要快快快,快上加快了。
就小师兄那性子,恢复记忆后,知道他自己干了什么,怕是会发疯创死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