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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宁头一阵一阵眩晕, 身形摇晃,踉踉跄跄跌倒在座位上。
  他动用了手下所有的人脉, 调查到许君言最后去的地方是父母的墓地, 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从墓地消失。
  消失去了哪里?他翻过每一寸土地, 连周围的河流小溪都翻过。
  但始终没有踪迹。
  而他为什么又会忽然跑开,像上次一样,像知道有人跟踪他一样。
  到底有谁跟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一下子所有的踪迹都消失不见了。
  蓝宁双手撑着桌面, 脑袋涨的好像塞满了气球, 气球在不断膨胀,挤压着大脑和小脑, 涨的闷痛的想吐。
  他坐拥南林市第一财阀集团, 调动的资源数不胜数, 眼下,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这简直是个笑话……
  人都无法找到。
  他费劲心思爬上这个位置的意义在哪里?
  鼻血滴滴答答落下,在桌面上晕染开来,蓝宁回过神,擦了擦鼻血。
  底下的人谁也不敢出声,直到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寂静。
  蓝宁接下电话,“喂。”
  里面的声音经过某种特殊的处理, 带着诡异的机械声,“你好啊。”
  蓝宁神色微动,“你是谁?”
  “我是谁?你猜猜看, 去公司广场中心的花坛池里,有个好东西送给你。”
  “你是……”蓝宁猛然清醒,大吼,“你是周瑾风?!!”
  “呵呵呵。”
  一声诡异机械般的笑声之后,电话挂断了。
  蓝宁扶着额头,一瞬间一阵剧烈的头痛,强烈的不安侵袭了他。
  他泛起无边的恐惧。
  旁边的陈动鸣走上前,连忙询问,“您没事吧。”
  “你去,楼下花坛里找一件东西。”蓝宁撑在桌上,摇摇欲坠,“快去。”
  陈动鸣应声。
  那是一件快递盒子,小臂长度,上面贴上了刺眼的黄胶带。
  陈动鸣拿到手,晃了晃,里面有异响。
  他拿起剪刀拆开黄色的胶带。
  蓝宁捂住刺痛的头,看着那层层的胶带被剥落。
  盒子打开的瞬间,陈动鸣神色僵硬。
  慢慢地将快递盒子放平冲向他。
  蓝宁一瞬间脸上血色褪尽,呼吸急促起来。
  里面垫了层蓝色塑料袋。
  上面躺着一根手指。
  带着新鲜的血迹。
  蓝宁瞳孔震颤。
  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他颤抖着接下电话。
  “弟弟,应该看到了吧?”
  “许君言在哪儿?”蓝宁撕心裂肺的吼,“许君言在哪儿?!!!!!”
  “别激动啊,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告诉你在哪里。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好好照顾他。”
  蓝宁颤抖着,五官扭曲到了极点,犹如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咆哮着嘶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现在已经生不如死了,我妈死了,我生父被逼的跳楼也死了,弟弟,你把我害惨了,所以我要慢慢的让你看到你心爱的东西毁了,残了,今天一只手,明天一只脚,你要是不逼我,我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你以前不是说了吗,我总是妇人之仁狠不下心,现在我让你看看我狠不狠的下心。”
  周瑾风说:“我现在只想欣赏你痛苦的表情而已。”
  蓝宁像被一把利剑贯穿,从头到脚都在剧烈的疼痛,他深呼几口气,哀求道:“你要什么?钱?权利?我通通给你,我所有的一切都不要,你不是需要钱吗?我都给你。只要你放开他,我什么都给你,普西集团继承人,都是你的。只要你放开他!”
  “哈哈哈。弟弟啊,这句话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动容,但我现在一无所有,你把我逼的一无所有,我也让你体验体验这种感觉。”那边声音顿了顿,丝丝拉拉的不清晰,“记住了,你的宝贝有今天,都是你一手害的。”
  嘟嘟嘟……
  令人心悸的忙音。
  电话被挂断。
  手机从耳边滑落,掉落在桌面。
  蓝宁手肘撑在桌上,五官扭曲着,脸色苍白如同一张薄纸,嘴唇乌黑发青,喉咙涌起腥甜,呛咳不止。
  周瑾风的话犹如诅咒,细细密密地钻入他的脑子,在脑海中沸腾。
  是你害了他。
  是你,做出了这一切,害了他。
  是你害了他。
  他得到了钱,得到了权利,以为自己拥有钱权,就能够得到许君言,能够掌控他。
  但到头来这些却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把他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是他害了他。
  那根手指静静躺在桌上。
  白皙修长。
  指腹带着薄薄的茧子,那是经常弹吉他的手磨出来的,是他的手指。
  许君言本来应该快快乐乐的活着,是他把他拖入泥沼。
  又没能保护好。
  蓝宁拿起那根手指,不敢置信地哭出声。
  如果我没有贪心。
  如果我没有去想控制你。
  如果我没有做出这一切……
  大片的血迹蔓延胸口,陈动鸣扶住他,惊道:“少爷,少爷……”
  “去查监控,去把每一个经过公司楼下的人找到,一个一个的问,去!!!!”蓝宁抬起头,用尽力气抓住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断指掉落在桌面。
  呛咳的血液上涌到鼻腔,满脸泪水和血水交织。
  眼神空洞的犹如发疯的病人。
  陈动鸣哑然。
  -
  疼疼疼疼疼。
  许君言醒来,入目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挂在水泥棚顶,上面挂满了灰。
  有股钻心的疼从他右手蔓延。
  许君言想抬起手,发现自己捆的像个粽子。
  一个男的正蹲在旁边朝他笑。
  “你是……”许君言意识逐渐清明,认出来人,“你是周瑾风?”
  “是我。”周瑾风眼底划过诡异的兴奋,“别怪我狠啊,是蓝宁他把我逼成这样的。”
  许君言皱起眉,“给我发短信的是你?”
  “真聪明啊,那次飞机失事没要了你们的命,我也觉得挺可惜,不过现在看着你被抓,我觉得更好了。”
  周瑾风忽然俯下身,“他那么在乎你,我想一定什么都做的出来。”
  许君言沉默不语。
  “蓝宁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周瑾风有些疯癫,“他把我从周家赶走,害得我家破人亡,变成了一个疯子。”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为了你才进的周家。”周瑾风笑着说。
  许君言忽然冷声,“你放屁!”
  “你还不知道吧?告诉你也无妨,他那时候没有钱给你安葬,为了赚个棺材本,进了周家,之后为了你学的脑外科,你活了之后,为了你去周家跟我争财产。”
  “把我拉下水以后呢,他犯病了。”周瑾风哈哈一笑,笑的骇然,“他想捧你,又不想你太火,他觉得你太过了,就掌控不你了,你说他是因为自卑呢,还是因为自负呢。”
  周瑾风拿刀子拍拍他的脸,“说起来,他真的挺有病的,你死了之后,专门做了一个蜡像,每天……睡那个蜡像,哈哈哈,还说要完成你的每一个遗愿,真是个痴情的人啊。”
  许君言愤愤地看着他,眼里都是怒火。
  周瑾风把刀上的血擦了擦,“这眼神要吃了我吗?他为你做这些,你不是也挺反感的吗。”
  “我怎么想用不着你管。”
  “他派人盯着你,我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周瑾风贴在他耳边,“换句话说,他也不单纯因为掌控不了你不让你火,他是为了保护你,不过你自己犯蠢,跑出来让我抓。”
  许君言怔愣。
  周瑾风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满意极了,讥讽地笑,“心疼了吧?早知道他用心良苦是不是就不跑出来了?不过,你们很快就会团聚。”
  说完他站起身径直走出门。
  房门闷响。
  四周恢复寂静。
  许君言一阵刺痛,痛的他眼睛发酸,为了他学医,为了他去周家,为了他家去争名夺利。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不知道对蓝宁是爱是恨了。
  周围安静如斯,许君言挣扎着从水泥地上坐起来,把感情的事放在一边,开始打量着周围。
  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墙壁,没有窗口,也无法得知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究竟怎么跑出去?
  许君言靠着一侧墙站起来,墙面是灰蒙蒙的,扣着直往下掉渣,是老旧的墙体,不像正在住的居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