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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柏是我目前最亲近之人,而且他做一休二,我这段时间里只有二十八天和他处在一个空间内。
  这二十八天中,我只“骚扰”了他四十一次,已经很隐忍了好吧。
  不信你们来当皇帝试试!
  好了,知道你们没我命好,只能在现代社会当打工人,多余我话我就不说下去了。
  在相处中,我使出浑身解数撬开凌柏的嘴,想和他聊人生聊理想,收获委实有些少。
  唉,想当初我小学的时候,老师嫌我太能唠,把我安排在一个自闭症同学旁边,我生生地把他的自闭症都唠成轻度了,就这能耐,竟然经常和凌柏冷场。
  辉煌不再啊,我退步了。
  但要说一点进度也没推动,却不尽然。
  至少凌柏愿意拿正眼瞧我了,这是一个向好的信号,堪称突飞猛进。
  要知道咱俩刚认识那会我就没瞧见过他的黑眼珠,见到的永远是半垂的眼皮和随时磕在地上的脑瓜。
  我能感受到凌柏情感的转变,他看我时的眼神极平淡,可是愈发放松的姿态暴露着他的内心。
  他现在不怕我了,要不然能自作主张地省那六个字?
  在宣纸上写下军机处等几个历史上的政策部门,招手让他凑过来看:“朕这些日子忙得发昏,想分派一些不甚紧要的政务给旁人去办,你瞧瞧这几个名字,哪个更合眼缘?”
  凌柏定定地看我一秒,我猜他想说“陛下,臣不敢插手朝政”。
  这样的对话出现过多次,他也明白我会说什么,所以很快就憋回去了,伸出手指点了点锦衣卫。
  锦衣卫是一个主要负责皇帝的安全、情报工作以及执行秘密任务的机构,跟我的初衷不太相关,但人不该被固有思维框定住。
  谁说锦衣卫必须穿飞鱼服执行秘密任务,一堆老头开大会不也可以吗?
  “好,那便叫锦衣卫。”
  —*—
  锦衣卫成立后,朝中有传言称我被一个暗卫迷得神魂颠倒,竟随意让其立于龙椅之侧。
  这是有人故意写在奏折中给我看的。
  朕的御书房有外人安插的棋子,因为那日书房中唯有我、凌柏和守门的一众奴婢太监,而最令人发怵的是我压根找不出那人是谁。
  高处不胜寒呐。
  我随手把奏折扔进炭火之中,意味深长地望着陡然升起的火焰,心想又到了捧着烤红薯暖手的时节。
  “凌柏,凌柏~你想吃烤蜜薯吗?”
  不是我心比天大,而是世事繁杂,连月来朝臣们竟然只抓到我这一点错处,恰恰说明大朔平稳安定,朕治下宽省松弛,有时间和精神头传八卦。
  这是大好事,没啥好忧愁的。
  唯一需要关注的就是凌柏的情绪,我不想让他受委屈,任谁都能轻贱一二。
  头顶没传来任何动静。
  生气了。
  凌柏心情好的时候不爱说话,心情糟糕的时候不爱说话,不过他站在我面前时,我总能发现其中微妙的不同。
  比如有一回,我突发奇想穿便装出宫玩,回来后发现他下巴处沾了两滴血。
  那是我穿越后第一次遇见刺客,间接地见识到危险,出宫是我心血来潮的想法,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那天之后,他心情不好了五天。
  没有人会喜欢遭遇险情,也没有人天生喜欢杀人,他心里不好受。
  我为此感到很抱歉,变着花样地逗他。
  凌柏没什么表示,只是在那之后郑重地告诉我不能再随意出宫了。
  我忙不迭地向他保证。
  “凌柏,凌柏~我想吃烤蜜薯,你陪我吃好不好?”
  人家不理咱,那咱也不能轻易放弃,于是我又仰着头叫唤。
  上面传来接近于无的细响,我耳尖一动,对这种声音的含义了然于胸。
  这是翘着腿,不下来的意思。
  几天前我赖着凌柏带我上去过,那可真是开了眼界,房梁足有一米多宽,长度更是难以测量,估摸着躺十七八个暗卫都足够了。
  之前我还担心他扒在梁上容易掉下来,谁成想上面跟床似的,被褥枕头一应俱全,还蛮舒坦。
  我目光游移过去,他难得露出了一丁点害羞的表情,把不太整齐的被子挪了挪。
  “臣一直恪尽职守,从未懈怠过。”他是这样说的。
  我嘴上嗯了一声,心中大喊可爱的小人从东边跑到西边,又从西边跑到东边。
  “凌柏,凌柏~你再不下来我就架梯子上去喽?”
  我仗着自己的厚脸皮,肆无忌惮地威胁他。
  最终凌柏败下阵来,飘飘然落地。
  他说:“好。”
  第3章
  一顿蜜薯的代价太大了。
  那天我灵机一动, 把热烘烘的蜜薯捧在手上,让凌柏带我飞到房顶上边啃边看星星。
  在我的设想中,这一定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但天有不测风云, 上去以后那妖风嗷嗷地吹呀, 把为了耍酷只穿着两层衣裳的我吹了个透心凉。
  说情话的嘴都不利索了, 牙关直打颤。
  回来后没几个时辰,我就发起了高热,当时我躺在床上,咬紧牙关,暗戳戳想让凌柏自己含一口药吻上来。
  结果他是怎么做的?!
  他直接把老子下巴给卸了,硬生生灌了我两大海碗!!
  苦啊, 好苦的药, 好苦涩的心。
  人倒霉的时候养病都不安生,第二天江南传来水患的消息, 官员抢险不利,死伤大片。
  非但如此, 死去的人和牲畜泡在水里, 没多久便引发了瘟疫。
  我急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那可是瘟疫啊,搞不好周边的几个州县都会被传染上, 到时候可就糟了。
  没办法, 我只能撑着病体上朝, 和大臣们商量对策。
  屋漏偏逢连夜雨, 又三天, 边关强敌来犯。
  我是一个理科生, 大概的历史脉络能记住, 但深入的解决方法自然不抵文科生, 所以我常常连夜翻史集,希望从古籍中吸取经验。
  除此之外,我广开恩科,文以治险御敌策论为题,武以兵阵操练要法为征,期待能有破局之法。
  “慕容游”这副被酒肉摧残多年的身体本就破烂不堪,小小的一个风寒拖延着竟发展成了肺炎。
  我整日咳嗽,起初我还能把第一次见凌柏时想的“喉咙痒暗号”当笑话说给他听,后来就咳得话都讲不利索了。
  “……陛下。”
  凌柏深深地看着我,我很难形容他现在的表情,他应该是想求我回去休息,但我们都知道越是这种时节,作为帝王的我越不能做甩手掌柜。
  两种情绪相加,他向来无甚表情的脸色划过一丝心疼。
  我拿开手上防止唾沫星子飞溅的手帕,低喘了两口气说:“太医抓的药不好,咳咳咳……怕朕吃伤身体,尽熬一些……温补的汤药,你去宫外给我抓一剂咳咳,猛药回来吧,好不好?”
  凌柏犹豫地转身,嗖嗖地就飞远了。
  害,其实我也想学轻功的,毕竟看起来着实帅。
  但那时凌柏带着我扎了几天马步,我就腿软手软,大喊着放弃。
  可能是我这个学生资质太差,连一炷香的时间都坚持不下来,闻言他也没强求,淡淡瞥了我一眼说好。
  不瞒你们说,我怀疑他是有私心的。
  因为后来他带我上房梁和屋顶的时候不提我胳膊,换成揽肩膀了。
  这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
  咦嘻嘻。
  酉时,凌柏带着一身寒意回来,我张开嘴巴,让他喂我:“啊——”
  他微愣,用力地搓了搓自己僵硬的手指,这才捏起褐色的丸子塞我嘴里,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但我嚼碎药丸咽下去,感觉一路暖到了胃里。
  我笑着把手炉放到他手上,神采奕奕地说:“一下子病好大半,多亏了你。”
  他没有多留,扔下剩的半包药丸,又到房梁上去了。
  我撇撇嘴。
  好吧,手炉没忘记带走就行。
  天刚开始冷的时候,我“擅自”差人给每天值班的暗卫加汤婆子,被凌柏发现后严辞拒绝了。
  他说暗卫身体暖和的时候容易犯困,这是大忌。
  我像个受训的小兵一样默默听他批评,时不时是点头称是。
  他说了会,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景象有些倒反天罡,想跪下赔罪,我抢在他动作之前扶他起来,告诉他我很高兴能听到他那么说。
  凌柏沉默不语,转头找了太医来给我瞧妄症。
  我有点无奈,但知道他心中是有触动的。
  在我们偷鸡摸狗的药丸子大计后,我的肺炎好了许多,喉咙口咳出的血丝日渐减少。
  随着一起转危为安的还有江南水患,至此内忧消解,唯剩外患。
  朝中上下都大松一口气。
  我再也不用撑着病体夜半伏案翻书了,也不用扯着嗓子喊好困好困提神了,太医感不感动我不清楚,反正凌柏挺感动的。